大雨從昨晚開始下到了今天。
即便現在已經正午時分,可是嘩啦啦的大雨還是在逞兇。
然而此時的黃山之上,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卻連把傘都沒有撐在沿着石梯緩緩朝山頂而去。
如果有人仔細觀看的話,一定會發現這對男女雖然沒撐傘,可是四周卻環繞着淡淡的金光,把大風暴雨都阻隔在外。
“方毅。”女孩聲音很輕柔。
方毅側頭望去,“嗯?”
今天的楚晴尤爲漂亮,一件淺綠色的連衣裙,搭配上焦糖色平底鞋,再加上其化了淡妝,猶如出水芙蓉。
楚晴眨着大大的眼睛,“說實話,我真沒想到畢業三年多你變化這麼大……或者說,你上學時一直在隱瞞身份?”
方毅微笑着回答道:“如果我說我這幾年才得道,你……相信嗎?”
楚晴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她輕輕點頭,“信。”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
很快,來到山巔。
這裡只有零星的亂石。
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方毅卻一伸手,道:“請坐。”
話音剛落,那些亂石驟然間融化成岩漿,然後又凝固成亭臺,與黃山形成宛若一體。
儘管楚晴不是第一次見到方毅的神通了,可她還是看的嘖嘖稱奇,“你還真法力無邊。”
說着,她提了提裙子,輕輕在靠邊石凳坐下。
方毅也順勢在旁坐下。
或許是兩人靠的很近,楚晴驀然臉色變紅了。
方毅卻當不知道一般,只是追憶過往道:“還記得上學的時候嗎?有一次,你飯卡掉了,好幾個男生搶着幫你刷。”
提起這件事楚晴笑了起來,“是呀,當時我飯都打好了,正準備刷卡呢,結果發現飯卡掉了,當時別提多尷尬了,本來我以爲這就很尷尬了,可沒想到好幾個男生要幫我刷飯卡,一大羣人盯着我看,弄得我都不好意思。”
方毅笑呵呵地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我當時也想幫你刷飯卡,只是沒那些人有勇氣,飯卡在手心裡攥了很久,始終沒敢邁出那一步。”
楚晴明顯怔了一下,“你當時也準備幫我刷飯卡嗎?”
方毅輕輕點頭。
楚晴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低着頭沒說話了。
其實她心裡在想什麼,方毅都能夠感受得到。
或許是自己如今光芒萬丈,點燃了楚晴曾經在校園裡心生的那點好感。
方毅可以清晰感知到,對方對自己產生了“喜歡”。
今天他找楚晴出來,也是因爲這點。
想當初,他也喜歡過對方。
只是因爲沒有勇氣,最終這份情成了遺憾。
修真之人的遺憾,和普通人的遺憾不一樣。
普通人的遺憾,也許只是一種怊悵若失情緒。
然而修真之人的遺憾,卻會成爲致命的弱點。
一旦不能解決,甚至可能會影響後續的修煉。
以前方毅修爲比較淺薄時,還沒有太大影響。
現在的他即將衝擊陽神,若是不能解決,恐怕永遠無法修煉出陽神。
簡單點說,念頭不通。
故而,他要和以前的遺憾來做一個好好了結。
大概沉默了一分鐘樣子,楚晴忽然擡起頭柔聲詢問道:“你當時是不是喜歡我?”
問這話的時候,哪怕她早已知曉答案,可還是顯得十分緊張,好像生怕聽見否定。
畢竟現在方毅的身份地位和她雲泥之別。
然而讓楚晴想不到的是,方毅回答的很乾脆,“是的,喜歡。”
聽到這麼肯定的回答,楚晴臉上露出一絲甜蜜,試探地問道:“那你今天約我出來……”
方毅始終沒有看她的臉龐,只是盯着瀟瀟雨幕觀賞,“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如果我沒有修真再次和你相遇,也許會追求,但現在我一心向道,心中早沒了男女之情,今天約你出來,也只是爲了填補心中的遺憾。”
聞言,楚晴有點失落。
可她還是強擠出笑容,“哦?你準備怎麼填補?”
方毅緩緩側過頭,目光十分認真盯着她的雙眸,“我有一門神通叫做‘扭曲現實’,一旦使用了這門神通,便可以生出一個短暫存在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我可以修改現實,然後讓其沿着被修改過的現實發展,一直到這段故事結束,這個短暫存在的世界便會崩塌,你……要嘗試一遍嗎?”
楚晴很顯然對這門神通不太理解,“可以呀。”
方毅笑着搖了搖頭,“你聽我仔細說一下這門神通到底怎麼回事,然後再決定嘗試不嘗試。”
楚晴點頭道:“好。”
方毅開始介紹“扭曲事實”神通的情況。
這門神通正是他從耶和華能量場之中得到的。
“扭曲現實”不僅可以臨時創造出一個世界,而且在這個世界之中,方毅便是絕對的主宰。
除非對方以遠超自己力量打破這個現實世界,否則要麼永遠困在裡面,要麼就會瞬間秒殺。
當然,他也可以主動讓對方退出這個臨時創造的世界。
最關鍵,這門神通不論是現實還是神域都可使用。
這讓方毅擁有了越級挑戰比自己強大數個境界的神明。
只不過現在的他並不準備用這門神通來完成什麼戰鬥,而是想要填補心中遺憾。
只是進入這個世界,人極有可能迷失在內。
所以他要徵求楚晴的意見。
如果對方願意,那麼他會帶楚晴進入扭曲事實創造的世界之中,修改曾經兩人互有好感卻沒有和對方表白的錯過,然後讓自然發展,看看兩人的最終結局。
聽完介紹後,楚晴明顯變得猶豫了。
方毅也沒有催促對方,只是聽着雨聲靜候着。
這回楚晴沉默的時間有點長。
差不多五分鐘後。她好像做出了什麼決定,露出認真的神情,“我……想知道結局。”
“好。”
方毅沒再說什麼,渾身金光涌動。
……
臨時創造的世界之中。
楚晴回到了大學生涯。
並且她暫時忘記了一切“未來”的事情。
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她被方毅表白了。
或許是出於女孩子的矜持。
她並沒有一下子答應這個有好感男生的追求。
只是方毅鍥而不捨,連着追求了她幾個月。
終於,在大三開學的秋季,她答應了方毅。
於是,兩人開始約會,開始了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
甚至是在談了一年戀愛快要畢業時,兩人終於有了第一次親密接觸。
或許是兩人性格都比較專一的原因。
在這個臨時創造的世界裡,楚晴和方毅在畢業第二年的夏季結婚了。
兩人過得十分地甜蜜。
只是天不遂人願,在這個臨時創造的世界裡,方毅並沒有修得長生術,驗證了朱長青的算命,在某一個清晨時分,他在上班的路上遭遇橫禍,被一輛轎車撞死。
從那以後,楚晴終日以淚洗面,整個人鬱鬱寡歡,在三十五歲那年,最終也沒能挺過思念成疾,早早的離開塵世。
……
故事迎來了大結局。
方毅也順勢撤去了臨時創造的世界。
然而回歸現實的楚晴卻早已淚流滿面。
她和方毅以旁觀者姿態看完兩人全程不同。
她是真實經歷了一場“人生”。
所以才懂得失去的痛楚。
所以她纔會淚流滿面。
楚晴不敢置信地望着方毅,哽咽道:“如……如果我……我們在一起,會……會是這樣的結局嗎?”
方毅面色平靜不帶一絲情感,“是的。”
楚晴只是坐在那默默的流淚,沒有在說話。
方毅忍不住長嘆一口氣,知道楚晴陷入了進去。
兩人就這樣對視而坐。
良久。
良久。
期間楚晴臉色不斷地變幻着,似乎心裡在糾結着什麼。
方毅一一感知到了。
十幾分鍾後,楚晴梨花帶雨的白皙臉蛋之上,忽然浮現出一絲慰藉的笑容,“這輩子和你錯過,真好。”
方毅知道她說的“真好”並非指兩人錯過。
而是指兩人的錯過,讓自己躲過了死亡。
楚晴的意思是,方毅還活着對於她來說真好。
方毅依舊面無表情,“所以,有些遺憾雖然讓人覺得生命裡有缺陷,但它卻是好事。”
楚晴抽泣着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努力笑着說道:“是呀,是好事。”
方毅嗯了一聲,“我們回去吧。”
說着,他站起了身。
楚晴卻突然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個要求,“我……能再親吻你一次嗎?”
她明顯陷了進去,連提要求都說成了“再吻一次”,彷彿曾經吻過,實際上在現實世界,兩人從來不曾親密過。
如果只是這種情緒的話,方毅不會答應這個要求,可他感受到楚晴是想和自己以及那段不曾存在的感情來個吻別。
如果不答應,或許對方真的會陷入其中一輩子走不出來。
故而方毅沒有拒絕,他扭頭望去,微微點頭,“可以。”
楚晴緩緩站起身,盯着方毅的眼睛看了好一會,這才捧着方毅的臉龐,閉上眼睛主動吻去。
方毅既沒有主動也沒有迴應,就像是冰冷的石頭。
這個吻持續了一分鐘左右。
吻完之後,楚晴鬆開了捧着方毅臉龐的手,然後頭也不回沖進雨幕裡朝山下而去。
方毅並沒有阻止對方,只是神色複雜盯着楚晴漸漸遠去的背影觀看。
自己曾經青春的遺憾,終於迎來了“劇終”。
他捫心自問,自己曾經喜歡過楚晴嗎?
答案就像是他剛纔斬釘截鐵的回答,是的,喜歡過。
現在還喜歡嗎?
喜歡。
只是這種喜歡和曾經的喜歡已經變得不同了。
那是一種心懷大愛的喜歡,對萬物蒼生都一樣。
一念至此,方毅忽然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整個人心靈得到昇華,渾身閃耀着強烈金光,他……心境徹底完善。
情感大結局,不是本書大結局,大家別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