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不饒

“你籌謀了這麼久,就是爲了這扇門?”燕廷玉有些好奇。

玉書看他一眼,道:“內外兩道門,少了一把鑰匙。”

盜帥聽後,卻是眉頭一皺,不由得看了那神情冷淡的付吟霜一眼。

他記得蘇澈說過,對方偷襲殺死宗文曄,便從其身上拿到了一塊令牌。在這個節骨眼上,依他所想便是與無生老祖的埋骨之所有關。

可現在,顏玉書又說少了一把鑰匙,難不成那令牌與此地並沒有關聯,是自己多想了?盜帥心中不解,暗暗沉思。

“你雖是閹人,卻也算是一代英傑,若你能改邪歸正,朝廷裡自會有你一席之地。”燕廷玉說道。

只不過,他說的這話像是在規勸,可任誰聽來,都聽不出其中誠意。

反倒,更像是一種嘲諷。

付吟霜臉色一沉,開口道:“幾位既然到了這,恨不欲除我等而後快,出手便是,何須贅言?”

她如此說,卻是暗諷燕廷玉等人,彼此自是沒有必要留下情面,可現在還不出手,莫不就是忌憚膽小,不敢動手。

燕廷玉卻只是一笑,依他城府,自然不會被此激將,也沒必要與對方計較。

“東廠狗腿子早被殺了個乾淨,現在就剩你們些許雜碎。”謝橈冷聲道,語氣不憚而話中不屑明顯。

因爲他是入三境的大修行,此間武功最高,當然自信。而實際上,若不是有身邊的謝雲舟攔着,依他脾氣,早在見着顏玉書等人時,便直接衝將上去,打殺一番了。

伊雪稠素來是不饒人的性子,此時聽了,當即一怒,不由破口大罵道:“好個傻愣醜陋的莽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摘了天頂蓋兒,像不像姑奶奶的夜壺!”

謝橈臉色一黑,更是怒而漲紅,“臭娘們兒,找死!”

話落間,他已是躍身而上,一拳打出。

謝雲舟搖搖頭,頗覺無語。

那邊,不用吩咐,嶺西三鬼已是各施武功,直接迎了上去,竟是將謝橈攻勢纏住。

“還有個甄晴不知去向。”季子裳說道。

燕廷玉活動了活動手腕,道:“的確,話說再多,倒不如直接斬了此人。”

話還未說完,其手中龍鳳金環一聲清鳴,已是驟然彈出,直衝那石坡一側的身影而去。

伊雪稠冷哼一聲,她早就看這聒噪的人不爽,此時信手一甩,便是毒針打出,直將那龍鳳金環攻勢打歪。

雙環飛回燕廷玉手中,他挑眉,笑道:“我可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人。”

“廢話真多!”伊雪稠呵斥一聲,身若幽魅,雙袖舞動之間,身後竟是無數白綢絲帶涌現而出。

她在此間,正如一隻結網以待的蜘蛛。

燕廷玉面上輕鬆帶笑,眼底卻是平靜,他手指靈活,雙環轉動,攪碎襲來絲帶同時,更是朝那‘網’中身影掠去。

……

季子裳看着持劍而來的身影,脣角不由抿了抿。

付吟霜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事實上,依着此間情況,她或許故作姿態的話,對戰局到更有利。不說是擊敗季子裳,起碼交手時會更容易。

但她自非這種女人,除了那人之外,她在其他任何一個男人面前,都只有一副面孔。

“付姑娘。”季子裳終是先開口。

“你會退去?”付吟霜問道。

季子裳一愣,抿嘴沉默。

“聚義莊會不再多管閒事?”付吟霜又問。

季子裳仍是沉默,臉色微苦。

“出手吧。”付吟霜說道。

季子裳看着她,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冷漠,他深吸口氣,臉上猶豫已然不見。

渾厚的真炁,彷彿讓人面對了真實的江海,那股如浪潮般洶涌而來的壓力,幾乎要擊潰人的心神。

付吟霜並非對眼前之人沒有了解,可蒐集而來的情報之中,絲毫沒有關於對方武學的介紹。

她只知季子裳之名,卻從不知對方武功如何。

現在,彼此當面,她才切實感受到了這種恐怖。

付吟霜微微咬牙,握緊了劍。

……

盜帥向顏玉書走去,可對方,似乎對他並未在意。

甚至是,直接從他一旁走過,迎向謝雲舟。

謝雲舟將裹着的袍衣脫了,露出其中精悍的短打,他活動着手腕,伴隨着走動,筋骨發出如虎豹嘶吼般壓抑的聲響。

沉悶如陰雲般的氣機逸散,在金剛無鑄之下,這幾乎便是外家煉體的極致。

“謝家的人,練得卻是天下盟的功夫。”玉書仍是負手信步,白玉摺扇在手,輕輕搖晃。

謝雲舟淡笑,“習武修行,不是功法擇人,而是人擇功法。”

玉書若有所思,點頭,“不錯。”

盜帥覺得自己有些被無視。

下一瞬,謝雲舟悍然出手,拳出如攔江橫跨,臂彎如橋,端的是氣勢兇猛。

這不是偷襲,而是搶先出手,先機佔據。

玉書腳下一滑,恰好拳風在身前一尺而過,他卻從容。

盜帥眯眼,竟是看不出這是何等身法。

謝雲舟眼底凝重涌現,他知道對方武功高,能從神都逃出,又躲過廠衛和羅網追殺,若是武功不高,早就死了。

再就是,若是武功不高,那也不會有此野心。

謝雲舟拳勢未落,明明一拳落空,卻是出拳如錘自下撩起,好似要將山崩。

盜帥暗贊,更有意外,此番變招,不只需要這人拳法高明,以及生死歷練,更需要強健沉穩的下盤。

這謝雲舟,竟也是從練樁功打熬的武夫,他想着。

玉書也有幾分意外,不過,也僅僅是意外罷了。

崩山而起的一拳絲毫沒對他造成影響,拳風只是撩動了髮絲,如感微風般掠過眼前。

他秀美更甚過女子,此時英氣勃發,更是風姿卓絕。

玉書探手,只在電光一閃之間,摺扇如槍似劍,點在了眼前人的手腕上。

謝雲舟一下吃痛,臉色登時一白,這冷汗便浮在額上。

他只覺這一下就如被蜂蜇,疼痛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