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回

儘管周念緊趕慢趕,回到京城的時候也已經天黑了。

城中不得縱馬,他在城門口牽着馬走了沒多遠,旁邊有人喊:“周少爺!”

他轉頭看去,原來是家裡一個眼熟的夥計,夥計上前道:“少爺怎麼在這裡,不是說要明日纔回來嗎?”

“說來話長,正巧,你幫我把這馬牽回去。”周念沒有多言,把馬交給他之後就往童家趕。

童府的婢女芙兒給二小姐拿了吃的點心,正準備給她送過去,經過側門的時候忽然被一個陌生男子抓住了肩膀,黑暗中她嚇了一跳,驚喝道:“誰?!這裡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姑娘莫慌,”周念道,“是我,你們家二小姐怎麼樣了?”

芙兒看清來人是他,反倒比剛剛更慌亂,一瞬間甚至不敢擡頭看他,低聲道:“原來是周少爺,二小姐剛從宮裡回來,沒有什麼大事。”

“從宮裡?”他有些疑惑,轉念一想,又道,“你能否去告知她一聲,說我在這裡等她,讓她出來見我一面。”

此時的南燭剛剛跟童馥欣聽完童老爺訓話,兩個人待在西苑房裡說着話。

童馥欣道:“這次是禍從天降,沒有辦法,等我嫁過去了,跟程海荷還有得一番爭鬥。”

南燭點頭稱是,“只是怕你的日子不好過,程海荷不會消停的,本來是兩個人的親事,硬生生加上這麼一個人,我總覺得來氣。”

“即便沒有程海荷,也好過不到哪裡去。”童馥欣面色沉靜,顯然對自己的將來認識十分清楚。

天氣熱了,入夜之後窗外開始有蟲鳴,有微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這是專屬於夏夜的清涼感。

“只是那個國師果然是個招搖撞騙的,”童馥欣又道,“程海荷是狐妖那種話都說得出來,不知聖上會如何處置他,只怕是過兩日就能看見他在菜市口被斬首了。”

當時國師跪地求饒,稱一切都是程海荷那個狐妖讓他做的。他按照她的話欺瞞聖上說是南邊有戰事,結果真的發生了,他一時得了好處也被金錢矇蔽了良心,就接着聽信她的話說童茹慧是妖怪。

程海荷立刻就表示這是第一次跟國師見面,此前素未謀面,更別說是指使他做這種事了,程太尉和太子也力保程海荷,程太尉也順勢把責任全都推到國師身上。皇后只當此人失心瘋了,將他按照欺君罔上的大罪交由刑部處置。

南燭想了一想,還是問了出來:“萬一程海荷真是狐妖呢?”

童馥欣笑了笑,道:“即便她真的是,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爲什麼?”

“先不說太子和程太尉會護着她,”童馥欣換了個姿勢,看着南燭的眼睛道,“只說皇后,她需要的只是安撫太子,至於程海荷是人還是妖都無所謂,不橫生枝節纔是最好的。”

南燭感覺到童馥欣在指點她,但是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於是突然之間笑開了,道:“這些皇親貴胄的事情……我纔不想操這份心呢!”

童馥欣也笑了,道:“也是,你乖乖當你的小孩子吧。”

話說到這裡,剛剛叫去端茶點的丫鬟芙兒回來了,將盤子放在桌上,她行了個禮道:“茹慧小姐,周少爺在側門邊,說是想見您一面。”

南燭跟童馥欣對視一眼,童馥欣點了點頭,南燭飛快地起身跑了出去。

“誒……”童馥欣還想說什麼,南燭已經不見人影了,她只得無奈地笑了笑,拿起了桌上的茶點咬了一口。

旁邊的芙兒低着頭站在一邊,臉隱藏在陰影裡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念站在門口,看見南燭從廊下一路跑過來,一身藕色的裙子在夜裡也十分明顯。

南燭跑到他面前,氣喘吁吁道:“你怎麼來了?”

周念親眼看見她完好無事活蹦亂跳的,也放心了,笑道:“每次見到我第一句話非得是這個嗎?”

南燭也笑了,道:“是嗎?誰讓你每次都是突然出現的,不能怪我。”

“當然不怪你,我只是覺得這時候你可能需要我,我就來了,”周念停了一下,繼續道,“不願意嗎?”

“也不是……”南燭低聲道。

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時間除了說話聲,就只有草叢裡的蟲鳴,那種微妙的氣氛又出來了,南燭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我聽說今天程家人來找你的麻煩了?”周念問。

“嗯,”南燭簡單把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國師交給刑部處置了,只是我姐姐不得不跟程海荷共侍一夫了。”

“原來如此……”周念略帶思索道,“程海荷這真是個下下之策,也只有她這樣的人可以做出這樣搏一把的事情了。”

南燭認同地點頭。

然後兩個人就沒話了。

周念摸了摸她的頭道:“回去好好休息吧,今天一定累了,我也回去了。”

這種類似對待寵物的安慰方式南燭還是第一次經歷,她有點困惑地感受到那股電流從頭頂傳遍全身,看着周念離開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緩了好一會兒才轉身慢慢往回走。

等他們都離開了,出來準備上茅房恰好撞見他們的一個童府廚子才從旁邊的樹後面鑽了出來,提着褲子慌忙往茅房趕,嘴裡唸叨着:“……真好啊,我也想找個老婆了……”

程府這一夜也過得不安寧。

程太尉被自己不爭氣的女兒氣得半死,數落她的話沒有停過,“……你說說你啊,我要你有什麼用?自己跑去東宮?!虧你想得出來!”

“堂堂太尉的女兒,做個了側室,還被御史家的壓在下頭,你讓我的臉往哪裡擱?……在裡面待了一晚上不出來,你骨子裡也是跟你娘一樣的放蕩!”

本來滿臉冷漠地聽着他說話的程海荷聽到這裡,突然之間擡頭,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出了房間。

程太尉被自己女兒那一眼看得莫名心慌,那像是帶着警告,還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看着她走了出去。

程海荷沒有走出多遠,突然捂住了胸口,一口鮮血從嘴裡噴將出來,她也一時沒有站穩,扶住了旁邊的柱子。

她的眼睛裡青光一閃,屬於狐狸的瞳色浮現出來,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

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邊,仔細看,正是昨日接程海荷去東宮的那個車伕。他低聲道:“我早告訴過你這個肉身不行。”

“我當然知道,”程海荷伸手抹掉嘴邊的血,冷冷道,“我的狐身是爲什麼不能用,還不是託你的福。”

“忍耐一段時間,等童馥欣嫁過去就好了,”黑衣人道,他觀察了一下四周,“你要謹慎一點,上次被那個國師發現的你是狐狸的教訓還不夠嗎。”

“我不明白,爲什麼不直接搶童馥欣的肉身,能搶得了程海荷的,就不能用同樣的方法搶她的嗎?”她急促地問道,語氣裡充滿了不解。

“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黑衣人說完,憑空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絲毫痕跡都沒有留下。

程海荷站在原地,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這幾天京城又出了大新聞。

上次冤枉童家二小姐是妖孽的國師犯了欺君之罪,今日要在菜市口被斬首了。

雖然斬首不是什麼好事情,血淋淋的,心理素質不好的看了三天吃不下飯,但是還是有很多人早早地守在了刑場周圍湊熱鬧。

張小二本來是鄉下來城裡謀生的,那天運氣不好在路邊被人偷了錢袋,接着就遇到了一個黑衣人。那人夥同一隻妖狐,說是讓他假扮個神棍,成功了就給他一大筆錢。

他也是心術不正,就答應了,反正他也沒什麼值得人騙他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是臨了才發現,他騙的居然是當今聖上!結果居然還真的讓他騙成功了,不過雖然當上了國師風光了好一把,還沒享受夠榮華富貴,就翻了船,這就要下黃泉了。

他吃了斷頭飯,暈暈乎乎地待在囚車裡遊街示衆,走到一半忽然看見了之前跟着擡喪的師傅。

自從當上了個什麼國師,他家裡老母親醜媳婦都不要了,心裡想着有了錢什麼漂亮女人娶不到,臨死連個送終的都沒有,看見師傅他還以爲是來給自己送行的,於是大聲喊叫道:“王師傅!我死了給我找塊好墓地,我來生再報答……”

老王頭原來是擡喪的,後來在童家撞了邪,就不幹這行了,去寺廟出家當了和尚。當和尚沒幾天,天天唸經清湯寡水的餓得他頭暈眼花,忍不住把來參拜的一個老婦人養的寵物兔子殺了吃了。

那兔子肥得,烤起來直流油,結果他也是點兒背,還沒吃上就被主持發現了,幾棍子把他趕了出來,現在只好在外面跟着別人賣苦力混飯吃。

正晌午了,他從茶館裡吃了飯出來聽說今天要斬首,就抓了把瓜子,跟着別人一起守在路邊看犯人經過。

等到囚車經過的時候,蓬頭垢面的犯人突然像是注意到了什麼,嘴裡嗚裡哇啦地亂叫,老王頭湊熱鬧,拿了旁邊大媽籃子裡的一個白菜幫子砸了過去,正巧一下子結結實實砸在那犯人頭上,那人就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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