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莊,離首都直線距離一百多公里,災難發生前也是一座有幾百萬人口的大城市。醉露書院搜索隊進入陶家莊市區時已經是黃昏,夕陽的餘暉將雪地染成淡紅色,讓衆人已經有些雪盲的眼睛感到舒服多了。與此同時,市區的高樓大廈也調劑一下車窗外的景象,隊員們都很高興,覺得總算完成了階段性的任務,沒有遇到什麼變故,較爲順利地抵達陶家莊。
這時,一輛轎車的電熱玻璃發生故障,玻璃失去熱量供應後,車內的水蒸氣迅速凝結在內壁上,先是水霧,幾分鐘後就變成一層薄霜,外面什麼也看不見了。車內乘員都慌了起來,用對講機向薛建國求救。薛建國讓他們迅速下車,分別轉移到其他幾輛車裡面。
第一個下車的人剛推開車門,就覺得刷一下,身子一下子被凍透了。緊接着,臉頰就像刀割一樣,陣陣發痛。每眨一下眼睛,都能感覺到眼珠的冰涼。其餘幾個人下車後,也被凍的叫了起來。
他們分別跑向附近的幾輛車,裡面的人趕緊打開車門,招呼他們進去。第一個人剛鑽進去,隨手一摸車門,不由得慘叫一聲——手上的皮被車門粘掉了。薛建國忙通知大家,如果外出的話,一定不要隨便用手直接摸鋼鐵的表面。
陶家莊市區靜悄悄的,白雪如同一張無邊無際的地毯,將大街小巷鋪得嚴嚴實實。如果不是外面這種瘮人的低溫,去雪地上面痛痛快快地打上幾個滾,倒是不失去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讓我在雪地上撒點野吧……”薛建國突然想起這句歌詞,他苦笑一下,心裡很清楚,現在不是撒野的時候,而是爭取活命的時候。各車輛的燃油即便能夠堅持一夜,明天也會告罄的。醉露書院在這種超低溫天氣下,車輛失去燃油,只能是人車俱毀。而此時再想在市區裡面找新車,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低溫已經將外面所有車輛都凍壞了,即便水箱中加註了防凍液,也無法抵禦眼下這種超低溫,另外發動機的機油也會因低溫凝結,讓車子無法啓動。
儀表顯示,室外氣溫已經達到了攝氏零下三十四度。薛建國心情也和這溫度一樣低,他悲哀地推測,明天凌晨時分的氣溫可能會逼近攝氏零下四十度。這種低溫,即便是東北高寒地區,也是比較罕見的。
大家都害怕起來,紛紛提議現在就折回去,免得被低溫困在這裡。薛建國心裡非常矛盾,如果就此返回,萬一低溫持續下去,首都那邊將永遠無法抵達了。可如果一意孤行的話,萬一搜索隊因低溫出現人員傷亡,自己可就無法交代了。
正在他猶猶豫豫之時,忽然有人報告,在市區裡面好像有煙霧升起。薛建國忙按報告的方位看去,果然在謐靜的夕陽下,一柱淡淡的煙霧正從不遠處嫋嫋飄起。他異常振奮,忙讓車隊向那邊駛去,只見那煙柱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大家都興奮起來,煙柱就意味着有人!薛建國也無暇考慮對方是敵是友,在這種鬼天氣下,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只要對方不是鐵石心腸,都會伸出援助之手的。如果能夠找到棲身之處,大家也就有了喘息之機,生存的希望也就大了不少。
車隊駛過一些街口,來到一條大街的街口,煙柱就是從這條大街上的一棟老建築的煙囪上冒出來的。大街很寬,兩旁的建築都是一些老建築,街口有一道鐵鏈路障,估計是阻止車輛入內的,由此推測這條街是個步行街,路障就是阻止車輛駛入的。醉露書院薛建國讓推土機將路障清掉,車隊直接駛了進去。
那棟老式建築是一座西方巴洛克風格的建築,全樓一共八層,外形美輪美奐,在這條老建築一條街上顯得很是醒目,估計當年也是一幢地標式的建築。薛建國望着建築的大門口,盼望着裡面有人出來打招呼,可等了一陣子,大門處仍舊是靜悄悄的。他有些緊張,擔心裡面的人是否有些敵意,更擔心裡面也會有衡東“東宮”那樣的淫穢場景。
薛建國和王強、郝華國商量一下,決定先下車進裡面看看。正當他們準備下車時,那棟建築的大門緩緩地開了,裡面有一人探頭探腦地向外看。
那人裹得很嚴實,身穿一件紅色羽絨大衣,手上帶着黑色棉手套,頭戴羽絨帽,臉上圍着厚厚的淡黃色毛線圍巾,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也看不出對方是男是女,年齡大小。薛建國忙下車,忍着刺骨嚴寒向那人喊道:“朋友,我們可以進裡面談一下嗎?”
那人猶豫一下,隨後點點頭,招手示意薛建國進去。
薛建國剛想用對講機安排車隊等候,卻發現對講機的液晶屏已經被凍得沒有任何顯示。他只好重回車內,將對講機交給薛小妹,讓她代爲部署。
冒着刺骨的嚴寒,薛建國連蹦帶跳跟那人跑入樓內。樓內很寬敞,但光線很暗,走廊牆面上佈滿厚厚的白霜,感覺溫度比外面也高不到哪裡去。薛建國的臉都被凍木了,嘴巴也不很靈活,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了。
那人領着薛建國上到二樓,又沿着走廊走了五六米遠,推開一扇門,薛建國跟他進門一看,原來裡面還有一扇門。這個外間的溫度就比室外暖和多了。只是光線太暗,看不清房間裡面的佈局。
那人又推開內間房門,裡面暖烘烘的,讓薛建國感到十分舒服。藉着房間的燭光,薛建國發現房內還有五六個人,都是清一色的女生,年齡都在二十歲左右。她們正圍坐在壁爐旁邊烤火,都有些緊張地看着薛建國,都沒有吭聲。
引導薛建國進屋的那人摘掉圍巾,又脫下羽絨大衣,露出身上穿着的緊身紅色小棉襖。薛建國驚奇地發現,她也是個女生,雖然留着長髮,但看起來好像比房內的那幾個女生年齡稍大一些。
難道這棟樓內就沒有男生?如果有男生的話,怎麼也應該有男生出面招呼搜索隊呀。如果這樣的工作都由女生出面的話,看來十有陶家莊也變成了“女兒國”,至少這棟樓內還住着許多女生。
由於受性別失衡問題的困擾,薛建國此刻心中又驚又喜。他樂觀地猜測着,如果在陶家莊發現新的一批女性倖存者的話,將來聯盟人口繁衍問題又能夠得到改善。
薛建國揉揉腮幫子,感激地說道:“謝謝你們,我都快要被凍死了。”隨後他又問道:“你們在這裡生活多長時間了?”
那個領薛建國進屋的女生爽朗一笑,大聲說道:“大兄弟,聽你的口音就是南方人。嘻嘻,本來我們不想讓你們進來,後來一看你們的車輛都掛滿白霜,而且車號都是南方的,估計你們都是南方來的,和那些人不一樣,所以才讓你上樓的。”
薛建國心想,這個女生說話的口氣倒是蠻爽快的,不過多少有些匪氣,說話風格很像“刀疤臉”。她言語裡提到的“那些人”不知是什麼含義,難道她們也見過不少倖存者?他本想繼續問下去,可轉念一想,還是趕緊落實搜索隊的進駐問題吧。他簡要介紹一下自己的來意,隨即就直奔主題,提出是否可以讓車內的隊員們進樓取暖過夜。
那個女生略一思索,又看看那幾個女生,用眼神交流一下後,對薛建國說:“薛隊長,你們有六十多人,人數有點兒多,我們樓內的食物和燃料都不太充足。你們如果想進駐的話,需要自己弄一些食物和燃料。”
薛建國忙不迭地點頭說道:“這是自然,我們自己去弄吃的和燒的,但廚具麻煩你們提供一下,我們想做些熱飯熱菜。”
那個女生說:“好吧,那你跟我來,你們就住在一樓吧,那一層也五個有壁爐的房間,你們一個房間裡面呆上十多個人,勉強能擠得下。”
薛建國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這個房間,發現房間的面積也就五六十平方米左右。他皺皺眉,商量道:“樓上還有其他房間嗎?我們的隊員都很疲勞。十多個人擠一個房間可怎麼休息呀?”
那個女生說:“樓上的房間都已經住滿人了,其他的房間沒有壁爐,和外面一樣冷。如果你們非要想住的話,不妨就到對面樓,那棟樓也有壁爐,估計也能夠生火取暖。
“住滿人?”薛建國驚喜地問道:“難道樓內還有其他人?”
那個女生依舊是嫣然一笑:“對呀,我們這個樓內還住着不少人呢。”
薛建國悚然:“不少人?她們怎麼不出來呢?爲什麼就讓你們這幾個女孩子出面迎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