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末世雲雨

宋雪峰清點了一下人數,自己這邊一個不少,連瘋子葉筱雨都安然無恙。劉左和張力點點自己的人,發現少了兩男一女。李志剛懊悔地說:“看來就是那最後一個出超市的女生了,唉,我要是不把澡盆弄翻就好了。”

衆人往樓梯下面看了看,發現水還在上漲,心裡都十分駭然:“哪來這麼多水呢?這水要漲到幾樓呀?看來就要被困在這裡了!”

這時賓館裡面光線越來越暗,宋雪峰說趁着還勉強能看清楚樓梯,趕緊多上幾層吧。衆人都蜂擁着往樓上走,一直上到七層才停下來。

七樓有個大明廳,隔着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只見一輪彎月慈祥地照着一片汪洋的河東市區,馬路上已經看不到那幾輛大客車了,估計是全都淹沒了。樓房如同一個個孤島,可憐巴巴地在水面飄搖着,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被淹沒。

孫麗麗見宋雪峰渾身溼淋淋地,臉色蒼白牙齒打戰,都快要哆嗦成一團了,便想找些乾衣服,可是找了半天都找不到。無奈只好讓一位男生踹開幾間房門,從裡面找出兩件衣服。宋雪峰明知這些都是死人的衣服,但也顧不了太多,都很快就換穿上了

衆人商議了一下,認爲現在被困已成定局,許多人都已經筋疲力竭,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休整一夜靜觀其變。張鳳波領着一些女生在夜裡值班,其餘人等都暫且休息。

李志剛撞開一間客房,發現裡面黑乎乎,什麼也看不見。想用手機照一下,卻發現手機進水根本不能用了。他摸索着找到牀的位置,感覺上面有一具屍體。他心裡默唸一句對不起了,把那具屍體從牀上拉下來,用手劃來劃去找被子,卻又摸到一具屍體。

李志剛嘟囔了一句“怪事?”,只好把那具屍體也拉到地上,又摸了摸,總算摸到了被子,於是脫下身上的溼衣服,爬進被窩,呼呼大睡起來。

……咦?怎麼自己又回到超市裡面了?難道里面還有人?李志剛焦急地喊着,可是自己的聲音這麼小呢?這時樓梯處又有人呼救,自己游過去一看,竟然是雷震天!只見他用槍指着自己,獰笑着說:“哈哈,李志剛,你上當了!”自己剛想往回跑,卻被人抱住了,一看,竟然是那個胖女生。胖女生癡癡地問道:“你爲什麼不救我?你爲什麼不救我?……

李志剛大叫一聲,從牀上一躍而起。見自己又回到了房間,才知道這原來是個噩夢。

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李志剛覺得口渴的很。他看看四周,發現透過窗簾已經有些亮光。

天亮了?李志剛連忙下牀,不料卻踩在一個肉乎乎的東西上。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昨晚從牀上拉下來的兩具屍體。接着從窗簾投過來的光線,可以看出這是一男一女,男的已經有五六十歲,女的也就二十出頭。兩人都是赤身裸體,估計災難發生時正在行淫。

李志剛罵了一句“晦氣”,想從屍體的空隙中走過去,不料身子一晃,差點摔倒。

摸摸自己的額頭,沒有覺得熱。那怎麼會覺得有些頭暈呢?李志剛扶着牀,慢慢站起身,來到窗前把窗簾拉開。

窗外全是濃霧,什麼也看不見。李志剛覺得口更渴了,便把窗簾拉大一些,好讓室內的光線更充足一些,好方便自己找水喝。回身一看,發現桌子上有個紙盒子。打開一瞧,裡面沒有飲用水,而是一部DV。

這部DV和李志剛自己曾經用過的DV是同一個型號,都是那種使用DV帶的,近兩年已經被硬盤攝像機全面取代了。見裡面沒有引用水,李志剛又開始在別處翻找起來。在房門處的小吧檯處,總算找到兩瓶寫着賓館專用字樣的飲用水,便忙不迭地打開痛飲起來。

喝了些水後,李志剛感覺自己不那麼頭暈了。他又找了找,在桌子旁邊又找到一個小冰箱,打開一看,有飲料、火腿腸和快餐面。

李志剛喜出望外,忙逐一笑納,狼吞虎嚥地吃起來。一陣風捲殘雲過後,連那桶方便麪都被他幹吃掉了。

肚子問題解決後,李志剛想告訴大夥小冰箱裡面有吃的。他從壁櫥裡面取出一件浴袍穿在身上,走出房門一看,只見走廊裡面靜悄悄的,一些人卷着被子睡在走廊的地毯上。

看來這些人都累了,自己如果不是被噩夢驚喜,也不能醒的這麼早。李志剛着急想知道外面的水退了沒有,便躡手躡腳地往樓梯走。

從樓梯的空隙往下看,水沒有退,但離自己所處的樓層好像還隔了幾層。李志剛沿着樓梯往下慢慢走,走到三樓時,就見水漫到二樓至三樓的回彎處。看來,這場大水竟然漲到了二樓半。這酒店一樓的舉架比較高,如果在普通的住宅樓,這水位肯定能漲進三樓。

李志剛也經歷過幾次暴雨後的漲水,但那僅僅是路面積水汽車熄火,汽車如果開進低窪處,有時會被水憋在車內致死。可河東市並沒有降雨,怎麼會突然間來了這麼大的水呢?

回彎處的水面上密密麻麻地都是雜物和髒東西,李志剛想起昨晚在水中與死老鼠奮戰的情景,不由得一陣噁心。自己昨晚回到賓館後,好像僅是把溼衣服脫掉後就睡了,連洗都沒有洗。現在看到這些髒東西,再聞聞自己身上,覺得還真有些臭烘烘,反正現在被困在賓館了,還是趕緊上樓上樓洗洗吧。

李志剛又躡手躡腳地回到房間,試着開了開衛生間的水龍頭,裡面還有水。他用水擦了擦身上,覺得身上的臭味少了一些。

外面仍沒有什麼動靜,窗外洞也已經是一片濃霧,李志剛坐在牀邊看了看地上那男女兩具屍體,心裡咒罵着:“這老東西,這麼大歲數了還找小姐,沒準就是一個‘三代’幹部。”

(所謂“三代”幹部,就是扎領帶,喝藍帶(一種啤酒的名字),懷裡摟着下一代。)

那具女屍身材不錯,誘人的胴體讓李志剛看得有些心猿意馬。他連忙將目光移開,無意中又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個紙盒,猛然間明白了紙盒的用意。

紙盒衝着牀的地方有個小孔,DV機正是通過這個小孔拍攝牀上的畫面。看樣子不是那個男的有意進行自拍,就是那個女的用偷拍來掌握證據。記得幾年前一個知名導演就是被女演員偷拍後搞的身敗名裂的,沒準這一男一女也是導演和演員的關係。

想到這裡,李志剛聽外面依舊沒有什麼動靜,便悄悄把盒子裡的DV取了出來。

DV機的開關果然處於開啓狀態,但電池早已經耗盡了。李志剛根據自己使用DV的經驗,翻動起那一男一女的隨身物品。很快就在一個包中找到了兩塊備用電池。

電池換上後,DV機“譁”的一聲工作起來,屏幕顯示是滿格電池。李志剛又聽了聽外面,還是沒有什麼動靜,便將DV的倒帶開關打開,往前倒了倒帶,一直倒到DV帶的開頭位置,然後就撳動了播放按鈕。

畫面果然是異常淫亂,嗯嗯啊啊聲不絕於耳,李志剛看得面紅耳赤,連忙將聲音調小。

畫面中有一男兩女,正在一個房間內行苟且之事,男的好像就是地上這具男屍。從拍攝手法上看,也是在偷拍。但看了一會兒,那三人又都指着鏡頭談論,好像都知道DV機正在拍攝。李志剛看那兩個女的很面熟,好像是國內的一對偶像組合。緊接這畫面又換了一個場景,這次是一男一女,男的依舊是那個男屍,女的換人了,不過也好像是一個很有名的電視節目主持人。這段畫面持續十多分鐘後,就換成了現在房間的環境。

只見那個男的摟着那個女的對着鏡頭說了一些話,大意是談論那個女的主持節目水平如何臭,然後兩人就開始行苟且之事。這時見那個男的突然停下來,嚷着頭疼,女的也抱怨不舒服。兩人互相指責對方不乾淨,竟然對罵起來,提到了好幾個明星的名字。一會兒功夫兩人就奄奄一息,那個男的想打電話求救,女的制止了,說咱倆在一起這事如果讓狗仔隊知道了,非鬧得滿城風雨不可。說完這話後,兩人就不動了,畫面也就一直沒有變過。

從這段影中,李志剛第一次目睹了伽瑪射線殺人的速度和效果。也就是幾分鐘時間,兩人就斃命於牀上,實在是太可怕了。不過兩人也算是對風流鬼,比較幸福地死去。

這時走廊裡面傳來人談話的聲音,李志剛忙關掉DV,到衛生間裡洗洗自己漲紅的臉,然後走出房門。

走廊裡面談話的是張鳳波和李麗,見李志剛過來後,她倆忙問李志剛身體怎麼樣,有沒有被昨晚的涼水激壞了。李志剛說沒有關係,並告訴兩人房間的冰箱裡有吃的東西。兩人說不餓,就是犯愁這麼大的水如何脫身。李志剛寬慰他們說:“我剛纔下樓看了,水就漲到二樓半不往上漲了,估計再耗兩天就全部都能消退,屆時咱們再乘車上路趕往北京。”

張鳳波問章武、宋雪峰在那個房間,他們倆昨天給王思遠輸了血,沒有休息就忙了一整天,很擔心他倆身體會吃不消。李志剛說他也不知道,昨晚太累了,到頭就睡什麼也不知道。

張鳳波擔心地說,現在賓館裡面很難找到藥物,如果再有人生病受傷,自己還是束手無策。她說原來以爲醫術是多麼高超,可災後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這麼無能,眼看着兩條生命就在自己面前消逝。現在自己非常沒有信心,有時真想像葉筱雨一樣瘋掉,一了百了。

李志剛問李麗,葉筱雨怎麼樣。李麗說這個葉筱雨睡得很香,好像特別疲勞的樣子。但願她好好地睡了一晚上後,神智能夠恢復正常。

這時走廊地面上的人都陸續醒了,李志剛告訴他們房間小冰箱裡面有吃喝。幾個男生又開始砸門,人們紛紛進入房間找吃的。

有人驚訝地喊道:“外面的水面上怎麼全是死屍!”

李志剛趕緊跑進那個房間往外看,只見濃霧已經散盡,賓館附近的水面上一個挨一個的都是死屍。這些死屍中有身穿橘紅色服裝的環衛工人,也有奇裝異服的泡吧者。有的仰面朝天,有的則面朝水下。

這時又有人喊道:“不好了,章武他們都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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