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回家

醫生走到她面前清了清嗓子叫道:“誰是汪亦晨的家屬?”

“我是。。” 蘇煥拉着她站了起來。

“跟我進來。”

她在椅子上坐立不安,見醫生眉頭深鎖便問道:“醫生,亦晨他怎麼樣?”

“他頭上有舊傷,右手臂骨折,身體內部有淤血,也是舊傷,最重要的這次傷及他的腦部,而且。。。病人有毒癮,建議留院觀察。。。”

醫生簡介地說完汪亦晨的病情後,搖了搖頭問道:

“我看他病歷上才24歲,怎麼會受這麼多傷,而且還吸毒,你們家屬要控制啊,這也是犯法的!”他其實也無非是感嘆,畢竟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遭遇,醫生是不好過問的。

而這樣一個問句跌入她的耳膜中卻極其的刺耳,這些都是因爲她。

“醫生。。能不能不住院?”她的聲音如細小如蚊,弱弱地問道。

手指有些不安地搓動衣角,她沒有錢,沒有錢交住院費,沒有錢給亦晨更好的治療,木涵住院要錢,木欣養胎要錢,全都是錢。。。

醫生嘆了口氣搖搖頭,“唉,這個都是你們自願的,不願意就算了,只是回去多注意,不要再有什麼意外了!他的身體又不是鐵打的,經不起這麼折騰。”

“是。醫生。”木槿囁嚅着,眼淚直往下掉。

“醫生,給他最好的病房,最好的治療!”蘇煥拿着住院費單子,從門口走進來,摸摸木槿的頭,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木槿感激的看着他,想說什麼卻又沒說,是的,這是對亦晨最好的方法,她不會拒絕,說她自私也好,她不能再讓亦晨出現危險了。

病牀上的汪亦晨還沒有醒,頭上包了一層厚厚的紗布,在右手臂上打着厚厚的石膏,額頭上依舊滲出汗珠,顯然在潛意識中還是可以感覺到疼痛的。

那些疼痛已經不是來自肉體本身,而是受傷過後的後遺症併發,讓他不免皺着眉頭。

午後的陽光照射在整個房間內,她端詳着他的臉龐,這個男人什麼都不跟自己說,多少疼痛都自己抗住。

聽着醫生說出那麼多的傷,就如同一把把尖刀一般刺在心頭,很愧疚很難受卻不能代替他承受。

這期間蘇煥一直陪着她,沒有離開過,除了給她買飯,還給亦晨買了水果,營養品。

木槿除了說“謝謝”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個男人總是在最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而左彥卻沒有消息,想到這裡她的心彷彿被一把揪住,生疼生疼的。

沒錯,杜靈均是左彥的人,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左彥指使的,目的只是爲了要汪亦晨死,當所有的事情一件件出現在她腦海裡,串聯起來,木槿哭都哭不出來。

他看着病牀上汪亦晨,後悔不已,一面痛恨自己,差一點她就答應跟左彥雙宿雙飛,卻一步步的把他推入地獄,而那個罪魁禍首卻是她愛着的人,多麼諷刺。。

第二天下午汪亦晨才醒來,被她握在手掌中的指頭微微地在移動,她立刻伸直了腰望向他:“亦晨,你醒了?”

汪亦晨剛醒,眼睛還未能適應光線,但聽見她說話便露出一個淺笑,待眼簾中她的模樣逐漸清晰才蠕動嘴脣道:“我沒事。”

“喝不喝水?我幫你去倒。”

見他輕微的點了下頭便急急忙忙地站起來倒水,然後用力的扶起他,將水餵給他喝。

他一邊喝水一邊用眼睛盯住她,手指沒有力氣卻依舊頑強地舉起來替拭去她額頭上的汗漬。

“你又哭了。”他沙啞聲音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木槿輕輕地握住他的手,看着他:“都怪你,不早點醒來。”

“對不起。”他轉移了視線。

“以後不要在離開我,我就原諒你!”木槿拿着毛巾給他一點點擦臉:“你瘦了,以後我要好好照顧你,給你補回來。”

“恩,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汪亦晨溫柔地撫摸她的臉,“傻瓜,你才瘦了,臉上都沒有肉。”

“有肉纔不好看,不過你喜歡我就多長肉!”

“恩,我喜歡你多長肉,不希望你受一點苦,對不起,又讓你難受了,我不該讓你看見那一幕的。”他手指依舊停留在她的臉頰上,指腹一點點移到眼角的位置,還是溼潤的,她肯定哭過。

“以後不要哭好不好,我不喜歡。” 她點頭。

“傻瓜,笨蛋。”她就這樣依靠着他的手掌喃喃道:“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怕來生來世都還不起怎麼辦。”

“那樣多好,下輩子我又可以遇見你,一直對你好,讓你一直還不清。”

他笑道,陽光照射在眼角上,可以看見一道淺淺的笑紋,他多想時光就在這一刻老去,他們就會永遠在一起,一直到白頭。

這樣一住就是兩個月,木槿每天照顧汪亦晨,喂他吃飯,幫他擦洗身子,蘇煥隔三差五就過來看看,他退婚的事已經曝光在各大媒體,引起衆人猜忌的同時,大加報道左欣纔是真正的未婚妻。

而林亞薇卻就像失蹤了一般,沒有再出現,木槿已經顧不上那些事情了,只想好好陪着汪亦晨,偶爾打電話回家,囑咐木欣好好休養。

出院那天,蘇煥親自來接她們,站在前面那棟三層的居民樓顯得更破舊了,表面一層石灰都有些脫落,在這邊可以清晰的看見在兩棟居民樓之間陽臺如此近的距離,還有那面牆上密密麻麻爬滿了青綠色的“爬山虎”。

木槿就這樣望着覺得有什麼地方在坍塌,曾經就在那個門口,她遇見了,汪亦晨,那個10歲的男孩被他的爸爸罰站在那裡。

曾經就是在這個位置,汪亦晨每天抱着書包站在這裡大喊:“木槿,懶蟲快點起牀啦!”

然後在那個陽臺上就會出現一個穿着睡衣的女孩揉了揉眼睛嗔道:“知道啦,等等我。”

這裡就是他們曾經活過最鮮明的地方,她不可置信地瞅了眼汪亦晨,“怎麼會。。。他怎麼會又選擇回到了這裡。。。”

“這裡是我的家,也是我們的家。”汪亦晨微笑地說完便緩慢地向前踏去,木槿跟在後面,如同夢裡回到當初的心情,踩着夢境般的小石板路小心翼翼地走。

木槿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澎湃,這就是他們曾經玩過遊戲的地方,生長的地方,最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停留在這個地方,她將目光轉向蘇煥,蘇煥衝她笑笑,沒有說什麼。

汪亦晨笑着打開了門,一擡頭便發現裡面都全部裝修過一遍,雖然簡單的粉刷了,但是比以前更加乾淨,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