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你離開以後

夏日快近黃昏的陽光是溫和的,透過窗戶照在還躺在牀上冒汗的女孩眼睛上。她的睫毛動了幾下,眉頭有點皺,似乎還是對這樣的陽光不滿。

左彥走到窗前“唰”地一下把簾子拉上,房間裡一下子暗了許多,木槿的眉毛也慢慢地舒緩,呼吸也逐漸均勻。木槿感覺渾身像散了架一樣,很沉很沉,彷彿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又一次出現汪亦晨的模樣。

“醒啦,感覺怎麼樣?”

她疲憊地睜開眼,看見左彥端着藥看着她笑,木槿也弱弱地報了一個微笑,但是微笑過後突然蹭地坐起來,腦海裡閃過蘇煥那張臉。

木槿低頭看了看自己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居然是件男式T恤,一聞上面還有尼古拉香水的味道。天吶,這是左彥的衣服。

“你的衣服全部溼透了,我就隨意找了件T恤給你換上。”

左彥走了過來,把藥遞給林嫂,然後掃了一眼她異樣的眼光說道:

“林嫂給你換的。”

“謝謝林嫂,謝謝你!”

她馬上像變臉似的,給林嫂一個大大的微笑。然後端起藥來沒有猶豫一口喝了下去,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我該走了。”

她一邊說一邊從牀上下來,她覺得跟蘇煥有關係的人,都得離遠點比較好。木槿放下手裡的碗,走了一步卻腿一軟跌在地上。

左彥上前走了一步抱起木槿放在牀上,她的身子又輕又軟,拉好被子替她蓋好說:

“走路都不穩,下雨也不帶傘,一打雷就喊亦晨,我說木槿,你能別這麼逞強嗎?”

他不知道爲什麼,想着下雨時她一口一句亦晨,心裡就覺得憋氣。一個下午忙着照顧她,又是測溫度又是熬藥,這是自己以前從沒做過的事情。林嫂也跟着說道:

“木槿小姐,左彥少爺今天一下午就忙乎你了,又是給你測溫度又是熬藥的,不知道多溫柔呢!你真是有福氣啊!”

木槿看了下左彥,不知道是不是太長時間沒人這麼關心自己了,自從汪亦晨消失了之後,再也沒人像他那樣寵着自己了,想到這裡突然想好好放鬆一下,算了先住着吧。於是乖乖地躺回了牀上,然後對林嫂笑着說:

“林嫂,你會做魚豆腐嘛?我想吃你做的魚豆腐。”

“想你現在也該餓了。我這就去做啊,有什麼事叫我。”林嫂給她蓋好被子,然後便轉身出去了。

“好,謝謝林嫂。”

木槿微笑的目光隨着林嫂的離去而變得無所適從。房間只剩下木槿跟左彥,可是他們什麼都沒說,就一直沉默着。左彥其實一直都想問一個問題,就是木槿口口聲聲喚着的汪亦晨到底是什麼人?

但是看她虛弱的樣子,始終沒問出口!木槿看着坐在身邊照顧自己的左彥,究竟是什麼東西在改變,讓她忽然有了家的感覺。

四年前蘇煥走後不久,蘇瑞帆也遵守承諾,給汪亦晨做了最好的治療,汪亦晨很快就恢復了。木槿記得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

“丫頭你瘦了,眼睛也腫了,頭髮亂糟糟的,除了我誰敢要你。”

木槿就哭了,一直哭,哭到最後憋出一句話:

“你這個壞蛋,就知道欺負我,嚇唬我,你敢不要我,我什麼都沒了,你快點好起來,把欺負我的人都欺負回來!嗚嗚。。。”

汪亦晨恢復的很好,那段時間木槿天天去醫院看他陪他聊天給他買吃的。

“唉喲木槿我的手好痛啊,你能不能餵我吃飯啊?”

“不要!”

“你不想知道我爲什麼變成這樣嘛?”

“那你說,說了我就餵你!”

“我知道老婆最好啦,那天是因爲看到一個美女所以沒看到迎面開過來的一輛車!哎,那個美女真是太美了!”

“誰是你老婆啊?不許亂叫,原來是看美女看的啊?就知道你!不餵你了!”

“唉喲,老婆我不敢了嘛,下次不看了,只看你一個人,就算那個女的真的好看!”

“有多好看啊?有亞薇好看嘛。。。。”

“。。。。。。”在說到林亞薇之後,他們都沉默了。

“丫頭你別難過,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亞薇恢復好了就會原諒你了,我保證!”

“可是。。。。她恨我,她說想我去死,我也好恨我自己!我希望痛的是我不是她。”

“好了好了,粥都涼了,你餵我吃嘛!”

汪亦晨出院那天,木槿給他收拾衣服,整理牀鋪,汪亦晨從後面抱住木槿說:

“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把你娶回家!有汪亦晨的地方,哪裡就是木槿的家!”

不知道爲什麼木槿就哭了。嚇得汪亦晨手忙腳亂的哄,賠不是!蘇煥走了以後,木槿努力裝的跟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可是有些事發生了就算你怎麼忘怎麼躲都是沒用的。

就像林亞薇,在蘇煥走了以後,她就像瘋了一樣,每天在家自殘傷害自己,父母被她弄的坐立不安,擔驚受怕,秦浩也一直守在她身邊可是都沒有用,她只會哭只會叫蘇煥的名字。

原本美麗的臉,變得蒼白瘦弱,手腕的骨頭都清晰可見,木槿很多次都想去看亞薇,但是都被秦浩攔住了。

“你走吧,你不配見她,不管怎麼樣,你都沒資格見她!”

“可是讓我看看她好不好,我不說話不刺激她,我就遠遠的看她一眼。”

“看她幹嘛?看你多光鮮亮麗站在那裡嗎?看你搶走了她最愛的蘇煥嘛?如果不是看在汪亦晨的面子上,我早就殺了你了,你以爲我不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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