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服藥

醒來的時候房門外有人說話,煩亂的腳步聲惹得人心燥,喉腔傳來火燒般的疼痛,眼睛疲憊地睜不開。

只得重新又磕上,下一秒,門把響動,身邊的牀鋪就凹陷了下來,一雙手在她的額頭撫着,滾燙,與她身體裡的熱度一同煎熬。 閉着眼睛她看不到杜靈均的表情,也不想知道。

“我叫醫生進來看看你!你那裡。。”空氣中傳來的聲音有些遲疑,沉沉的聲調。

她不語,僵持地躺在牀上,輕輕一動,下身已經蔓上一陣撕裂的痛,抓緊了被單,固執地咬住牙不肯妥協。

頭頂又是一片的沉默,片刻,幾不可聞的嘆息聲,他起了身,她又聽到門把的聲音,外面有人低喃,越來越遠的聲音,迷迷糊糊的。。

再次醒來,她發覺自己躺在他的懷裡,手腳被他的上身束縛住,動彈不得,整個身子幾乎縮在他的身體裡。

額頭的滾燙消減了一些,頭也沒有那麼暈眩了,空氣裡有藥膏的濃稠氣味,涼涼的,連接着下身同樣的沁涼感覺。

“想喝水麼?”身前的人動了動,聲音透着一絲沙啞,下一秒,水已經送到了她的嘴邊,同時,牀頭的壁燈打開,昏暗的光線剛好打在杜靈均俊逸的臉上,此時,他的眼中閃爍着似曾熟悉的光彩。

她默默地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喉嚨的乾澀緩和的一些,想開口,聲音竟發不出來,嘶啞的腔調。

“你一直髮燒,剛退燒,現在不要說話!”杜靈均把水放到一邊,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片刻,下了牀進到浴室,出來的時候,裡間已經是熱氣騰騰。

“醫生說醒來了就去泡個澡!”末了,抱起她,她想掙扎,身子卻是虛軟,根本使不上勁。

出了棉被,清冷的空氣撲打在身上,她才注意到自己竟是全身光裸,臉瞬間滾燙,環着他脖子的手不禁收緊了些。

身子浸泡進熱騰騰的水中時,她還是忍不住舒服地輕嘆了一聲,煙霧繚繞的空間,剛好透着朦朧的霧氣看清面前杜靈均的臉。

恍然隔世,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記憶中的面孔似乎清晰了起來,那雙眼,曾經溢滿了那麼多的寵溺和珍愛。

她哽咽地垂下眼瞼。人脆弱的時候是不是都很容易感傷?她想笑,卻怎麼地也拉扯不開嘴角,前方,杜靈均的肩膀直了直,有些猶豫地看她,半響問:“那裡。。。。還痛麼?”一絲後悔從眼中一閃而過。

木槿身子瑟瑟地抖縮了一下,有些窘迫地搖頭,杜靈均的視線向下,她不自在地往水下縮了縮,不敢看他的眼。

她瞬間明白,爲什麼杜靈均不再咄咄逼人,大概她病糊塗的時候,他真的是嚇到了。

好冷,水還冒着熱氣,身體裡卻竄起一陣冰涼,她不自覺地蜷縮了身子,杜靈均覺察到了,拿出毛巾,包裹住她的身子,又將她抱回了牀上,牀鋪是上好的面料,因爲多加了一牀羽絨被更加地溫暖。

身子舒適了一些,有了力氣的時候,她想脫開他擁抱的身子,杜靈均將她摟得更緊,細細密密的呼吸從額頭撫來,她啞然失笑。

何苦如此折磨,如果要報復,如果要恨,爲什麼不徹徹底底地恨,這樣的反覆,這樣的徘徊,傷得何止又是她一個?

“爲什麼要回到杜家?”被他擁着,她還是問出了多日來的疑問,她需要冷靜,需要平復心中莫名的悸動,而唯一的,只有一件事情會讓我們冷靜,會讓我們劍拔弩張。

果然,杜靈均摟着她的手臂重了一些力道,說出的話盡是無奈:“你就非要提起那些事情?”

她無言地哼了哼:“你不是報復我嗎,遲早要提起的不是嗎?”

“對!”杜靈均的回答有點負氣:“如你所願,我們會在這裡呆一陣子,你不會猜不到我們爲什麼會回到這裡。。”

“叮叮。。”客廳的座機猛然地響起,在這裡寂寥的夜晚格外尖銳,杜靈均放開她走了出去,顯然,這個電話拯救了她,讓嚴曜無暇對她怒火相向。

她寧願惹火他,給自己一個痛快,也好過不斷地折磨。

杜靈均又離開了,但她無法忘記他臨走前的樣子,接了電話,杜靈均就那麼死死地看着“嘟嘟”作響的話筒,身體僵硬,然後他重重打開了房門,冷風灌進來,重重門又關上。

又跟那個女人呆了兩天,她悠悠地嘆口氣,身邊有了響動,他問她:“你沒有吃飯?”

“沒有胃口!”她淡淡地答一聲,想着他出去兩天沒回來,連這他都知道,他真的在時時刻刻派人監視她一舉一動。

杜靈均的手伸過來,包裹住她的,閉着的眼睛睜了開,卻是對她說“陪我出去吃飯!”

她這才注意到他眼角的血絲,他出去之後就一直沒有睡吧,杜靈均帶她去的就是酒店附近的一家餐廳,很意外,都大半夜了還在營業。

進去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是事先定好的的,燈火通明的大廳沒有其他的客人,只有兩個侍者站在一張佈置妥當的桌子邊,爲他們兩個人專門服務,確實奢華了些。

杜靈均挑挑眉,說了幾句她聽不懂的話,侍者已經接過菜單畢恭畢敬地退了下去,開了一瓶看上去包裝很精美的紅酒,還沒到鼻邊,已是一股醇香撲鼻,雖然她不懂酒,可是那種一看樣子就知道價值不菲的東西她還是有點眼力。

想是這一年,杜靈均的勢力不斷地擴展,甚至是超過了杜立偉在的時候,只是這隨心所欲的背後又有多少人的犧牲?

這一夜,杜靈均沒有碰她,而她,躺在他身邊數着他的呼吸聲過了一夜,看不清他的表情,那抹觸感卻是那樣熟悉。

她掀開被子,進去衛生間,在確定他沒有醒的情況下,從口袋裡拿出她讓那個女孩給她買的一瓶藥丸,仰頭吞了下去,室內瞬間大亮,她詫異的來不及收起瓶子,杜靈均陰着臉站在衛生間門口。

擡頭,是杜靈均赤紅的眼:“你就那麼恨懷上我的孩子嗎?那麼恨嗎?”肩膀被他狠狠地捏住,臉上,是他憤怒的鼻息,耳邊是他的咆哮:“你就那麼想離開我嗎?”

“是!”她咬牙,推開他:“杜靈均,我在你身邊生不如死,我恨你,我更不可能懷你的孩子!”我們有了小彥晨還不夠嗎?她在心裡無聲但是說着。

“啪!”重重地一耳光,她踉蹌地跌到地上,臉上火辣辣的疼,片刻,嘴角就溢出了血絲,她自嘲地笑:

“好,最好你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