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落沒有說話,可是眼淚卻沿着眼角流了下來,她突然想起別人曾經說的一句話:只要仰着45度的角,眼淚就不會再落下來。可是她仰着45度角,看着粟光,眼淚還是會流下來。
粟光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抹掉離落的眼淚,說:“我也是前不久知道的,獄警說她是自殺的,還說自殺的前幾天,表現的非常的好。獄警說,也曾懷疑是不是別人陷害或者他殺,可是都找不到證據。最後,他們……他們發現…他們發現了戚蒼藍懷孕了。”
離落一怔,呢喃着:“懷孕了?懷孕了…懷孕了…誰的?”眼光直直的逼迫着粟光。
而粟光只是沉默不語。
“告訴我那個孩子是誰的?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離落冷靜的問道,沒有嘶喊,也再也沒有眼淚。
“對不起,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你。”
“你!…”離落氣的彷彿心臟堵着一樣,喘不過氣來。她捂着心口,緊緊的抓着。
“離落,你怎麼了?怎麼了?”無論粟光怎麼叫喊,離落仍是捂着心口,仇恨般的瞪着他。
心臟痛的彷彿要死了。粟光看見離落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愣住了。等他緩過神來,已經是十幾秒鐘之後的事了。
離落再次醒來的時候。落入眼眸的是菲岢那雙眼睛,可是卻在看到那雙眼睛那一刻,她又忍不住抱着她哭了起來,什麼都不說,只是在哭。
眼淚溼透了菲岢的衣襟,她想,如果有一天,她也這麼消失了,離落也會不會這樣的痛哭流泣?可是…她卻自嘲的笑了,她明白她不會有這一天的,她也不會再給離落有這樣離別的眼淚。
菲岢拍着離落的背說:“離落,冷靜點。”
“你知道了?”離落擡起頭。
“嗯,可是,離落,即使事實是這樣,我們也必須要堅強的。”
離落沉默的不說話。
這時,粟光從外面進來,離落看見是他,說:“我不想見你。”
那隻已經踏入室內的腳步,再也動不了。慢慢的推了出去,粟光掩上門,突然想抽一支菸,卻赫然發現禁止吸菸的牌子。
菲岢見他們這樣子,說:“離落,你不能這樣子對粟光的。”
離落看了一眼菲岢,說:“我不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戚蒼藍是那麼的愛他,他卻這樣的無情無義。”
“不,對戚蒼藍無情無義,是一種對她好的表現。”
離落不解的看着她。
菲岢嘆氣道:“你不知道,一廂情願是一件很悲哀的事,粟光用無情無義對待戚蒼藍,是對的,但是也是最殘酷的。既傷害了他自己,也傷害了別人,你可以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面對你一個不愛的人,你該是用什麼辦法最好呢?”
菲岢看着依舊沉默的離落,說:“如果是我,我也會選擇無情無義,這樣對雙方都好。但是,離落,你被悲傷衝昏了頭腦,粟光也沒有無情無義,他始終用着婉轉的方式在拒絕,只是戚蒼藍一味的甘願犧牲。你明白嗎?”
離落狠狠的搖頭,說:“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你明白,只是你不承認而已。”菲岢看着縮在被子裡的離落,繼續說:“我就先走了,我已經給你們老班請假了。”
門輕輕的被帶上,離落才露出臉頰,看着天花板,想着菲岢的話。
菲岢剛出來,就看見靠在牆上的粟光,她開始好奇這
個男人了,自從她從她媽媽病倒的那一刻起,心思開始細膩起來。因爲她想保護好很多人。
粟光看見菲岢出來,說:“我送你回學校。”
“嗯,好。”
車上,菲岢問:“你知道整件事的真相,是嗎?”
粟光瞬間緊握着方向盤,好半天才“嗯”一聲,他以爲菲岢還會再問些什麼,可是菲岢再也沒有說話。
下了車,揮了揮手,就走進學校。可是就在走進班級的時候,她看見淺釋慌慌張張的跑出了他的班級,她疑惑,卻又不能怎麼辦。
粟光將車停在離落學校的門口,抽着煙,彷彿在沉思,又彷彿在發呆,他覺得心裡急躁極了,煩的他快要發瘋了,他以爲有些事他可以控制的了,但是卻低估了人的承受力,和人的影響力。
恍然之間,他看見那個叫淺釋的男生,從學校裡跑了出來,然後攔着計程車走了,他本來是想跟上去的,但是卻在瞥眼之間,看見了傅信然。他看見傅信然站在學校外邊,看着淺釋離去的計程車,然後反方向的離去。
粟光,扔掉菸蒂,打着方向盤,他想看看那個叫做傅信然的男生,到底是多大的能耐。傅信然這個名字,是他通過楚申,知道的。畢竟,楚申是他這邊的人。他忽然覺得,年紀小,跟不成熟無關。也許,是他小看了高中生。
離落依舊躺着病牀上,護士小姐已經來換點滴好幾瓶了,她知道,卻又不想知道。正如她現在心裡的矛盾。冷靜下來的她知道菲岢說的那段話,是對的。可是,她卻無法發泄,只是眼淚也無法發泄心中的悲痛。
她恨粟光,恨他隱瞞了所有的真相。
她恨粟光,恨他爲什麼不去愛那個叫做戚蒼藍的女孩。
她很粟光,恨他說過會保護好的,卻結果……
眼淚又一輪的流了下來。她太渺小了,對於很多的事,都無法完成和保護。第一次覺得無可奈何爲什麼這麼難寫,爲什麼會這麼沉重……
粟光再次來到離落的病房的時候,正好看見離落已經打完點滴了。離落擡起頭,看見粟光就那麼站在那裡,不走開,也不過來。離落走過去,說:“送我回學校吧。”
粟光怔了怔,跟上擦肩而過的離落,看着她的背影,他第一次覺得心痛,即使是戚蒼藍,他也不會發出這麼柔軟的情感,他一向冷漠慣了,可是這個背影的主人,卻是總是讓他慌心。
車內,粟光問:“你餓了嗎?”
離落沉默了很久說:“回學校。”
沉默像是黑夜一樣的傾覆了整個世界。
推開車門,下車,關門,轉身離開。粟光看着離落把這一切做的是這麼流暢,不由的苦笑,他笑自己,因爲他覺得壞事做多了,終於來了報應。
離落走進學校,正巧是放學的時候,可是她回到宿舍卻沒有看到菲岢,卻在樓道口,碰見季雅,季雅對她笑笑,然後出去了,離落突然覺得奇怪,秦娜不是常常跟着季雅嗎?怎麼這次沒看到?
寢室裡的樣子,還是跟前一天一樣,可是又好像和以前不一樣。她想,或許是她的心態發生了改變了。她躺在自己的牀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想着所有的事,可是又好像是理不清一樣的煩躁。
直到開始上晚自習,菲岢都沒有回來,而離落拿着書,鎖上寢室的門,心裡惆悵的走進班級。一進門,徐格就關心的問道:“你還好吧?臉很蒼白誒。”
“還好,我皮膚本來就很白。”離落笑了笑,卻在轉眼之間看見莫以安那探究的眼光,她知道即使莫以安不說話,即使一個眼神,就很鎮壓很多人,他就像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和威力。
離落回頭小聲的問着後面莫以安,說:“淺釋,去了哪裡?都上課好久了。”
莫以安搖了搖頭,還沒有說話,就聽見徐格說:“今天下午快要上課的時候,淺釋接了一通電話就跑走了,感覺很着急的,是不是他家出事情了?”
“我怎麼知道?”離落說完就轉過頭,拿着筆,看着前面蘇木的背影,出了神。
晚自習結束,離落去了菲岢的班級,才知道菲岢沒有去上晚自習。離落拿起電話打給她,卻是無人接聽,只好發了短信,問她怎麼了。
一個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卻正好看見曾亞麗和秦娜走在一塊。她好奇不已,這兩個不對頭的人,怎麼湊在一起了?其實她剛想跟着她們,卻遇到姜維,姜維拍着離落的肩膀說:“菲岢家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啊?”
“你也不知道?”
“我剛纔去你們班問了,說她整個晚自習都沒有來?”
“嗯。下午放學,我遇到她,問她去哪裡,她說回家,感覺她臉上很着急似的。”
離落沉默一會兒說:“我今天生病了,去了醫院,除了中午她來醫院看我,我們再也沒見面,我打電話,也沒有人接……”
“哦。”姜維低着頭,默默的應了一聲。
離落疑惑的看着她的反應,然後擡起頭,就看見徐格和莫以安從他們宿舍走出來,本來她們可以避免他們從男宿舍旁邊的小道走過去,可是徐格眼尖的看見了離落,卻沒有看清那個站在離落旁邊的女生。
徐格跑過來說:“嘿,離落,去吃夜宵嗎?蘇木說請客誒。”
離落“啊”了一聲,就聽見徐格說:“姜維……”那聲音,是那麼的小心翼翼。
離落轉過頭看着半擡頭的姜維,還沒有說話,就聽見姜維說:“離落,那我先走了。”
離落還是依舊沒有說話,看着那個急匆匆的背影,嘆了氣,然後問道:“不了,我想回去睡覺了。”
徐格看着那個背影消失的方向,語氣帶着失望的說:“嗯,好吧。”
莫以安對着笑了笑,說:“你生病了,也早點睡。”
“嗯,拜拜。”
離落走進小道,然後走進宿舍,再然後走進寢室,打開燈,菲岢還是沒有回來。等一切洗漱好,離落躺在牀上,她覺得她的頭腦快要爆炸了,最近總是有不斷的事情發生,她突然跳了起來,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她今天忘記去打工了!
打電話給經理,偷偷的撒了一個小謊,才讓經理的怒氣停息。她頭痛的重新躺下,感到身心疲憊。即使那個時候,離莜離開了,她也沒有這麼煩惱過,有的只是疼痛。可是,現在她長大了,明白了很多事。或許這就是長大了代價吧。
離落見到菲岢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放學的時候。離落正要出學校買點東西,就看見菲岢疲憊的低着頭走了進來。離落走到菲岢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卻讓菲岢嚇了一大跳。
“嚇!是你啊?”菲岢拍着自己的胸口。
“想什麼那麼投入?你昨晚怎麼沒有回來,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發短信也不回。”離落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疑問句有了這麼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