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也跟我說一聲,我去看看阿姨。”
“好啊,到時候給我媽露一手廚房才藝。”
“行啊,那是必須的。”
樓下傳來金奶奶的呼喊聲,離落說:“走吧,下去吃飯。”
手挽着手,一道下樓,頓時滿滿的香味衝進鼻翼裡,然後下沉在胃裡,引來陣陣飢餓感。
一張桌子,三隻碗,六雙筷子,九個菜色。
菲岢親暱的挽着金奶奶,誇張地說:“哇塞,奶奶,你真厲害,燒了這麼多菜。”
“來來來,過去坐過去坐,我去廚房先收拾一下。”金奶奶笑着走進廚房。
離落和菲岢坐在桌上,看着玲琅滿目的菜色,飢餓的肚子彷彿一瞬間更餓了。但是擡頭看着離落嚴肅的面孔,還是學乖了似的,端坐在桌旁。直到金奶奶走了出來,坐下,才疑惑的問道:“你們怎麼都沒有吃啊,我燒得不好嗎?”
“不是不是,我們是在等你呢。”離落拿起筷子,解釋道。
“所以奶奶,你快點動筷子吧。”菲岢可憐兮兮的說道。
金奶奶大笑,豪爽的說:“好!吃吧。”
其樂融融,像是一家人一樣,可是卻是由這樣孤獨的又本不應該認識的三個人組合而成。
夜晚,菲岢是睡在離落的閣樓裡的。兩人平躺着,看着黑夜中的天花板,菲岢問:“離落,你說,一個人的承受力到底有多大?”
“不知道,這要看每個人各自條件。”想了想又問道:“爲什麼這麼問我?”
“沒,就是問問而已。”菲岢停頓,繼續說:“離落,謝謝你。”
“嗯?”離落不解,說:“幹嘛謝我?”
“就是覺得你在我身邊真好。”
“我會一直在的。”
“我知道,可是我想未來的某一天,我們總會分別的,那個時候,可能你不在我身邊,而我也無法陪伴在你身邊。你知道嗎?我真害怕的是時間會帶走我們的友情,然後未來的再次見面就是好久不見之類的話。”
“你想太多了。”
“我也希望是我想太多了。以前任性,所以處處都是藍墨伊包容我,而現在,我卻必須要剪掉自己身上的刺,帶着面具和被人打交道。”
“不會的,菲岢,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你纔是最真實善良的你。”
我相信,其實你纔是這個世界最好的孩子。
——離落
據說,蔣曲媛九月二號回來。但是那是已經開學了,所以根本無法自己去接她。她跟小姨說好沒辦法那個時候去接她,然後心裡充滿期待着打掃好空蕩的房間。這一次,她終於體會到媽媽的幸苦。
她想她的媽媽也是從一個少女變成婦女,十月懷胎,養育十幾年或者更爲長日子,這些對於作爲一個母親來說,是特別的不容易。
可是她明白的時候,總是太晚。
如果她有個藍胖子,就好了。
那麼回到過去,重新選擇開始的按鍵。
暑假作業已經全部抄好了,雖然是代寫的,反正也無所謂。
於是,現在的要做的,只有等待,等到新學期的開始,等待媽媽的回來,等待一個新日子的升起。
開學的那天,人山人海,新的學弟學妹出現在眼前,離落說:“又是一年了啊。”
菲岢拿着作業,看了看四周的陌生面孔,平淡的說:“這換人的速度就跟時間走的速度一樣,一點都不留人。”
兩人各自交完作業,交了學費之後,一道出了校門,正好碰見淺釋。
離落打着招呼,說:“嗨。”
“嗨,名報好了?”
“嗯。”
淺釋笑了笑,瞥眼之間看了看臉色蒼白瘦弱的菲岢,然後道別,往校內走去。
離落說:“你和淺釋了怎麼了?”
“什麼?”菲岢看着離落,不解的問道。
“我是說,你和淺釋怎麼都不講話的?以前不是一見面就會吵的不停嗎?”
菲岢聽聞,想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上學期就這樣了。而且那個時候,我也忙,沒有時間管這些事。既然他想這樣,那就這樣好了。”
最後一句讓離落皺起了眉頭,菲岢轉頭看去,笑了起來,說:“離落,你別皺眉頭了,小心連魚尾紋都皺出來了。”
離落無奈的和菲岢拌嘴。
她們身後不遠處,站着一個人,那人站在校門口,看着她們的背影。然後又轉身朝裡面走去,交完作業,交完錢,正好看見蘇木還在交錢,於是上前打招呼。然而蘇木卻告訴了他一個震驚的消息。
蘇木說,藍墨伊死了。
愣住的淺釋,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很吃驚吧?當初我知道的時候,也震驚了好久。”
的確很震驚,於是到現在才明白剛纔見到的菲岢爲什麼會是那麼瘦弱與蒼白。他得承認,有一瞬間他是喜悅的,因爲藍墨伊走了,但是藍墨伊走了又能如何?
直到分別之後,他才發覺有些什麼東西不對勁,比如蘇木怎麼會認識藍墨伊?又比如他是怎麼知道藍墨伊的?像蘇木那種只爲學習而努力的人,怎麼會關注道上的人,道上的事?
他想,蘇木也開始變了,變的不簡單了。
之後,他去了楚亞的家,正好這時楚申從裡面走了出來,楚申愣了愣,然後笑道:“來找楚亞的啊?”
“嗯。”
“進去吧。”說完,楚申就擦肩而過。
雖然他跟楚亞玩的很好,但是他跟楚申就不行了。
楚亞走了出來,看見淺釋在門外也驚訝,說:“你怎麼來了?”
“找你有點事。”
“那進來說吧。”
走進屋子,楚亞去廚房拿飲料,淺釋問道:“什麼時候走?”
“十五號呢。”
“那麼晚啊。”
“是啊,像我們班同學還有的要到十月份呢。”
“真遲。”
楚亞拿着一瓶啤酒給他,說:“我家就只剩這個了,將就一下吧。”楚亞自己打開喝了一口,問道:“對了,你今天過來幹什麼?”
淺釋喝了一口,說:“你走了,那你幫粟光的事,該怎麼辦?”
“下個接班人做啊。”
“現在找到了?”
“當然,不然你以爲我現在能這樣輕鬆的呆在家裡嗎?”
“誰啊?”
“你不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
“好吧,我還以爲你早知道了呢,看你平時和他走的挺近的。就是你們班那個叫蘇木的男孩子。”
“蘇木?”淺釋微微吃驚,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次:“真的是蘇木?”
“看你的樣子很吃驚啊。”又喝了一口啤酒,說:“不過,粟光好像很看好他的,好像都沒有怎麼試探,就直接任用了。看他那個樣子,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這消息,對淺釋來說,簡直就是爆炸性的衝擊力。
淺釋問:“那……那你知不知道藍墨伊已經死了?”
“什麼?”這回,楚亞不由的一驚。
“你不知道?”看見楚亞搖頭,淺釋說
:“可是來你這兒之前,蘇木跟我講的。”
楚亞眉頭一皺,捏了捏易拉罐,說:“這個我不是很清楚。我哥也沒有跟我說這個事。我離開之後,就不再管內部的事情了。不過這消息,的確太讓人震驚了。”
淺釋抿嘴沉思,眼皮下垂着。楚亞看了看這樣的淺釋,突然說道:“淺釋,好好唸書,不要牽扯到這種事情裡面。”
這話說的淺釋一愣,直接反問道:“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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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淺釋舉了舉手裡的啤酒,示意碰一下。楚亞伸手過來,‘砰’的一聲之後,說:“現在有沒有想好要考哪所學校?”
“沒有,還有一學期呢。”抿了抿嘴角上的泡沫。
“不早了,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我就畢業了。你得好好爲你自己考慮的。”
“這我知道的。”淺釋看了看手錶,說:“我得先走了,我回家還有點事。”
“嗯,好的,我不送了,你自便。”
關上門,走出大院子,走到人潮擁擠的街頭,等待着紅燈變成綠燈。
九月二號,已經開始正式上課了。菲岢很早就醒了,出門前看着乾淨的房間和客廳,心滿意足的離開。她知道媽媽是晚上纔到家,但是她還是激動不已。
一樣照例去金奶奶家叫離落去上課,走在路上時,離落問:“今天阿姨要回來了吧?”
“嗯,晚上到。晚上一起去我家吧,順便也在我家睡了,怎麼樣?”
“不好吧,阿姨剛好回來,肯定想要跟你談談心之類的。”
“沒事,我估計我媽看見你,都很高興的。”
猶豫了好久,離落才同意,菲岢欣喜的挽着離落的胳膊,然而離落卻看着這樣歡笑的菲岢,心裡卻在想,這樣會笑的菲岢,到底是不是已經戴好了面具?因爲,這樣的菲岢,彷彿還是過去的那個她,不曾遇到過那樣的痛,那樣的傷。
到底是真是假,離落無法辨清。
經過一個長達兩個月的暑假,久別重逢的大家一見面就有了很多話題,菲岢一進教室就感覺到吵鬧聲,甚是讓人心煩。菲岢剛坐下不久,許茜就說:“頭髮長長了。”
菲岢摸摸頭髮,才突然發現這頭髮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打理過了。
忽然,許茜說:“這學期,我可能不會跟你一起坐了。”
“啊?”菲岢疑惑的問道:“那我跟誰坐啊?”
“我也不知道,我可能要調到前面去。”
“哦,那挺好的。”
然而許茜卻奇怪的看了看她,忽然一笑,再也沒有說話,這樣的神情倒是讓菲岢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上新學期的第一節課時,各個老師都會帶着上學期的期末考試卷子,分發下去,然後講解。菲岢看着每科成績,至少比之前的要好。
不過許茜的確說對了,她自己本人換走了,然而換過來的居然是夏艾依。
菲岢的確是吃驚的。她想夏艾依怎麼還沒有走?難道那樣的流言都能接受?如果是她自己,她想她覺得會轉校的,再呆在這樣的學校,她會瘋的。
不過,就憑這點,她還是很佩服夏艾依的。
因爲,夏艾依已經不再是夏艾依了。
按照高一時聽離落說過夏艾依這個人的單純,和剛上高二時與之簡單的相處,那麼現在的她,已經變得不存在了。
上帝先生,你看見了嗎?我們都在變,曾經的純真變了味,卻也迷失了方向。這樣的改變,是好的還是壞的,我們都無法預知,可是我們還是不能阻止般的發生了變化。
——菲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