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有戰爭就會有犧牲

雖然在遙遠的南方12月的天氣依舊溫暖如春,可是在遼東地區的12月,早就已經是寒冷的冬季了。在幾天之前甚至這裡下了一場小雪,溫度已經低到了一個足以讓人用寒冷這個詞來形容的地步。

可以說現在的鴨綠江,江面上隨時都有可能因爲封凍變成一片白茫茫的冰場。也可以說,大明帝國的士兵在最不適合渡河的時間裡,發起了一場規模龐大的渡河戰役。遼東的第1集團軍和第2集團軍,超過40萬部隊對日軍發起了一場在冰天雪地之中的猛烈攻勢。

站在河邊的前線指揮所內,楊子楨面帶微笑的放下了手裡的望遠鏡,把自己的目光從江中心的位置上移開。他轉身來到了自己的作戰地圖前面,聽着自己的參謀長介紹部隊渡河之後的展開計劃。

曾幾何時他也是做這份工作的,彙報的對象是年輕到不像話的王珏。雖然王珏平時給人的印象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年輕人,可是當涉及到戰爭的時候,他就會立刻變身,成爲一名嚴厲並且周詳的作戰指揮專家。

在自己的內心中,楊子楨是希望自己可以做到王珏那種程度的,所以他也在平時有意無意的學習王珏的思考模式,儘量做到萬無一失和有備無患。他接掌第2集團軍的時候還有不少老將瞧不上他,可是一年之後他已經能夠讓這個新的集團軍如臂指使了。

“第2步兵軍還有第12步兵軍兩支部隊會在正面佔領日軍沿岸防線,舟橋部隊會立刻搭建浮橋,保證我軍主力裝甲部隊的推進。”他的作戰參謀用一根教鞭在他面前的地圖上畫着圈圈,認真的介紹着各支部隊的任務分配。

“第2裝甲軍的兩個裝甲師會在楚山到滿浦之間渡過鴨綠江……如果一切順利的話,20個小時之後我們就可以把指揮部前移到三巨裡一代。”參謀指着地圖上的幾個重要的位置,讓楊子楨最終把目光壓在了三巨裡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莊上。

“進度太慢,我們作爲迂迴包抄的部隊,不能只以渡河作爲戰役目的!江界還有熙川都應該在我們的攻擊範圍之內!我們的推進速度不應該限定,應該參照敵人的撤退速度來擬定!”楊子楨給出了自己的意見,然後就閉上嘴繼續端詳着那張地圖,他在思考的問題是:如果王珏現在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會做出什麼樣的決策來。

第2集團軍的攻擊方向,是在整個鴨綠江靠北的位置上,楊子楨的作戰任務是按照預先的作戰計劃,推進到熙川然後向德川甚至是順川推進,合圍日軍主力在平原地帶,爭取全部殲滅之。這個作戰計劃幾乎避開了朝鮮的丘陵山地地區,將決戰的主戰場圈定在了更容易讓坦克發揮作用的狹長的朝鮮平原地區。

……

“說對了!我就是在故佈疑陣!誰說大明帝國有我王珏的方向纔是主攻方向的?我要向全世界證明一件事情!沒有我王珏,我大明帝國還有千千萬萬驕兵悍將,爲我大明帝國開疆拓土!”遙遠的東南地區,王珏一臉輕鬆的對司馬明威笑着說道:“既然東南半島上沒有什麼破綻,那我們就先打日本帝國!日本和錫蘭本就是盟友,削弱他們之中任何一方的實力,都是在爲大明帝國虛弱敵人的力量。”

他掀開了這些天一直蓋在最上面的那張被他看膩了的東南半島地圖,露出了下面的那張朝鮮半島地圖來:“嘿嘿!張建軍和楊子楨,加上數千輛坦克和突擊炮!我倒要看看,日本有沒有能力接下我這一招!”

“你想的辦法確實不錯,在北方投入最新式的空軍主力也確實是神來之筆,可是畢竟現在的天氣對我們很不利,也不知道張建軍還有楊子楨,能不能搶在最寒冷的天氣到來之前,將戰場向南推進到合適的位置上。”比起王珏的樂觀來,司馬明威作爲老將,想的問題就全面了一些,他擔憂天氣帶來的不利影響,也擔心朝鮮半島上不利於明軍展開的狹長地形。

“如果空軍表現的足夠好,我想現在鴨綠江河畔的勝負,已經分曉了!”王珏收起了笑容,一臉鄭重的對司馬明威說道:“你沒有看見過新式空軍,所以不瞭解它……我還是覺得空軍,可能會是戰爭的未來。”

司馬明威顯然沒有王珏那麼篤定,他搖了搖頭說道:“我見識過東北的冬天,即便是空軍將日軍的沿河防線削弱了三分之二,這種天氣下渡河也會遭受可怕的損失。相信我,這絕對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戰爭,當然會有犧牲……也許是我,也許是你,我們總會死在戰場上。”王珏堅定的開口對司馬明威說道:“如果有選擇,我也不想在這種時候送他們去死……可是,我沒有選擇。”

……

曳光彈在空氣中留下了一條修長而且耀眼的痕跡,它指明瞭子彈與目標之間的偏離角度,也順便幫敵人找出了隱藏的機槍碉堡的所在位置。

一排一排的子彈打在河水裡,濺起了筆直或者彎曲的成片的水柱。渡河的舟船最前方,大明帝國的士兵也在瘋狂的扣動扳機,用機槍形成的彈幕來掩護自己身後的友軍士兵。河水中已經飄滿了士兵的屍體,屍體周圍的水面上還泛着淡淡的紅光。

“突突!突突!”有一排子彈打在了水面上,在經過的屍體上留下了好幾個窟窿。兩側的大明帝國舟船依舊在不斷的向前衝着,將一批又一批士兵送到鴨綠江的對岸去。送他們佔領對面的陣地,送他們到更遠的地方去死。

12月的河水冰冷刺骨,大明帝國的士兵們如果掉入河水之中,就差不多直接宣告死亡了。這些士兵穿着加了棉的軍服,浸透了河水之後和盔甲一樣沉重,不少士兵因爲還揹着武器甚至是****之類的工兵器材,所以落水之後直接就淹死凍死在河水中。

更加讓人絕望的是,爲了追求效率和儘量不擱淺在河畔上,大明帝國的舟船會提前卸載士兵,士兵們只能淌着超過膝蓋的河水,冒着槍林彈雨衝向敵人的碉堡還有鐵絲網。

“我x!”跳進水裡的莫東山感覺到自己的腳在冰冷的河水裡瞬間就麻木起來。那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的鞋子裡塞滿了碎玻璃,僅僅只走出一步就疼痛到要罵娘。有那麼一刻他甚至都不顧打在身邊水面上的子彈了,只想快點前進到岸上去,好看看自己的腳是不是還連在自己的腿上。

他一隻手壓着胸前挎着的新式的32式衝鋒槍,一腳深一腳淺的在河水裡跋涉着,身邊跌倒的友軍,被他一伸手拉起來,繞過了一具屍體,他終於發現自己的小腿露出了水面。他前面有一個已經積滿了河水的彈坑,裡面密密麻麻的爬着至少20名嚇得魂不附體的大明帝國士兵。

“起來!起來!前進!你們蜷縮在這裡只有等死!跟着我前進才能夠活下來!快!”他站在彈坑的邊緣,任由子彈從他的身邊飛過,任由子彈在他的腳邊濺起沙礫碎石。莫東山對着彈坑裡面的人喊着,鼓勵他們繼續前進奪下日軍的陣地。

一名士兵站起身來,抱着自己的31式步槍和莫東山一起向前進攻,他的身後第二名士兵也站起身來,這些人越過已經鋪滿屍體的河畔,臥倒在了一片鐵絲網的前方。他們的身邊是早先進攻到這裡的幾十名大明帝國士兵,依靠屍體和一些溝壑與對面的日軍展開了猛烈的對射。

他們的身後,是一片屍山血海,雖然日軍防線已經被雷公1型俯衝轟炸機還有各種口徑的大炮摧殘過,可是依舊還是讓大明帝國的士兵在第一時間內就付出了損失數百人的代價。

“嗚!”就在雙方隔着鐵絲網還有一些沙袋互相射擊僵持不下的時候,天空中傳來了凌厲的氣流割裂的聲音。一架重新掛載了炸彈,回到了戰場上的雷公1型俯衝轟炸機,正用可怕的角度從天空中垂直衝下,瞄準了正在屠殺大明帝國士兵的日軍碉堡。

“咔嚓!”隨着輕微的一聲響動,一枚300公斤重的航空炸彈脫離了飛機的掛架,按着自己慣性的軌跡,徑直撞向了那個噴射着火舌的鋼筋混凝土機槍掩體。這個時候那架投彈的雷公1型俯衝轟炸機已經拉起機頭揚長而去,身後的地面上,距離碉堡只有一米多遠的位置上,那枚炸彈撞擊到了地面,猛烈的爆炸起來。

巨大的爆炸掀起的黑煙一下子吞沒了那座剛纔還囂張無限的日軍碉堡,密集的槍聲也隨之停頓了下來,莫東山一隻手壓着頭頂的鋼盔,藉着這股黑煙,從地上踉蹌着爬起來,越過了已經倒下的鐵絲網木樁,跳進了日軍的戰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