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楚貓兒帶着冷月和司徒哲,還有花小樓,在那個衙役的帶領下,匆匆趕到那座偏僻的雲記綢緞莊。
砸開房門,將裡面的掌櫃和夥計一腳踹飛。楚貓兒眯着猩紅的雙眸,一把將那個肥頭大耳的掌櫃給拎起來,胖大地掌櫃竟然被她一隻胳膊便提離了地面,被衣服緊緊勒住了脖頸,因爲窒息,雙腳亂蹬、直翻白眼。
楚貓兒冷冷看着他的掙扎,一字一頓地說道:“老子是楚貓兒,現在要進入這裡的密道,去找我得朋友,如果你肯帶路,也許我會讓你死的痛快一點,否則……”
她的話只說到這裡,那個肥頭大耳的掌櫃已經開始竭盡所能,不斷做出點頭的動作。向楚貓兒示意,自己絕對聽話。
關於楚貓兒,他怎麼會不清楚,跟她作對的人會是什麼下場?以前聽到的這種實例太多了,他早被嚇破了膽。
看到他的表現,楚貓兒輕輕一鬆手,胖掌櫃“啪”地一聲揮在地上,渾身瑟瑟,癱軟的猶如一堆爛泥。拼命的想要努力站起來,可是卻一次次的又掉倒在地上了。
楚貓兒沒有耐心等他恢復過來,立即一腳踹過去:“丫的,別在地上給老子裝死,你tmd再不起來,老子現在就把你當豬宰了!”
雖然腿還是在打哆嗦,身體還是站不穩,可是畢竟是求生意識佔了上風,他急忙口中一邊哀求:“貓帥,饒命!小人這就起來,這就起來!”一邊摸到旁邊的牆壁,扶着牆壁站起來。
他慘白着臉,雙手哆嗦的摸到機關,打開牆壁上隱藏的密道。
本想第一個進去帶路,可是兩條腿就是不聽話的,抖來抖去,根本無法移動腳步。可是又怕楚貓兒發火,只得撲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
“貓帥,讓小人爬着帶你們進去吧!小人實在是被您的虎威嚇怕了,真的是站不起來!”
司徒哲上前一把拖起了他走在前面,楚貓兒和冷月寒着一雙眸子跟在後面,心裡有冰在沉靜中凝結。
他們既盼着看到秋靈兒和司徒情,又怕看到的真的是他們冰冷的屍體,那時候他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不管別人怎麼說的真切,沒有親眼看到他們的屍體之前,總還抱着一絲希望,如今他們最怕的是這種希望破滅掉。
一步一步的腳步聲敲打着楚貓兒的心和神經,意志向來剛強無比的她此刻竟然有點想逃避了。
伸手抓住了冷月的手,手心裡全都是冷汗。
她何嘗不明白,有的時候自己騙自己是一種聰明的選擇,但是她不能自己騙自己,即使再恐懼,她也不能如此。
冷月感受到她得緊張,用手輕輕地揉着她的小手,在她耳邊輕聲安慰到:“貓兒,他們會沒事的!”
說完這句話自己都嘲笑自己:這句話到底是來安慰她,還是用來自我逃避的。
走到前面的秘洞口,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他們的心都差點跳出了喉嚨。
楚貓兒長長舒了一口氣,放開冷月的手,邁步向前走去。
她不允許自己有恐懼的感覺,無論在生活中還是在戰場上。
冷月和司徒哲急忙跟上去。
當她的腳站在秘洞之前,眼睛盯着地下的一切。
地上赫然是兩大灘鮮血,一灘在通道的石壁之下,顯然是那個衙役說說的受了重傷的秋惜諾的,而地上的一灘血上,還壓着一個高大的屍體,頭顱已經滾落到遠處去了。
從服裝上判斷應該是雲魅說的那個歐陽青天,這個東西真是死的太便宜了,楚貓兒一腳將他的屍體踢到一邊,繼續在當地搜尋。
而除此之外,地上空空如也。
她想:就是秋靈兒和司徒情的屍體被劇毒化掉,也該留有骸骨。
可是當地什麼都沒有。
這讓她抽緊了的心,猛然一陣輕鬆。
冷月心頭一陣狂跳,心裡那種即將破滅的希望又跳躍起來。他激動的望着楚貓兒,手激動地直抖。
楚貓兒向他輕輕點了點頭,繼續打量周圍的環境。
他們預想到的中毒而死的秋靈兒和司徒情的屍體,則根本沒有出現。這既讓他們驚喜,又讓他們疑惑。
打開秘洞,他們進入了其中,在秘洞中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縫隙,每一個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找了個遍,結果一無所獲。
帶着這種絕望之中生出的希望,楚貓兒回頭問那個胖掌櫃。
“還有誰,進入過這個密道?記住本帥最沒有耐心,只會問一遍!”楚貓兒來到司徒哲拎着的胖掌櫃面前,眸中閃爍的寒光,在密室中長明燈的照射下,透出一種冰冷的殺氣。
“沒有,絕對沒有,自從主人和那個女人離開後,小人只看到一個六十歲的老人從裡面抱着一個女人出來,所以叫夥計通知了主人,除此之外,真的沒有任何人再進入這裡!”
胖掌櫃心驚膽戰的一口氣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而現在楚貓兒終於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雲魅在抱出秋惜諾的時候,怎麼會在把她轉送到如意坊之後,便被雲千倉和蠱後發現,並在他衣服上施了毒,再帶着他,去貓帥府威脅自己。
原來都是這個胖掌櫃給雲千倉那隻老狐狸通風報信的“功勞”。
有如此功勞不賞賜他一下,不是她楚貓兒的作風。
可是還有一件事她急着想這個傢伙求證,便先壓下怒氣問道:“天香豆蔫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胖掌櫃還夢想着楚貓兒可以放過自己,於是便開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主人和蠱後交易的時候,曾給了她四粒天香豆蔻!其他的好像被那個六十歲的老頭給拿走了!”
她知道胖掌櫃口中的老頭指的是雲魅,弄清楚這件事情後,楚貓兒再也沒有什麼好問的了。
她俯身從靴子中抽出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冷笑着問冷月和司徒哲:“今天的鳥氣總算有地方出了,猜一猜吧!我要在多少刀之後,纔會讓這王八蛋嚥氣?”
冷月冷冷地報出了一個數字“100刀!”
司徒哲也報出了一個數字“300刀!”
花小樓向楚貓兒恭恭敬敬地鞠了一個恭,向她伸手誠摯地懇求道:“貓帥,花小樓於官是你的下屬,在野還是您的下屬。諾諾的仇,靈兒的仇、還有那位我素未蒙面的司徒兄弟的仇,求您交給我。我一定把他割上500刀再讓他死!”
楚貓兒微微一蹙眉,但是她卻不好拒絕。
這時候那個胖掌櫃爆發出一聲哀嚎:“貓帥,你不能這樣對小人啊,小、人可是把您給帶進來了!”
楚貓兒隨即把匕首遞給了花小樓,然後拍了拍自己的雙手,對他淡淡地說:“好,我不下手!你今天有幸欣賞到花小樓大人的手藝,就好好享受吧。其實這凌遲也是種技術活,相當有技術含量!”
“不,貓帥,饒了小人,饒了小人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我一個人死了,就要連累一家人啊!”胖掌櫃依然嚎哭地哀求。
“哦,你的意思是嫌本帥沒有想周到,應該把你一家老小都殺掉?”楚貓兒眸中寒光一凜,回頭對他說道。
“不!……嗚嗚嗚……”咔嚓一聲,楚貓兒伸手捏碎了他的下頜骨,耳根略微清淨之後,她轉身去翻看那些被扔在地上的畫卷。
花小樓則雙手狠狠握着那把楚貓兒遞給他的軍用匕首,在胖掌櫃身上練開了凌遲手藝,雖然他經常作爲監斬官,看到自己手下的刀斧手,在刑場應用這門手藝,但是他卻沒有親手實踐過。
冷月和司徒哲冷冷看着胖掌櫃身上的肉被一條條的割下來,抱着胳膊默然無語。燕留香卻掉過頭去,不敢再看那鮮血淋漓的場面。
突然楚貓兒從一幅畫中嗅到了隱隱約約的味道。
直覺告訴她那是青梅香。
“他來過這裡,他一定來過這裡!那麼靈兒和小情莫非是……”她心裡狂跳了一番。立即翻着這幅畫,目光在畫面上一寸寸的搜尋,最終一首題詩吸引了她的主意。
這幅畫畫得是一幅傲雪梅花圖,而題詩內容卻跟梅花無關。而且筆跡很新鮮,貌似剛剛題上去不久。
七夕鵲橋日,
國內慶昇平。
盟誓兩心知,
會約綵鸞鳳。
以我筆下意,
人前寫真情,
換來金盃醉,
人間不須醒。
楚貓兒將畫軸輕輕捲起來,溫柔的撫摸着這卷畫軸。心裡有些酸澀,有些慶幸,還有些竊喜:什麼人在他心中如此珍貴?
“貓兒,怎麼了?”司徒哲看到她臉上浮出的笑意,悄聲問道。
“也許他們還沒有死!”楚貓兒將那幅畫卷貼在自己臉上,心裡罵着某人:丫的,還喊着要做什麼狗屁王爺。原來一直放心不下我,看你丫的騙自己,騙到幾時?真以爲本帥是個得不到就放手的人。
處理完這裡的事情,他們去了如意坊查看昏睡的秋惜諾,她和雲魅一樣只是因爲吃了一粒天香豆蔻而昏睡。
京郊的某個小亭子前,夜色中,一匹雪白的馬,馬上一個人,白衣纖塵不染,衣衫飄飄,墨發飛揚。他背對着城門閉目凝思,淡然地騎坐在馬上,似乎要隨時凌風飛去。
一片不似凡塵的氣息包圍着他,讓他看上去如同天外來客。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輛馬車從某個地方駛了過來,那轔轔的車輪聲打破了夜色的沉寂。
一個聲音遠遠的響起:主人,人弄來了!我們是不是馬上出發!”
白衣人微微一點頭,乘着白馬飛馳而去。
那個趕車人,十分疑惑地思忖着:“不遠千里來到天祝國都,竟然什麼都沒有做,只弄了兩個活死人!主人這是要做什麼啊?
他正在不滿的嘀咕,車簾一挑,一個雪白的猴子,揮起手握成拳頭在他頭上狠狠砸了一下,口中憤怒地吱吱直叫。
那趕車人被砸痛了,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頭,皺着眉,嘀咕道:“這人要是倒黴起來,連只猴子都欺負!”
然後揮起拳頭打算還擊過去,正在此時。
遠遠傳來一個宛如天籟的聲音:“玉奴、猿奴,不許爭執了,快點趕路,”
一人一猿聽到這個聲音,立即縮回車上,應了一聲,開始專心趕路,果然再不敢起爭執了。
夜色濃濃,一匹馬,一輛車,急匆匆向北邊而去。
楚貓兒把昏迷不醒的秋惜諾帶回了貓帥府,安置好她,便去向囚在鐵籠中的蠱後,索要那四顆天香豆蔻。
蠱後已經徹底失去了逃走的希望,而她所期待的能救援她的人,現在遠在北疆的地獄谷。而起自己這次出來是瞞着蠱王的,他就是發現自己不見了,也不知道要到這裡來救自己。
現在她只求在臨死前能少受點罪,哪裡還敢得罪楚貓兒,便乖乖把藏在身上的四粒天香豆蔻都交了出來。
當那四粒紅彤彤的小藥丸躺在她的手心,她剛剛興奮起來的心情,在一番細緻的觀察後,逐漸冷卻下來。
因爲楚貓兒卻發現這四顆天香豆蔻中,只有一顆是真的。
而另外三顆根本就是用普通的丸藥加了一種香料假造的,楚貓兒這些日子都在研究用香料造酥魂香了,一聞便發覺情形不對。
她並不說明,只是把蠱後的嘴掰開將一粒假藥餵了下去。
蠱後正在莫名其妙,突然覺得自己的肚子刀絞一般的痛起來。
“說罷,真正的天香豆蔻在哪裡?”楚貓兒抱着胳膊冷冷地站在她的鐵籠之前,狠狠地問道。
“這四顆天香豆蔻就是雲千倉給我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真的假的,現在我的命都在你手中,敢騙你嗎?”蠱後捂着肚子痛得在籠子裡面蹲下去,臉都成了紫色。
很明顯這三粒假的天香豆蔻有毒。
楚貓兒瞥了她一眼,便託着剩下的兩粒假天香豆蔻去問旁邊吊在樹上的雲千倉:“老狐狸,這是怎麼回事?真的天香豆蔻在哪裡?”
雲千倉嚇得臉上肌肉都在抽搐:“我只有三粒真的天香豆蔻,另外三粒被偷了!”
“送誰了?”楚貓兒盯着他的眼睛問道。
因爲人地眼睛最不擅長掩飾自己的心理活動,從一個人地眼神變化中也最容易看出他有沒有說謊。
“昨天我去密室的時候,就發現少了兩粒天香豆蔻,只是我沒敢告訴盅後,便用自己隨身攜帶的毒丸混入了其中。給她看了一顆真的,然後將三顆假的一起裝入瓷瓶給了她。”
“有人偷走了你的天香豆蔻?但是爲什麼他不是全部偷走,還要給你剩下兩顆?”楚貓兒逼問道。
“因爲我把這些天香豆蔻分別放在了兩個位置,偷走的人只找到了一個地方,另一個地方還沒有來得及找到,我便帶着人進入密室了。”
“這些你怎麼知道?”楚貓兒俯身拔出自己的匕首,在他臉上比劃着,那陰森的寒氣,嚇得他臉色慘白。
“這些是我推斷的,因爲我們進入密室時,發現密室中有一股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味道!”
“什麼味道?”楚貓兒挑起了眉問道。
“不清楚!”雲千倉顫抖着嘴脣回答着,一面說一面躲閃着她比劃着地匕首。
“丫的,老子叫你不清楚!”楚貓兒一聲怒罵,便撕開他的上衣,在他的胸前深深劃下了幾個字:“我是豬頭!”
在雲千倉鬼哭狼嚎的叫聲中,她在他身上堅持把那個驚歎號畫完,並在他左側腹部紮了一個洞,來表示驚歎號下面的圓點。
然後盯着那他鮮血淋漓的上身,仔細看了一會兒。
發現剛纔他一掙扎,自己那個豬字少寫了一筆,急忙盡職盡責的上前補好。再次離遠一點打量,痛得拼命扭動身體的他,又抱着胳膊想了一會兒。
“青梅味兒!是青梅味兒!我想起來了,貓帥你別再折磨我了,痛痛快快讓我死吧!”雲千倉終於把楚貓兒要的那個答案喊了出來。
“要你死?不,不,不!本帥怎麼捨得!”楚貓兒陰寒的一笑。
便喊來幾個家丁,叫他們去廚房中那些鹽和蜂蜜過來。再去命人去外面的野物店去買幾張剛剛剝下的狐狸皮,既然他願意學狐狸,她便成全他,在他臨死前讓他徹頭徹尾的變成一隻真正的狐狸。
雲千倉聽到她的話後直接暈了過去。
楚貓兒回到客廳想和冷月、司徒哲、花小樓、燕留香商量,這顆天香豆蔻該先讓誰醒過來。
而冷月無言地向她伸出了手,楚貓兒沒有說話,只是掏出那顆真正的天香豆蔻遞給了他。
既然自己無法決定,那麼幹脆讓他決定吧。
她將自己對密室中所發硯的那幅畫的秘密告訴了他們,讓他們心裡也漸漸擺脫了悲傷情緒,轉而升起了希望。
雖然對中了蠱後的毒之後,是否還能活下去的事實還有所猜疑,但是有了希望之後的衆人,還是較之剛剛得到噩耗的時候,都開朗了許多。
楚貓兒突然發現大廳中似乎少了個人,仔細一看,原來少了花小樓,她問衆人他的去向時。
燕留香告訴她:大師兄帶着那個衙役,天剛亮便走了。
臨走時還再三交代自己一定要轉告楚貓兒:他把秋惜諾交託給她,要她好好照顧秋惜諾。
楚貓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心裡嘀咕:你丫的自己的未婚妻自己不照顧,交給我是啥意思!難不成想把她嫁給我!看來自己應該在貓帥府大門上再補一句:本帥只愛美男,拒絕美女!
早晨她帶着冷月司徒哲、燕留香去親自動手,把傷口中爬了一身螞蟻的雲千倉踹進水池洗乾淨,然後撈上來。
親手把他身上的皮列下來,然後換上新鮮的狐狸皮。
三個多時辰之後,他便成了一隻真真正正的大狐狸。
身上好換,絕大多數時間都用在了換臉上的皮膚,比較費力,不過楚貓兒第一次用這麼大的耐心,和這麼大的毅力來做這件事。自然非同凡響。
當半死不活的傢伙被扔在鐵籠中時,楚貓兒累得幾乎癱在地上。這個工程太浩大繁複了,幾乎將她的體力耗費殆盡。
燕留香急忙弄來水給她擦汗洗手,叫小菊小蘭去給她準備乾淨衣服,把粘了血的衣服換上。
冷月和司徒哲看着他這番忙碌,一個個沉着臉不說話。
可是心裡卻都在嘀咕:這個傢伙的思想不單純!自己是不是應該防患於未然?
連楚貓兒在補吃午飯時,燕留香都在她身後,悄悄給她捶背。輕輕捏着她發酸的胳膊。楚貓兒覺得很舒服,便愜意的享受着他的服務,然後張着嘴,讓冷月和司徒哲喂她。
吃飽喝足之後,楚貓兒連午睡都沒有時間享受。
便跑到鐵籠邊繼續玩“大狐狸”。
可惜那隻大狐狸氣息奄奄,暫時禁不起玩了。
楚貓兒便轉而去找嚇得面無人色的蠱後去“玩”。
先將她割去舌頭,架在火堆上椅得半熟,然後將她口中塞滿蜂蜜,帶入了地下室中,四肢釘在地上,身上塗上香氣濃烈的油脂,去吸引老鼠。
楚貓兒和冷月、司徒哲、花小樓,正躲在暗處等老鼠出現。
門外一個家丁匆匆跑來,向楚貓兒稟告道:“貓帥,刑部尚書崔大人有請,說是有個案子,需要貓帥前去作證!”
“崔大人,那個崔命鬼吧!”楚貓兒的興致被打攪,頓時臉色滿是蔭翳了。
其實刑部尚書叫崔名貴,爲人雖然正派,但是太固執死扳,楚貓兒對他並不討厭,還總是戲稱他爲催命鬼。
對此,作爲她的下屬,崔名貴雖然不喜歡這個綽號,卻也無可奈何。誰叫人家是戰功赫赫,威風八面、上至皇帝,下至百姓,誰都惹不起的楚貓帥呢?
騎上白馬追風,司徒哲,留下冷月和燕留香,吩咐他麼看護好秋惜諾和雲魅,打算先去刑部大堂,再進宮去接軒轅清風和韓嘯天。
前面有刑部的幾個三品護衛帶路,穿過一條街道,便來到花小樓的京兆尹的府門前,奇怪的是,一向熱鬧的府門前,如今只有一個人坐在臺階上捂着臉痛哭,而府門卻緊緊閉着。
楚貓兒看哪個痛哭的人背影有些熟悉,便遠遠的喊道:“喂,你哭毛呢?你們家的花大人爲啥偷起懶來。離天黑還早着呢,怎麼這麼早就把府門給關了!”
那人聞聲向楚貓兒一望,立時如見救星一般,站起來,跌跌撞撞跑到楚貓兒馬前扯住她的馬繮繩,跪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嗚咽道:“楚貓帥,快點救救我家花大人吧,您若是不救他,他就死定了!”
楚貓兒看出這個人是花小樓的師爺張海,便急忙勒住馬俯身問他:“張海,你家花大人出什麼事了?”
“他今天早上跟我莫名其妙的道別,還把他的所有積蓄給了我,然後說自己殺了人,就跑到刑部去自首了!”張海邊哭邊說道。
“王八蛋,怪不得他把諾諾託付給我,原來自己要去送死!真tm的見鬼了,殺個垃圾還用得着去自首抵命!他瘋了?”楚貓兒聽得氣不打一處來,張嘴就罵起了花小樓。
連司徒哲都忍不住想罵花小樓,不知所謂。
張海還一個勁兒的哀求:“貓帥,求你救救花大人,他是好人啊,好人怎麼能死呢?”
“好人?本帥倒沒看出來,但是他絕對是個糊塗蟲!”楚貓兒扯過自己的馬繮,不說救也不說不救,縱馬便衝向刑部大堂。
冷月急忙跟上去,那個張海還不死心,一邊跌跌撞撞在楚貓兒馬後一邊跑一邊繼續哭喊:“楚貓帥……求求你,救救我家花大人!”
大堂外兩排帶刀侍衛正在門口侍立,楚貓兒的馬直接衝到他們面前,他們不但不攔截她,反而一起跪下,向她施禮,齊聲吶喊道:“恭迎楚貓帥!
“楚貓兒認出他們都是剛剛從城防營中,因軍功被選拔過來的弟兄,自己曾是他們的主帥,所以他們纔對自己這樣特殊對待。
她向這些人一擺手,翻身下馬,也不等那些把她帶來的人,直接大踏步闖進大堂中去了。
迎面一張雪梨木的黑色公案,後面的官椅上正坐着板着臉的崔名貴,左邊是他的副手張力籤,右邊是負責彈劾官員的諫議司的許鏡。
花小樓被綁着雙臂,腳上鎖着鐵鏈,跪在地上。
旁邊還有兩個兇悍的差役拿着刑棍,看樣子隨時準備對他動刑。
楚貓兒直接走過去,從靴子中取出那把軍用匕首,拎着匕首便旁若無人的走過去,將花小樓身上的繩索挑斷,將他腳下的鐵鏈一下砍落下地上,從地上拎起他,對滿堂的差役和官員視若無睹。
花小樓被她拎得有點喘不過起來,掙扎的說道:“貓帥,放開,你先放開我!”
“放開你?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會長記性,爲了那個垃圾來填命,你瘋了還是傻了,諾諾醒了怎麼辦?本帥不是男人,怎麼替你照顧她?”楚貓兒衝着他一通咆哮。
她的氣惱,嚇得周圍的衙差,全部躲得躲,藏得藏,一個威嚴的公堂,成了捉迷藏遊樂場。
“楚貓帥!請你不要攪鬧公堂!”崔名貴實在看不下去了,立即拍起了驚堂木。
“對,楚貓帥請先把元兇放下來,再說話……”張力籤也壯着膽子向楚貓兒懇求道。
“丫的,煩死了,你們給老子閉嘴!”楚貓兒將那把軍用匕首甩手拋到他們的公案之上,那把刀立即釘入公案之內,猶自嗡嗡直響。
嚇得三個人立即臉都慘綠一片,尤其是許鏡,一個沒坐穩給出溜,栽下了椅子,側爬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
想爬起來卻腿軟腳軟,連胳膊都軟了,可是自己到底是副審官。如此爬在地上實在不像話,便用力扯了扯他一邊那個侍衛的腿,意思是讓他把自己扶起來。
那個侍衛看到之後,剛想彎腰去扶她,正遇上楚貓兒瞥過來的眼光,嚇得他連動都沒敢動。
“所謂花小樓殺人之事,純粹子無虛有,至於他說自己殺的那個人,是天宇國派往我天祝國的奸細,本帥在審訊過程中,他因挺刑不過而死!這件事本帥給過你們說法了,現在本帥想把花小樓帶走,沒有人有異議吧?”楚貓兒一邊將花小樓扔給身後的冷月,一邊走上前,從公案上拔下自己的匕首,然後在嚇得臉色焦黃的張力簽得臉上,來來回回比劃着說道。
“楚貓帥,花小樓是自認殺了雲記綢緞莊的老闆江大周。而且您說那江大周是天宇國的奸細,這話可有證據?”崔名貴雖然怕,可是仍然瞪着眼睛問道。
“花小樓是因爲未婚妻受了重傷生死未卜而失心瘋發作了,他這裡現在不正常,所以他說的話你一句話都不要相信。至於江大周是逃犯雲千倉的手下,豈止是奸細,他們還是和許鯤鵬勾結的一夥叛逆。現在本帥只是沒有時間剿滅他們罷了!如果小崔還不相信的話,等本帥陪着陛下從天宇國七國盟會上回來,再帶着你一起去江崖剿滅叛黨的時候,一定會奏明陛下帶上你的!”
楚貓兒將左臂肘在公案上,用手指鉗住他的下頜,用力將他的臉扭向自己,並對他的眼睛挑釁的吹着氣。
崔名貴伸出雙手用力掰着楚貓兒的胳膊,想掙脫她的鉗制,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那纖細的胳膊,他用盡全身的力氣都不能撼動分毫。
這種姿勢看上去極其曖昧,讓底下藏在各處偷着往公堂上看的差役,個個張口結舌外加目瞪口呆。
寧可得罪天下人都不要得罪這個楚貓帥,無數人再一次在心裡面無比莊嚴的發着誓。
“貓帥,這件事你處理的有欠商榷!”崔名貴依然固執的說道。
“抱歉小崔,現在本帥心情不好,沒心思跟你泡蘑菇。不過本帥告訴你一句話:於私,我是秋水閣的總閣主,花小樓是我的手下。他的事情歸我處理。於官我是一國元帥,雲千倉一案涉嫌叛逆,花小樓殺人純屬爲國除奸。
於天祝國,你這樁案子更加不了也要了,因爲陛下斷斷不會因爲死了一個叛逆的走狗,而找我問詢此事!三天後,陛下便會帶本帥一起去天宇國參加七國盟會,少了本帥作陪,天祝國誰有本事可以保證把陛下安然無恙的帶回來?”
楚貓兒說罷,用匕首的被,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然後鬆開了他的下頜,衝他懶懶地一笑,便在衆目睽睽之下,大踏步走出了公堂。
衙役,公差,連同公堂上的師爺,主筆,和幾個護衛,全都傻傻地呆呆的注視着她瀟灑的背影。頭腦中都是一片空白,彷彿眼前剛剛發生的一切恍如夢境。
叫等在外面的師爺張海把花小樓暫時帶回貓帥府,楚貓兒只帶着冷月進了宮,軒轅儀正和楚千惠和軒轅清風、軒轅相思談笑。
軒轅清風自從清醒過來後,便逼問小李子和小庚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楚貓兒會把他和灌醉了的韓嘯天,及攸可愛、攸慕楓一起送進宮裡來。
小李子和小庚子發誓說,自已不清楚。
一向沒有脾氣的軒轅清風對他們打發脾氣,命他們即可帶他回貓帥府去,他知道若不是碰到危機的情況,楚貓兒不會這麼做。
韓嘯天直到中午才醒過來,結果兩人正商量着怎麼回去。
軒轅儀和皇后楚千惠卻帶着軒轅相思,來要和軒轅清風一起用午膳。這個住在外面的九皇子,可是樂不思蜀。爲了和楚貓兒在一起,連自己的父皇母后都要給忘記了。
軒轅清風知道他們一來,自己和韓嘯天便走不了了。
只好按下心思和他們攀談,只盼着他們能儘快離開自己暫住的箐華宮,趕緊帶着小李子和小庚子回貓帥府裡去。
到底是多麼嚴重的事情,讓楚貓兒做出這種動作,他和韓嘯天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來。
正當他們個壞心思,各自說着不輕不癢的話題時。
總管秦英卻匆匆跑來稟奏:“啓稟陛下、皇后娘娘、貓帥來了!”
聽到這句話之後,軒轅清風原本暗淡的眼神,立即明亮起來,剛想站起身去迎候她。
卻正遇到母后詫異和不悅的目光,怨他在父皇還沒有迴應之前,就私自做出反應,他只好又坐了下來。
韓嘯天卻不用管這些繁瑣無聊的皇室規矩,直接丟下自己面前的紅燒獅子魚,猛地跳下地來,箭一般向門外衝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何況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見到她了。
這個無情的貓兒,竟然遇到危險把狐狸哲留下,也不把自己留下,真是夠厚此薄彼的。不行,他得表示最莊嚴的撫議!
可是當他站在那個一襲白色衣裙的小人兒面前時,一切的埋怨和責怪都煙消雲散了,楚貓兒彎腰把他抱起來。
韓嘯天又可以舒服的躲在那兩個小饅頭之間,用圓圓的貓腦袋,沉醉的噌啊噌。
楚貓兒低頭波了他一口,笑道:“好了,現在沒事了,回去後再跟你解釋!昨天晚上真的是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
韓嘯天不禁擔心的看了她一眼,糾結到無言了。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像個男人一樣,保護她呢?
箐華宮裡,軒轅相思看着軒轅清風毫不奇怪。
因爲軒轅清風的人坐了下來,可一雙眼睛卻瞟向了外面,他真的有點嫉妒韓嘯天,比自己要自由多了。
軒轅儀卻看了楚千惠一眼,微微一笑,替兒子辯解道 “皇后啊,你管的住他的人,可管不住他的心!”
“陛下,您越來越護着他了!”楚千惠嗔怪地瞥了軒轅儀一眼。
“秦英啊,快去傳!就說朕正和風兒等她呢!”他話音還沒落,秦英已經跑出去傳旨了。
不管楚貓兒如何喜歡拿他開玩笑,他還是非常喜歡這個強悍的小女子,甚至是敬重她,崇拜她。
不一會兒,一個玲瓏的白色身影走了進來,懷裡抱着渾身雪白的韓嘯天,臉上帶着淺淺的微笑,一踏進箐華宮內,整個箐華宮都顯得明朗了許多。
“貓兒參見皇帝姑父、姑媽!”楚貓兒甜甜的聲音,軒轅儀和楚千惠聽得心裡好不舒服。
沒等她施禮,軒轅儀已經制止了她。
他知道她最不喜歡這種繁文縟節,更加不喜歡跪拜。
所以能免禮的時候,他都先向楚貓兒表示,免得讓她爲難。
軒轅清風從看到她的身影,一雙眼睛便緊緊盯着她,認真地看着她身上的每一處,在判斷她有沒有受傷。
韓嘯天在楚貓兒懷裡,衝他揚了揚小爪子,讓他放心,意思是他已經檢查過了,楚貓兒完整無缺。
結果他這個動作落入了軒轅相思眼中,她離開座位,衝上前,伸手向楚貓兒央求道:“貓帥,貓帥,他好可愛,讓我抱抱他!”
楚貓兒很尷尬,但是總不好意思拒絕這個小女孩的要求,便把韓嘯天遞給了她。
韓嘯天見自己落入一個小女孩手中,不禁哭笑不得。他知道自己越有動作,越有表情,越是讓這個小女孩感興趣。於是他只能暫時把自己當做殭屍貓了。
“相思,不要碰那個,小心咬傷你!”楚千惠對軒轅相思抱韓嘯天很反對,於是不斷叮囑她。
軒轅相思只是一時覺得好玩,現在見韓嘯天在自己懷中,一動不動的,就覺得沒趣了。韓嘯天趁她鬆手,隨即跳下地去,去找楚貓兒了。
“貓兒,公主的玉牒做好了,你和陛下去七國盟會一定要特別小心,因爲聽說那個天宇國的端木夜很恐怖,你們一定要安全回來!”楚千惠擔心的叮囑着。
“放心好了,姑媽!端木夜這個人我見過,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恐怖,這次七國盟會,如果他乖乖的話,我也許不動他,如果他要耍什麼花樣,我一定會讓他記憶終生!”楚貓兒淡然說道。
談了一會兒話,她還掛念着雲魅和秋惜諾,於是藉口回去準備。
帶上軒轅清風、攸可愛和攸慕楓、抱着韓嘯天,帶着那個假玉牒,他們便一起回了貓帥府。
晚飯時她並沒有問冷月,把那顆天香豆蔻給了誰。
因爲無論給了誰,她都對另一個還在沉睡的人心存愧疚。
夜裡,冷月、司徒哲、都早早回去休息了。
軒轅清風則一定要帶着韓嘯天回清風閣。奇怪的是,韓嘯天也沒有拒絕,乖乖跟他回去了。
這讓楚貓兒好不奇怪,這羣男人今天這是怎麼了?
回到自己的臥室中時,她便怔住了,一個穿着紅色喜服的溫婉男子,正低頭坐在她的牀上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