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航沒想到今天這一趟的登門拜訪會在開始聊天時就頗爲硬核，兩張分鏡圖詳細的一張展現的挺全面，即便是簡略的一張也把重點對準了關鍵的特效細節。
再加上，甘敬言語裡的內容還和世界頂尖水平挺接氣，要不真對電影特效很熟悉，要不就是已經費了一番功夫提前瞭解。
“甘總，就剛纔說的你想要的特效效果，嗯，要求還是挺高的。”
“我粗略判斷，要拍這麼一部作品挺有難度，既有技術上的，也有人力上的。”
“另外，電影市場真是一個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衛航語氣誠懇的說道：“甘總，不論是於公還是站在影迷立場，我都覺得科幻片的拍攝需要再考慮考慮。”
甘敬熟視無睹的笑道：“1億。”
衛航愣住：“什、什麼？”
“實打實的預算資金。”甘敬沒有重說一遍數字的意思，繼續說道，“特效的預算佔比超過65%。”
衛航沉吟：“這……”
他覺得京城藍光沒有科幻片的製作經歷，一上來就這樣大製作是不是有點莽撞？
“如果是我來演這部《火星救援》，這個比例可以再高，換成老張的話，可能沒我那麼高，但也會超過65%。”甘敬輕輕掃視，“也就是，輝煌特效如果來做這次特效，大概會有七千萬或更高的預算。”
衛航輕輕吸了一口氣，輝煌特效縱然是國內No.1，但過往的電影製作都只是填充，七千萬的預算將會是最大手筆，畢竟電影市場的預算也就這兩年才節節攀高。
“甘總，這一下子就聊到預算，進度真是太快了。”衛航苦笑道，“我還以爲能喝兩杯酒纔會聊聊這個。”
甘敬聳聳肩：“因爲我知道特效公司還挺缺錢的，不想和你繞着圈說，嗯，輝煌特效現在是盈利狀態麼？”
這一句在平常聽來會有些冒犯，但此時此刻從甘敬嘴裡問出來像是垂詢，隱約有種理所當然的味道。
衛航一時間拿捏不定，慢了三秒才模糊承認道：“國內特效確實不太賺錢。”
“是啊，其實不只國內，世界上頂尖的特效公司都不太賺錢，這是一個上下游的問題。”甘敬拋出來一個事實。
張中暉插了句嘴：“世界頂尖的不賺錢？”
衛航替甘敬解答了，仍舊苦笑：“就上個月，美國的PD數影宣佈破產，它是美國最著名的特效工作室之一，主打3D動畫，最多的時候有上千個員工……”
“特效很難的，別看現在的效果比五年、十年前提高很多，但電影對特效的要求也是在提高。”甘敬接過話，“特效公司既要技術更新，也要想法盈利，不太容易兩全。”
楚慧開了口：“可作爲投資方，我要是選擇特效一定會想法壓價。”
衛航搖搖頭：“甘總，今天你們不是組團來數落我的吧。”
“怎麼會，我只是想說，特效公司想盈利想進步只能是從下游力爭到上游，參與影視投資。”甘敬伸出一根手指，“現在有個機會擺在輝煌面前，京城藍光歡迎輝煌特效的投資和加入。”
衛航瞬間心動，輝煌特效不是沒有投資電影的機會，可一來本身資金流就很薄弱，二來，新娛等公司有意無意並不願意特效方的位置轉變。
如果去找其他公司，可能會惡了新娛和康潤，也意味着要把寶押注在二三線資源。
所以，輝煌特效一直有些突圍的想法卻遲遲難以行動。
人在下游，身不由己。
衛航稍微控制了下情緒，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笑了一聲：“這個事不是我能決定的，甘總，真不喝杯酒麼？”
甘敬不理會衛航緩和氣氛的打岔，認真的說道：“只要第一部電影票房順利，不虧本，老張在接下來的五年內就會和京城藍光合作保持每年一部科幻片的節奏。”
“每部預算都按照我剛纔說的來。”
“1億，65%。”
“如果票房表現不錯，老張這邊還不確定，但京城藍光會酌量在1億的基礎上再增加預算。”
“每年的科幻片大致會放在7月份，那會是一個科幻暑期檔，年輕人、學生、家庭會是主力觀影人羣，市場會越培育越大。”
“京城藍光過往的戰績不用多說了，它來提供優質的劇本故事、穩定資金，聯合張中暉工作室提供優質演員，金白唱片負責電影音樂，也接手部分宣發，最後加上輝煌特效的技術水平，這樣來組成科幻片的製作生態圈。”
甘敬用一種滿是蠱惑的語氣問道：“衛總，怎麼樣？”
衛航被甘敬描繪的畫面吸引住了，這樣的五年科幻計劃、這樣的暑期檔、這樣合理的搭配、這樣難得的機會……
他喉頭動了動，差點直接一口氣答應下來。
“挺、挺好的。”衛航很難否認甘敬口中的好，他頓了頓，重新把剛纔聽到的話捋了捋，下定決定的說道，“我回去之後就會立即開會商討這件事情。”
甘敬微微點頭，看了眼楚慧，指了指桌上的紅酒：“那就儘快吧，不行的話，我們也要考慮其他特效或者國外的特效公司。”
楚慧開了酒，倒了四杯紅酒遞給在座的人，隨後又倒了杯茶遞給謝江。
“畢竟，我其實也知道國內特效公司的情況，新娛是影視公司前進的標杆嘛。”甘敬接過紅酒，若有所指。
衛航心中一凜，感受到了甘敬給的壓力，尤其是藍圖描繪後的壓力。
甘敬舉杯：“來，希望下次一起喝的能是慶功酒。”
謝江、張中暉、楚慧、衛航共同舉杯，皆是飲盡。
然後，他們看到甘敬舉起杯子裡的紅酒絲毫未動。
“意思到了就行。”甘敬無辜的說道，“我女兒不讓我喝酒，噢，希望下次我們一起喝慶功茶。衛總，請，我們先吃飯，你沒什麼忌口吧？”
衛航搖頭。
午餐是專門請了大廚到家裡做的，聲香味俱全。
只是，整整一箇中午，甘敬在飯桌上聊的都是帶女兒在法國遊玩碰到的趣事，絕口不提剛剛說過的科幻片製作，也絕口不提讓衛航甚爲心動的計劃與投資。
一頓午餐，衛航沒有再喝到酒，倒是因爲聽了甘敬所說錄製節目而對播出有些期待。
“甘總，謝導，張老師，楚總，我先告辭了。”
“這兩天就會給出意向答覆。”
衛航帶着一腔激動和困擾離開了頭一回登門的甘敬家。
他走在路上覆盤今天這趟拜訪，暈暈乎乎中不太好說甘敬是個什麼樣的性格，就覺得他畫的大餅還真挺香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