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甘敬家中舉行了一場成分複雜的小型聚餐。
隔壁鄰居李早瑜、《京樂週刊》記者湯昂、影后陳若清、主持人晁嫣、經紀人賀月、女兒甘學思及她的幼兒園老師徐秀韻。
因爲小姨子俞婧飛到俄羅斯洽談特效業務,所以甘學思這幾天是要由保姆阿姨照顧,甘敬對女兒有些不放心又加上想聽聽老師的反饋就把徐秀韻請來做了場被動家訪。
“甘學思在幼兒園表現很好,陽光,愛笑,還會唱歌畫畫,不像有的小朋友登臺會害羞。我覺得這可能是受甘先生影響。”
“嗯,她可是拿過最佳女配角的人。”
“是是,我看甘學思很有希望成爲一個大明星呢。”
甘敬笑了笑,沒接這個話茬,二思還小,沒個定性呢,現在看起來對音樂和畫畫的感覺都不錯,至於電影嘛,雖說演過一部,但好像沒當回事,更喜歡看的是動畫片。
如果把《無間道》和動畫片放在女兒面前,她可能會出於愛先意思意思看下前者然後再津津有味的看後者。
甘敬在陽臺一角和徐秀韻老師聊了一會並且滿足了她的合照和簽名要求,然後把女兒喊了過來。
“二思,這一陣我要去拍電影給你掙買冰淇淋的錢,你在學校要聽徐老師的話,知道嗎?”甘敬滿臉嚴父狀。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甘學思仰頭問道。
“該回來的時候回來。”甘敬如此回答。
甘學思左想右想,沒太明白這個“該回來”是個什麼狀態,她脫掉拖鞋爬到沙發上以一個合適的角度可以平視自己老爹下巴,大聲說道:“那你可得快點回來!”
甘敬還沒回答就見女兒站在沙發上往後退了一步突然往自己身上一跳,他趕忙接住讓這傢伙讓她能把腦袋拱到懷裡。
另一邊距離陽臺不遠的地方,晁嫣正在和李早瑜隨意聊些電影拍攝的事,正好都看到了甘學思往甘敬懷裡跳的一幕。
“思思真可愛啊。”晁嫣感嘆道。
李早瑜微微抿了一口酒,點頭贊同。
“真想抱抱她爸爸啊。”晁嫣繼續說道。
李早瑜繼續點頭,可剛點到一半忽然感覺到紅酒入喉沒有按照預定軌道進入食道反而是岔到了氣管:“咳咳咳!”
晁嫣笑着看了李早瑜一眼:“我開玩笑的。”
“……”李早瑜無話可說,以咳爲敬,“咳、咳。”
晚上聚餐的酒水和食物是由賀月一手操辦,她做事靠譜,即便是在家中也做的井井有條。
甘敬在和徐秀韻溝通了一會衝着邊上晁嫣和李早瑜點頭打過招呼又走到了《京樂週刊》的記者湯昂旁邊。
“小湯,怎麼樣,今天是不是第一次見到陳若清?”甘敬拍了拍這位記者的肩膀,之前幾次的採訪和專訪他是覺得湯昂人挺不錯的,正好中午時分公司轉達了湯昂的採訪申請,於是,他拒絕了這位記者的採訪卻遞給了對方一個吃飯邀請。
“嗯,是,和我想象中的有點不太一樣。”湯昂有點放不開,語氣頗爲謹慎。
甘敬饒有興趣的問道:“怎麼個不一樣法?”
“甘哥,你知道的,陳若清是被雪藏了兩年多,據我所知,是新娛方面更不佔理一些,所以我以爲她會帶一些戾氣。”湯昂沉吟着說道,“剛纔我和她聊了會,給我的感覺是……”
湯昂思考了一會,一時半會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
“瀟灑?”甘敬說了一個自己接觸的感覺。
“對,對,很瀟灑。”湯昂眼睛一亮,“陳若清就像是——你雪藏你的,我過我的,你雪藏不了吧,我又出來演戲了,略略略……”
甘敬被這種說法逗笑:“她是沒那麼苦大仇深,雖然我覺得她有理由這樣,嗯,這是討人喜歡的一個點。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整理下她的資料寫篇專題,畢竟從新人到走紅、從封殺到影后、從影后到重新開始,這還是很有趣的,對不對?”
湯昂微笑:“我還是更想做你的專題。”
“最近太忙了,明天就要飛申城,到那邊之後還得磨合劇組,等特效公司。”甘敬吐槽了下行程,搖頭道,“我這陣也沒有什麼好聊的啊,等我新電影上映前後倒是可以。”
“那行,先祝甘哥票房大賣。”湯昂笑眯眯的說道,“我就先蒐集蒐集影后的話題再等着影帝的大作了。”
甘敬點頭應下,《功夫》的宣發註定自己要增加曝光度,也不差這一篇採訪。
聚餐在繼續,甘敬在爲自家藝人約了一篇專訪後像是一條水中的游魚一樣自在的又返回去找晁嫣和李早瑜聊了會天。
本來這一場聚餐只是單純的吃吃飯,可是在稍微增加了兩個名字且現場見到人之後甘敬覺得趁着有機會聊點公事也是好的,於是,這場聚餐中的話題不自覺就轉了向。
不過,甘敬沒有因此覺得疲憊或是不悅,反而愈發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已經費心了很多的《功夫》上。
按照規劃,《功夫》在京城拍攝基地是要完成大約20%的拍攝任務,但是前面數天的磨合加上演員的缺少都讓甘敬感覺不太美妙,索性他就決定提前轉到申城那邊取景拍攝,而走之前的小聚餐算是有意無意間放些拍攝之外的小閒筆。
要不是時間太緊,甘敬還想再對粉絲會、【上圖】平臺、影歌論壇施加一些影響的。
一個晚上聊天還算愉快的聚餐結束。
這天晚上甘敬在把女兒哄睡着之後坐在牀上關掉房間頂燈只用檯燈靜靜看了會劇本,做了會功課。
明天就要飛往申城,不出意外,那邊會拍攝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這其中,宣發、特效、表演、執導諸事並舉,註定是要忙碌異常了。
“咚,咚。”
甘敬翻過一頁劇本,掃過早已倒背如流的內容,聽見了牆上的悶聲響動。
這會已經是凌晨時分了。
甘敬搖搖頭,再又聽見了幾聲悶響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李早瑜今天是喝了不少酒嗎?她也是頗具壓力啊。
噔。
按滅檯燈。
閉眼睡覺。
“咚咚”聲時不時響起,彷彿就是最好的催眠旋律。
……
四月二十四號,甘敬於下午三點五十攜陳若清及團隊抵達申城。
從機場到酒店,兩人一路上都是閉目養神,沒有絲毫聊天慾望,偶爾車裡的響動只有經紀人手機的“嗡嗡”振動。
傍晚五點一刻,一行人抵達了申城拍攝基地附近最好的酒店——甘敬向來是不吝在這上面花費的。
“甘敬,甘敬,請問你和陳若清是什麼關係?”
“甘敬,趙函導演的放話你知道嗎?”
“甘敬,你喜歡謝歆嗎?天后和你是不是有一腿?”
甘敬在下了保姆車之後立即看到一羣人圍上來,問題、話筒乃至挑釁蜂擁而至,更遠處的照相機閃爍着光芒記錄畫面。
再靠近酒店門口一些,幾個青年人舉着橫幅——守護世界上最好的甘敬。
“這都什麼跟什麼?”甘敬有點迷茫了。
“老闆,好像都是狗仔。”經紀人賀月不確定的說了一句,見甘哥沒有接受採訪的想法立即指揮助理分開圍堵的人羣。
甘敬挑挑眉,帶着陳若清在助理的開道下走進了酒店。
“申城的娛樂氣氛更濃厚一些。”陳若清在周圍沒那麼噪雜之後說了一句普遍中的認知。
“是嗎?狗仔看起來好像是更主動一點。”甘敬回憶了一下,“京城的狗仔好像主要是默默的拍,最起碼,對我是這樣,提問都比較少,多數是又名有姓的報刊記者提問採訪。”
陳若清搖搖頭:“那看來你還不夠紅。”
“這麼說,我要多加努力了。”甘敬笑道。
陳若清還沒聊下去就見電梯抵達六層之後已經是有人在門口等着了。
“曾製片、大威老師、溫指導。”甘敬綻放笑容,一一握手又爲三人介紹道,“這是陳若清,不知道是是過氣還是沒過氣的影后。陳若清,這是咱們的製片人曾永華、藝術指導大威老師、武術指導溫樹老師。”
電梯門口一陣寒暄客氣。
“甘導,歡迎來到申城,以前沒在這裡拍過片吧?我在這邊曾經待過十年,各方面都還挺熟的,劇組缺什麼你就和我說。”武術指導溫樹豪爽的說道。
“暫時除了缺幾個角色也不知道缺什麼。”甘敬走了幾步忽然覺得在這三位眼神都挺實在,試探着說道,“這邊有會議室嗎?要不咱先聊聊劇本故事,統一下大體風格?”
製片人曾永華幾乎全程跟拍了《無間道》,知道甘敬的脾性,另兩位指導則是有些驚愕,一時間不知道甘敬是真的公事當先還是剛來做個樣子。
說實話,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看着這位今年榮膺“最佳導演”的年輕人,溫樹和大威是有在心裡嘀咕的。
“前面右拐是會議室。”溫樹指明瞭方向。
“走。賀月把包給我,你先去忙其他的事吧。”甘敬回頭從經紀人手裡拿過自己常用的一個大挎包,拎着它晃晃的就往會議室走去。
一行五人,三位上午抵達、兩位房間都沒進的《功夫》劇組主創是走進了會議室。
這個會議室不大,座位是預留八個,中間一個長桌瞧着用料不錯。
“你們都有劇本吧?”甘敬站在主座邊上,問了一句。
四個人落座點頭。
“行,這是劇本。”甘敬從包裡把自己的劇本拿出來放在桌上,伸手又拿道:“這是分鏡圖。”
四個人目光放在了第二冊稍顯破舊的稿紙上。
“這是分鏡圖。”
“這是分鏡圖。”
“這是分鏡圖。”
甘敬重複了三句,伸手就是摸出來三冊稿紙攤在桌上。
“這是特效細節,噢,今天沒特效的人。”甘敬剛想把拿出來的一沓稿紙拿回去又搖頭道,“也看看吧,我預想着特效是能半個月搞定,不知道俄羅斯那邊的效率是怎麼樣。”
武術指導溫樹是個喜歡聊天的人,可這會看着桌上擺的有點零落的稿紙忽然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不過,他沒說話,甘敬卻是沒停。
“武術動作的分解圖,一、二、三。溫老師,你給參詳參詳。”甘敬摸出來三冊放在桌上往溫樹方向推了推。
溫樹抿了抿嘴,拿過來仔細翻了兩頁又大略翻了下,心中的疑竇化爲了驚訝,這還真是正經的分解圖,畫的很明瞭啊。
“曾製片,這是我想要的演員,他們要是不好聯絡的話,你看看有沒有同類型的,咱們《功夫》拍攝時間有限,資方催的很緊啊。”甘敬遞給曾永華的就是薄薄的三四張紙了,上面是這陣子考慮過的演員,術業有專攻,曾永華沒準能請來兩個。
曾永華接過名單,下意識的問道:“你不就是資方嗎?這片子不就是京城藍光來投資嗎?”
甘敬點點頭,坦然道:“是啊,所以我特別清楚的知道,資方催的很緊。”
曾永華:“……”
這麼一會,因爲甘敬的動作,會議桌被稿紙、圖紙擺上大半。
藝術指導大威已經信手翻了幾沓不同內容的東西,見到甘敬停止動作坐下之後由衷的說道:“甘導辛苦了,真用心啊。”
他剛纔翻的東西,圖畫的分外漂亮,字寫的分外難看,這兩者貫穿了桌上的內容,看起來並沒有第二個人的筆跡。
這可相當難得啊。
“辛苦是辛苦了點。”甘敬反手拉過了一塊白板,又翻開劇本和分鏡圖,“我只是想把《功夫》拍好,不要浪費這個故事。”
陳若清在路上已經見到了部分的手稿,這會笑道:“甘哥,你一個人辛苦完了,我們還幹什麼啊?”
“我一個人哪能做完,這些東西也只是框架而已,我希望你們能在這個框架下了解要拍出來的電影風格是什麼樣的,一以貫之,不要弄出來一個四不像。”
“認真,努力,對得起不菲的薪水。”甘敬這話說的真直白了,除了陳若清,借調來的三位也是花了不少錢的,“我喜歡把話攤開說,電影拍好了,紅包也不會少。”
一個笑臉,兩個笑臉,三個笑臉,原本有些微妙的情緒化爲了統一的表情。
陳若清猶豫了一下,貢獻了第四個笑臉。
“一定一定,甘導已經爲我們做了表率,這還能不努力?”
“甘導放心,《功夫》一定是好功夫。”
“甘導,您給我們上上課,這對拍攝真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