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敬啊,恭喜恭喜,你丫現在是闊氣了,不枉我慧眼如炬,早就覺得你特孃的是個人才!”
“不過,我要是你,我買票房就得把《無間道》票房買到10億啊!你小子是不是傻?”
“喂,喂,說話啊,你丫要當大明星就撇下哥們了?”
桌上點開了外音的手機正在無情的把龐曉波的聲音傳播出來,不遠處,甘敬在爲女兒調試玩具車。
“聽着呢,你接着說。”甘敬對於這位中戲三年室友的嘮叨有些無奈,龐曉波人是不錯,之前還找人把自己塞去《演員》,可謂是患難見真情的那種人。
另外,自己這邊有所起色之後,人家也壓根沒提過什麼要求,二思過生日的時候還專門拎了蛋糕上門。
“你說你收到校慶邀請了是吧?是邀請函嗎?我聽說邀請函發的少,一般人都是統一通知的。”龐曉波在確認一件事。
“有邀請函。”甘敬言簡意賅。
“嘖,已經是大明星了,看看咱這母校,還真是給了區別對待啊。不過也正常,60年這麼一個有意義的整年校慶,領導都想着名人到場呢。”龐曉波自顧自的絮叨着,忽然話鋒一轉,“對了,眼瞅着這麼一個校慶的機會,這邊有個同學會是在聖誕節,到時候你過來唄。”
“不去。”甘敬看了眼目不轉睛盯着自己動作的女兒,輕輕一按,把電池合攏。
“別介啊,咱班同學好久沒聚過了,這次能來很多人呢。”龐曉波的聲音增大,桌上的手機都因此抖了抖。
“我有病。”甘敬試了試操縱手柄,玩具車“嗡嗡嗡”的動了起來。
甘學思一個拍手,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老爹。
“咋地?最近忙的?你啥病啊?”龐曉波問道。
甘敬笑着把手柄遞給女兒,摸了摸她的腦袋,回到桌子前拿過手機改爲話筒答道:“社交恐懼症。”
龐曉波惱怒道:“這絕壁是唬我的,我認真的!甘敬啊,給我個面,我都誇下海口了,一定能把你請到。你不看功勞也看苦勞啊,當年每次去食堂我都給你帶飯,每次逃課我都替你答到,這一年多你人生的第二春是怎麼來的?還不是哥們力挺的?你的《無間道》我給你貢獻了10張票我都沒說!”
甘敬露出一個笑容,還是拒絕道:“我真有病,一看到別人對我假笑就渾身不自在,一看到別人表面上佩服背地裡嘀咕就牙酸,一看到沒怎麼聯繫過一到飯桌上變熱絡的人就齒冷,你說我是不是有病?”
“你……”龐曉波的聲音停滯。
“免不了碰到,但是能少碰見還是不給自己找沒趣了,龐曉波,你覺得怎麼樣?要不,今晚請你吃一頓羊肉館,權當我給你的面子賠不是了?”甘敬樂呵呵的,又補充道,“正好還能出門給我女兒試車。”
龐曉波愣了一下:“思思試車?你給她買車了?她那麼小,你是真有病啊!”
“嗯……”
半天過去,晚上時間。
當龐曉波看到甘學思抱着有她身子一半大的汽車玩具時是倍覺無奈了。
“二思,快叫龐哥哥。”甘敬招呼着女兒。
“合着我這自動降輩了?徐檬,來來來,看看活的大明星。”龐曉波招呼着女朋友,爲彼此介紹道,“本來你說不去同學會我就琢磨着撞死在你家門前的,後來想想,你這人有病,我不能一般見識。這是我未婚妻,你嫂子徐檬。”
甘敬笑着對馬尾辮的徐檬打了招呼,他依稀記得龐曉波是情場失意的那種,現在居然是有未婚妻了麼?
“甘敬啊,真厲害呀。”徐檬先表示了下驚歎,隨後落落大方的握手道,“我是徐檬,明年我和曉波結婚你一定要來啊。”
“一定一定,提前說,我讓二思給你們當花童。”甘敬笑道。
羊肉館是在距離甘敬家不遠的地方,他帶着女兒只能是挑近的地,不過,這家羊肉館在11月的天來吃正是最合適。
龐曉波和徐檬是兩個人,甘敬和甘學思是兩個人,一行四人落座免不了寒暄,甘學思也被迫參與其中——雖然甘敬是瞧出來她大半的注意力是在玩具車上。
要說這玩具車,粉紅色的Q版模樣和女兒還是挺搭的。
只是,要是買粉紅色的芭比娃娃之類的是不是更搭?
甘敬忽而靈機一動的對自己購買玩具的行爲進行了反思。
“甘敬,甘敬,我能不能和你拍張合照,發到【上圖】中的那種?”徐檬帶着仍舊新鮮的眼神提出要求。
“我的粉絲可是很猛的,能線下約架的那種。”甘敬笑道,“所以,你得加濾鏡,把我拍的帥一點。”
徐檬被逗樂,覺得這個經常被龐曉波提到的甘敬好像是沒什麼架子,看起來也真是把龐曉波當成朋友的。
咔嚓。
一張備註着“和朋友一起吃飯”的照片被傳到了【上圖】裡,徐檬很滿意。
這是小花絮,但晚上這頓羊肉面+湯+粉絲的約飯本就沒什麼計劃,彼此之間的聊天也很隨意,倒是等到飯後溜達到公園的時候,除了甘學思操縱玩具車連連碰壁之外還碰見了一個真正碰壁的事。
——“我覺得這個故事寫的挺好的,可爲什麼沒有公司要呢?”
——“再試幾家公司,劇本再被斃掉我就回家吧。”
甘敬本來是在和龐曉波聊校慶和同學聚會的事,但後面的小路有人走過聊天,其聲悲慼、無奈、絕望,情真意切堪比最好的演員在片場拍攝時所展現的臺詞功底。
當然,人家看起來不是演的,真的不能再真。
出於某種剛剛拿了很好票房成績的從業者心理,甘敬是喊住了路過的兩人,稍一詢問,悲慼的那個人是林編劇,他旁邊的是傾聽苦水的朋友。
“故事是什麼樣的?簡單扼要的表達。”
昏暗路燈下表明身份的甘敬首先讓編劇放下了被打劫的驚慌,轉瞬而來就是一種巨大的欣喜,作爲一名業內邊緣人物,他當然也有關心國慶檔,雖然因爲窮的原因沒去看電影,可票房消息總還是知道的。
“這是一個明星和普通人的故事,明星一直在聚光燈下,普通人經常在電視裡、報紙上、網絡中看到他的消息。一個很名利場,一個很柴米油鹽,後來兩個人碰見了balabalba……”
甘敬打斷了明顯不是簡單扼要的表達,說道:“林編劇,你的名字,以及,明天上午去京城藍光文化具體聊聊。”
“啊?甘先生,甘先生,您要我這個劇本嗎?我這個故事是不是很行?我其實很用心的,謝謝,謝謝。”編劇很激動。
甘敬再次出於禮貌詢問道:“你的名字是?我晚上回去先給公司打個電話說一聲。我對你說的‘對比’有點興趣。另外,如果接受不了修改劇本的話就不用去了。”
“我名字就是林編劇,這是我身份證。我能接受!讓我怎麼改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