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難越雷池
在離開這片幻境廢墟的剎那，與進入廢墟時一樣，又是一陣陰風吹過。
兩陣風，卻是同樣的感覺，似乎預示了什麼。
但敖玄薇眼流黑血的這個樣子，卻是怎麼看怎麼不正常。
這嚇了周清一跳，連忙查看她的情況。
兩行黑血之淚流下，然後就直接墜落，在半空黑血就凝實了，成爲了一顆顆像黑水晶一樣的東西。
敖玄薇則是沒有問題，兩行黑血流盡之後，一切正常。
抓住幾顆黑水晶，敖玄薇說道：
“這不是我的血，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眼裡的，我能感覺得到，之前就是這些黑血遮住了我的眼睛，讓我看不見真實。”
“現在它們流了出來，我纔是真的恢復了。”
但周清還是不太放心，湊近說道：
“讓我來給你檢查檢查。”
周清仔細觀察敖玄薇，再以心力等力量感知，的確沒有發現什麼問題，這才放下心來。
敖玄薇回頭看了一眼，她的眼睛此時很明亮，廢墟則是看起來很正常。
微風吹過，紅霧飄散，看起來沒有任何古怪，表面上，完全在天墟中難得一見的和平之地。
但敖玄薇想到剛纔的詭異經歷，再看身後的廢墟，只覺得身體有些發寒。
越是祥和的地方，就越難以測度，詭異無邊。
想想剛纔的經歷，太過於荒誕無稽，敖玄薇寧願和骨禍大戰，也不願意遭遇這樣的事情。
她說道：“這片廢墟，很危險，防不勝防，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中招的。”
雖然沒有像骨禍那些災禍一樣，經歷大戰。
但廢墟的恐怖程度要遠勝於骨禍那些災禍。
骨禍那些危險，是看得見，摸得着的，但這片廢墟不同。
這裡的危險無處不在。
如果沒有看穿幻境，那麼不提敖玄薇一次又一次的改變方向，走歪路，就算是最後來到廢墟盡頭，那麼能不能出來還兩說呢。
“我懷疑，這片廢墟整體，應該就被一個大型幻境籠罩着。”
周清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這個幻境非常特殊，似是幻境，又似是真實，和正常幻境截然不同，天墟的力量在這片廢墟中出現了另外一種演變。”
“在我們進入這個廢墟後，應該也就陷入了幻境中，根本就沒有防備。”
“不，就算我們有防備，也無法避免陷入幻境，這片廢墟就是幻境本身，只要走進去，那麼就不可能逃得過幻境的籠罩。”
這是一個只要進入廢墟，那就逃不開，躲不掉的奇詭幻境，不管你能不能看穿幻境，只要你人還在裡面，那麼你就沒有擺脫幻境。
頂多就是不會被迷惑，能夠保證自身安全，可以找到離開幻境的路。
這裡說是幻境，其實也像一個獨特的領域，這個領域覆蓋了整座廢墟，又具備了迷幻的力量。
當然，尋常人來到這片廢墟，只會接觸到一些詭異邪祟，不會觸動奇詭幻境領域這一種災禍。
周清和敖玄薇所經歷的，是異變後的危機，是尋常人見不到的，無比詭異。
這也是爲什麼那些地境、天境，在天墟里面寧願面對危險下限就對應着自身境界的災禍，也要儘量避開危險下限較低的區域，防止刺激到天墟力量，出現異變災禍。
異變災禍，根本不可測。
敖玄薇看了一會兒廢墟，又轉頭看向周清，笑意濃郁。
“幸好這次是和你一起進來的，不然我恐怕就迷失在裡面了。”
周清笑道：“你如果沒和我一起進來，也不會陷入幻境。”
這裡着實古怪，但廢墟幻境，一般來說是處於沉寂的天墟機制，輕易不會觸發。
尋常修行者遇見的邪祟詭異，是廢墟的第一層災禍，廢墟幻境，那麼就是第二層。
當幻境領域出現，那些邪祟也被包容在其中，這就是雙重危險。
周清不清楚那些邪祟爲什麼沒有出動，來攻擊他和敖玄薇，但他肯定，如果真的接觸到些邪祟，絕對沒有好結果。
至於廢墟這裡的第三層，乃至更深層的天墟機制，肯定有，但周清並不想見識。
僅是第二層的幻境領域，周清就懷疑對尋常地境都是絕殺，更別提後面更深的災禍了。
目光從廢墟上收回，周清也有些慶幸，在心中暗暗想道：
“還好有金手指……”
他沒有在一開始就發現自己陷入了幻境，可他也的確沒有迷惑，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見虛幻景象，而是一直都看見了真實。
在敖玄薇第一次走歪路的時候，周清還沒反應過來，可等後面兩人見到那個女道的時候，周清就明白是爲什麼了。
也是因爲反應了過來，所以周清才猜測兩人是陷入了幻境。
他不受影響，正是因爲本月的金手指【破妄天眼】。
周清本身就具備眼瞳天賦，後面眼睛又經過了種種寶物的加強，尤其是蛙仔給他帶回來的真視之瞳。
那可是可以看破部分地境禁制、幻境的珍寶。
他的眼睛，本就被強化到了一個極其特殊的程度，這個月又來了【破妄天眼】，當真是如虎添翼。
廢墟幻境領域根本沒有對他形成絲毫迷惑，破妄天眼都不用他主動催動，僅僅只是被動的視野，就一直看見的都是真實。
猛！
敖玄薇沒有詢問周清是怎麼做到的，周清也樂得如此，不然還要找理由和她解釋。
兩人看了一下從敖玄薇眼中流出的黑水晶，最終判斷這是一種能夠直接增強魂魄的寶物，更是有提升幻術抗性的能力。
毫無疑問，這也是地寶，是兩人就能夠使用的東西，都不用去賣。
不過周清眼裡面卻沒有血淚流下，最終生成這東西。
周清估計，應該是他沒有被“遮眼”的原因。
這種黑水晶的本質，還是幻境領域力量的實質化，他沒有被“遮眼”，那麼身上自然也就沒有攜帶這種力量。
他帶着敖玄薇走了出來，還得到了回報，挺不錯的。
出了廢墟，不遠處就是一座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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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山本來非常高大，但卻從大約五百米的位置斷裂了，傾倒後落在地上，直接摔成了一截截，反而形成了一條山脈。
隱約間，還能在斷山上看見一些建築殘骸。
而這山非常特殊，天空中紅色雲層直接垂落，將斷山籠罩，讓部分山體隱沒於雲中。
據狐妖提供的情報，就是在這裡發現萬道殿牌匾的
但此山算上那些斷裂在地上，摔成一截截的山體，完好時起碼也有上萬丈。
天墟的空間又有問題，這山又被雲層籠罩了一部分，無比的危險。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情報，而是周清無意來到這裡，那麼就算主動搜尋，想要找到萬道殿，也很難。
太大了。
天墟危險，這種山上不知道潛藏了多少災禍，以周清和敖玄薇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每一個地方都仔細搜查，把這裡找個遍。
在天墟內，想要發現一些地方，有時還真要看運氣。
這座山峰曾經的主體位置，在周清他們正前方，最是突出，左右都有碎裂的山體，在時間的作用下，已經連成了高低不平的山脈。
周清兩人往左前方去了，那裡是離神山主體間隔着四座山峰的一座峰頭。
狐妖的情報目的地，就是那裡。
那座峰頭高度和其他山峰比，算是中間層次，但天空中的雲層也墜落在了那裡一部分。
遠遠望去，就彷彿鮮血瀑布一樣。
來到山腳下後，周清兩人沒有馬上上山，而是小心觀察。
山上充滿了裂痕，樹木生靈自然是沒有的，全都是光禿禿的土壤和石頭。
有些山體裂痕中，埋藏着皚皚白骨，有些裂痕中，又有鮮血在流淌。
而在山腳的一個位置裂開了一條大縫，裡面有岩漿在翻涌，岩漿中，竟然還有一顆顆頭顱。
人頭，各種獸頭，都有，還沒有被熔化。
敖玄薇提醒道：“既然這裡和天命宗有關，那麼要小心陣法禁制。”
天墟里面，有一點是非常古怪的。
當年天命宗毀滅，這片大地都成了這個樣子，按理來說，天命宗的各種護宗法陣，絕對是首當其衝，最先被毀滅的。
護宗陣法都沒有被先攻破，天命宗沒道理毀滅啊。
但怪事出現了，很多陣法禁制雖然也殘破了，受到了影響，可最終卻反而保存了下來。
並且在時間的流逝中，在天墟力量的作用下，那些陣法禁制還發生了異變。
在那些和天命宗沒有直接聯繫的區域行走還好，除非是天墟形成後，天地自然形成的陣法禁制，不然很少會遇到這種麻煩。
可和天命宗有關的地方就不同了，基本上一定有陣法禁制的存在，特別危險。
周清將敖玄薇的提醒放在心上，但也說道：
“不用太擔心，我在陣法禁制一道上，也有幾分造詣，如果真的遇到，那麼還是能看出一些東西來的。”
最關鍵的是，【破妄天眼】對陣法禁制也有效果，可以讓周清洞悉法禁的薄弱之處與漏洞，甚至直接破去法禁。
這個金手指，確實很適合在天墟這樣的地方使用。
走上山峰，小心的避開那些一看就很詭異的裂縫，以免引動什麼麻煩。
纔剛往上走了一小段距離，周清便停了下來。
“前面有陣法，不能走了。”
在他的視野中，前方的山體上，每一道裂縫都是陣痕，裂痕中的白骨、血液等各種異物，則是陣基。
空中也佈滿了一道道紋路，紅色的霧氣，其實都是在那些紋路中穿行，彷彿流淌的霧血一般。
並且覆蓋範圍很廣，基本上是把路給堵死了，想要繼續往上走，那就繞不開。
這就是被天墟力量侵染的殘存法陣。
這些法陣，也和那些災禍一樣，是分層次的。
如果法陣異變，那麼它也會變得更加恐怖，會牽引更大範圍的天墟之力，乃至於其他區域的陣法，勾連爲一體。
據說曾經有天境高手在天墟外圍和一道法陣出現了牽扯，不知道他做了什麼，讓法陣暴動。
然後附近那些本來沒有陣法存在的區域，也憑空浮現出了新的陣法，連爲一體，形成了一道極其恐怖的殺陣。
最終，那個天境高手以重傷爲代價，落荒而逃。
天墟真的很怪，它裡面有着五花八門的災禍種類，但這些災禍隱約間又有聯繫，甚至有可能融爲一體。
而最大的恐怖，自然是整個天墟都暴動，所有災禍都沸騰，名爲“天墟”的究極災禍出現。
不過迄今爲止，還沒有人能夠引得整個天墟的力量都暴動，讓天墟全部的力量對付他。
仙人也沒有做到過。
敖玄薇動用了一些手段，然後她也看到了隱秘的陣法，她仔細觀察後搖了搖頭。
“很複雜的陣法，我不知道該怎麼破解。”
“讓我試試……”
周清曾經在玄都觀一次宗門給獎勵的時候，特意挑選了一部天境的陣法傳承，後面空閒之時，也經常參悟研修。
在丹器符陣等各項修行技藝中，他在陣法一道上的造詣是最高的。
這個月又刷新出瞭如此特殊的金手指，可以說是如得天助。
不錯的陣法造詣再加上強力的金手指，讓周清在這樣的時候還是有點信心的。
天眼，看破！
一會兒後，周清的目光放在四道交錯的陣紋上。
他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法力涌動，在石上刻畫了一些陣法，有着干擾、凝滯之效，刻畫完畢後，就直接扔壓四道陣紋交集的點上，然後那四道陣紋突然散開了。
“走！”
周清拉着敖玄薇，從那裡穿了過去，沒有引動陣法整體。
在他們走過後，陣紋又馬上恢復了原樣。
可以，我果然是陣法一道不世出的天驕。
天眼，我會記住你的微薄功勞的！
越過這道陣法後，周清兩人在後面也遇到了不少攔路法陣，這座山上的各種危險，主要就是來源於這些陣法禁制。
法禁沒有被觸動還好，可是一旦被激活，那可真是天崩地裂，比骨禍那些還要兇猛。
骨禍等災禍，還能有一戰之力，但法禁激發，那就是封天鎖地，並且引動天地之力，全方位的滅殺。
骨禍有盡頭，但法陣能夠引動的天地之力是無窮無盡的，如果讓其異變，那就更糟糕了。
不過所幸，【破妄天眼】足夠給力，讓周清一路過陣破禁，好歹安全的上山了。
狐妖和他背後的
其實【破妄天眼】如此強力，也和周清本身的眼睛天賦分不開。
破妄天眼，是一種眼睛部位的先天神異，而先天神異的威力，多數是和周清本人的實力掛鉤的。
但他的眼睛在使用了真視之瞳後，在破幻，破陣等方面，可以說已經到了地境那個層面。
破妄天眼，就是在這個基礎上發揮的威能，於正常地境層次更上一層樓，所以最後表現出來的效果，自然非常厲害。
如果周清不是本身就眼睛特殊，那麼天眼這個金手指帶給他的提升，是不會有那麼大的。
不管金手指是什麼，根本的，終究還是要看自身，幾乎每個金手指都會告訴周清這個道理。
“周清，看那裡！”
敖玄薇低呼，有些驚喜。
周清看去，嘴角一勾，眼中涌出喜色。
那裡是一處比較平坦的山體，有着一塊塊碎裂青石板，而在青石板的一個角落，掩埋着一塊牌匾。
那塊牌匾角落處消失了，但上面寫的字，還是勉強能看清的，正是萬道殿三字。
碎裂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也有宮殿的碎片四散零落，在牌匾數十米之後的區域，則是一座殘缺的建築。
那座建築缺損很大，大門上方空空如也，有些損壞，本來應該掛在那裡的東西，已經快入土了。
敖玄薇說道：“這裡應該就是萬道殿，但……也太破了吧。”
萬道殿立着一道大門，但門戶已經少了一半，另外在的那一半，也佈滿裂痕。
門後則是幾根不知道是什麼材料的柱子，這些柱子，屹立在宮殿廢墟里。
目光越過柱子再往裡看，孤零零立着的牆壁，濺碎的磚瓦，再往後，倒是有比較完整的建築了，可也是東塌一處，西陷一地。
萬道殿很大，但到現在保留下來的區域，已經很少了。
周清也有些無言，都成這個鳥樣子了，他還能從這裡得到道法和武功嗎？
這裡也不像是有道法武功遺留的樣子啊！
兩人走近萬道殿，但到大門前，周清就停了下來，神色極度凝重。
“這裡殘留的陣法……太恐怖了。”
“有陣法？”
敖玄薇一驚，“我沒有看見。”
正是因爲你看都看不見，才恐怖啊……
“有，前方被密密麻麻的陣法籠罩，沒有絲毫縫隙與破綻。”
周清看着萬道殿，不知爲何，離近了之後他才發現這裡的危險。
一道道陣紋縱橫交錯，幾乎把萬道殿給覆蓋嚴實了。
在這些陣紋中流淌的力量，讓周清心驚，哪怕是地境基礎上的破妄天眼，在這個時候都看不見薄弱之處。
或者說，不是沒有薄弱之處，而是沒有那種可以讓周清他們平安穿過陣法的點。
那些所謂的薄弱之處只要動了，陣法必定會立馬運轉，後果不堪設想。
周清可以肯定，一旦觸動這裡的陣法，地境絕對活不下來，天境也不好說，也很危險。
他進行了一些對比，然後發現一個很驚悚的事實，這裡的陣法禁制，有的要比他那份天境陣道傳承中記載的陣法還要高深，還要複雜。
難怪就算有人發現了萬道殿，也沒有能進一步發現什麼，更別提得到什麼了。
根本越不過雷池啊。
“那怎麼辦？”
聽着這個問題，周清也有些爲難。
萬道殿還殘存着如此恐怖的陣法，這讓他心中又升起了獲得傳承的希望。
可憑他自己的能力，是絕對越不過去的。
“只能這樣試試了。”
周清取出一塊令牌，人離得遠遠的，以法力推送，緩緩讓令牌靠近陣法。
“嗡！”
令牌輕顫，然後發光，陣法也有了反應。
“呼！”
一道道陣紋猶如會生長一樣，猛的延伸過來，將周清兩人吞沒。
令牌也被陣紋包裹在內，等一切歸於平靜時，萬道殿外已經沒有了周清和敖玄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