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不敢,這個男人是她自己選的,無論多難多委屈,她也不能跟媽媽說一句難過。
媽媽不知道的是,屬於她躲不過去的暴風雨很快就要來了。
爸爸和媽媽就那樣兩個人沒有一句交流地冷戰了兩天,誰也不主動說話,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偶爾觸碰到身體,也是冷冷地擦肩而過。
爸爸越發地覺得自己閨女和妻子的苦難是媽媽造成的,如果她沒有帶心蕊出去瘋,心蕊便不會發燒,她不發燒就不會受傷,也不會讓心蕊媽媽暈過去。
如果心蕊媽媽不暈過去,興許現在還是醒着的,就算得了重病,最起碼她是醒着的,可如今還能不能醒來跟他說一句話,都是遙遠的未知數。
爸爸心裡就這樣怨起了自己的枕邊人,這個他曾經說要疼愛一輩子的女人,他連句解釋都不要。
而媽媽心裡也突然覺得,自己辛苦照顧這個家,爸爸一句安慰都沒有,還這樣對待自己,難道當初爸爸只是需要個人來給他當後勤總管嗎?
媽媽開始懷疑自己有沒有被眼前這個男人愛過,越想越悲涼,越悲涼就越不想說話。
那兩天保姆沒少趁着爸爸去看心蕊媽媽的時候,說着媽媽的不好,她打算釜底抽薪。
心蕊的燒兩天後退了,爸爸便給她辦理了出院手續,手膊上的皮外傷開始癒合,可以慢慢回家養着了,在醫院裡待着,他生怕哪天漏了餡。
媽媽便順其自然地留在家裡照顧心蕊,爸爸則待在醫院,甚至有時候連續兩三天都不回來。
爸爸跟醫生說無論花多少錢,無論什麼代價都要把心蕊媽媽喚醒,哪怕醒來只可以說幾句話也可以。
可是醫生告訴爸爸,在醫院治療的價值不大,帶回家保守治療,常有親人陪伴興許還有醒來的希望。
就在心蕊回家的第二天,心蕊姥姥和姥爺,舅舅舅媽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來了,那個保姆終於還是忍不住,趁出去買飯的時候在醫院門口的報亭裡花了兩塊錢,給心蕊的姥姥家打了電話告了狀。
心蕊看見姥姥他們進門的時候,高興得迎上去,痊癒的身體依然生龍活虎,她並不知道姥姥他們是來找媽媽的麻煩,打算把她趕出家門的。
心蕊姥姥只是簡單地說了句心蕊乖,我有事,便打發了心蕊的熱情。
“你這個狐狸精,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你到這個家來就想謀害我女兒,然後好轉正,是嗎”心蕊姥姥指着媽媽的鼻子大罵了起來。
心蕊的舅舅舅媽也開始助攻,跟着指指點點,說媽媽當初就是爲了錢才嫁過來。
“正經人家的孩子,誰能願意做二房,你倒是不嫌害臊的”心蕊舅媽的話更加的不堪入耳,這一罵把姥姥姥爺也捎帶上了。
本想息事寧人的媽媽,實在忍不下這口氣,便準備回擊。
“你們嘴巴放乾淨點,你們說我圖你們家的錢,你們是認爲我找不到有錢人家嫁了是嗎?”
“比周毅青有錢有勢的富家子弟多了,何況他周毅青還有孩子”氣急的媽媽只想贏,她忘了身後還站着心蕊。
“你們把周毅青當成寶,他只不過是個平常不過的凡夫俗子”媽媽繼續進攻,不打勝仗不罷休。
“那你跟我說說,你既然這麼看不上週毅青,爲何當初嫁給他”心蕊姥姥不想放過每一絲可以戰勝的機會。
“就像你說的,周毅青雖然平凡還帶個孩子,但是他傻啊,我能騙到他的錢,是不是正房我無所謂的,反正我是窮人家的不正經孩子”媽媽已經忘乎所以。
可是這些話剛好被回家的爸爸在門外聽到了,爸爸陰着臉走進了正在吵架的這羣人中間。
被嚇壞的心蕊躲進了爸爸的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爸爸一手摟着心蕊的脖子,另一隻手居然毫無徵兆地打了媽媽一個耳光。
那記耳光,是心蕊姥姥勝利的軍功章,替他們宣揚着勝利。
那記耳光,也像一把利劍生生地砍斷了媽媽的希望和對爸爸的眷戀。
媽媽捂着被打紅的臉,仇恨地看着爸爸說了一句:“周毅青,你是個混蛋”。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唯一一次吵架,也是最厲害的一次,當然也是最後一次。
媽媽帶着絕望,連件衣服都沒有拿,就這樣瘋跑在回姥姥家的路上,她只想快點見到自己的媽媽,她覺得這個時候只有姥姥,才能讓她有活下去的勇氣。
那幾十公里,真的好漫長,漫長到沒有了盡頭一樣,直到把媽媽的腳磨出了血泡,那衚衕口還是那麼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