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西恩山莊大門處。
吳窮看着眼前氣派的山莊大門,心潮澎湃。
不容易啊,從陽安鎮趙捕快那拿到請帖時算起,已經過了快一個月了。
這一路走來,位列人榜的高手就宰了三個,還和一個論實力能排到人榜前五十名的西門極打了一架,迷路走錯方向,被馬車扔在半路,身上騙來的四兩銀子也因爲行善送了出去,離開安州城之後一路就靠着路邊的野草充飢,今天終於到地方了!
回想起過去的辛酸,他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激動,忍不住在心中想:
“我,一直有一個夢!夢中的我,穿金戴銀,大富大貴!我,還有一個夢!夢中的我,妻妾成羣,美女環伺!原先我以爲,夢終歸只是一個夢!但現在,我的夢,就要實現了!”
“西恩山莊,我來啦!”
吳窮三步並作兩步就要往裡走,卻被大門口的護衛攔住了:“閣下是來做什麼的?”
“哦哦。”吳窮一拍腦門,從懷中取出皺巴巴的請帖,“我是來應聘莊主洗手大會的護衛的,這位大哥,你看。”
護衛接過請帖,仔細看了看角落的標記,面無表情的臉露出微笑:“莊主金盆洗手大會明日午時開始,請先到護衛休息區域休息。”
“多謝這位護衛大哥!”吳窮點點頭,向着客房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被護衛攔了下來:
“等一下,你要去哪裡?”
“嗯?”吳窮奇道,“不是叫我去護衛休息區嗎?”
護衛解釋道:“不是這裡。”
吳窮笑道:“怎麼不是?我剛纔明明就看到很多人走進去。”
“這是賓客專用的客房,你們護衛的休息區在...那邊。”護衛一指遠處一個角落。
吳窮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一處空地放着幾十張木板牀,那裡已經有二十多個人或坐或站,一個個面色蒼白,滿頭大汗,甚至有人已經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啊?那是難民營吧!”吳窮無語擡頭看天,“這麼曬的天氣,你們是要把人曬成人幹嗎!搞差別待遇啊!”
護衛訕笑兩聲:“招待不週,請少俠見諒。但是規矩如此,暫且委屈少俠了。”
說罷招呼兩個兄弟架着吳窮走到那處空地扔了進去。
“太沒人道了吧!”吳窮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嗎!”
把他扔進去的護衛冷笑:“包吃包住還給工錢,你還有什麼可抱怨的,老實待着吧!”
“不!應!該!啊!”吳窮仰天長嘆一聲,找了張還算乾淨的木板牀躺了上去。
身邊一個一臉風霜的老漢原本正摳着腳丫子閉目休息,見狀靠過來搭話:
“在下慕容勝雪,江湖人送綽號‘瀟湘劍客’,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吳窮坐起來上下打量了老漢一番,拱拱手:“在下吳窮,慕容勝雪...果然好名字。不過這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老漢自得道:“呵呵,不瞞閣下,在下乃是八年前人榜第一‘劍雨瀟湘’的傳人,蒙江湖朋友擡愛,現排名人榜第七十八位。”
吳窮目瞪口呆:“我說大爺,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這年紀怕是比‘劍雨瀟湘’他爹都大,你說你是他傳人?我還是‘劍雨瀟湘’本人呢!
而且人榜不是隻收錄三十歲以下的青年才俊嗎,怎麼連老頭子都要!難道你在衙門裡有人?”
慕容勝雪一臉不悅:“閣下何故以貌取人?在下今年二十有三,爲何不能登上人榜?再說那‘劍雨瀟湘’八年前已是人榜第一,如今想來已年近不惑,你這麼不尊重我的偶像,小心在下翻臉!”
吳窮無語道:“你這長相才二十三?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而且你既然沒見過‘劍雨瀟湘’,如何能說是他的傳人?”
慕容勝雪將手中寶劍遞給吳窮,正色道:“不瞞閣下,在下幾年前偶然得到‘劍雨瀟湘’的瀟湘劍,從中領悟到‘瀟湘劍法’的劍意。因此他雖不曾收我爲徒,但我劍法精進確是自他劍中劍意所悟,因此內心中便尊他爲師,至於長相嘛......”說到這裡,慕容勝雪一張滿是溝壑飽經風霜的老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紅暈,
“在下成親的早,又納有六房小妾。自古以來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壞的地,在下日夜操勞之下,比較顯老也是正常。”
吳窮默然無語的接過他手中的寶劍,低頭觀察。
這把劍長三尺四寸,劍柄爲藍色,劍鞘是上好的鯊魚皮所制。稍稍拔出劍身,靠近劍柄的地方刻着兩個字‘瀟湘’。
嗯,吳窮暗自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他的瀟湘劍。幾年前他屠滅一處山寨時,救出一羣被擄上山的女子。
他看那些女子可憐,就把身上的銀兩全部給了她們,結果自己沒錢吃飯。
餓了兩天之後只好把自身佩劍賣了出去,可他從沒練過什麼‘瀟湘劍法’,只能說衙門裡做人榜的傢伙太不靠譜,綽號亂起也就罷了,連他的劍法叫什麼也亂寫。
可他自己卻忘了,他從沒告訴過別人自己練的是什麼劍法。
吳窮把劍還給老漢,疑惑道:“慕容兄家有嬌妻美眷,又是人榜有名的...青年才俊,爲何來此受這鳥罪?”
慕容勝雪樂呵呵地接過‘瀟湘劍’,聞言不禁皺起了臉,使得一張本就飽經風霜的老臉又老了幾分:
“唉,說來慚愧,在下是逃家出來的。
原本以爲娶了嬌妻美妾之後可盡享齊人之福,怎料那幾個娘們一個個脾氣不小,心眼兒倒是不少,天天在家裡勾心鬥角,晚上還要...唉,一言難盡吶。在下實在經受不住,趁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逃了出來,輾轉來到此地。
恰巧此地莊主召開金盆洗手大會,便來湊個熱鬧。
至於辛苦嘛,在下從小錦衣玉食,偶爾體驗一下普通江湖客的生活,也是不錯。對了,閣下也是人榜有名的高手,爲何來此應聘一小小護衛?”
吳窮看着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老臉,強忍住一拳打上去的衝動,嘴裡冷冷的蹦出一個字:
“窮。”
“......”慕容勝雪的臉上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兩人正相顧無言之時,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
吳窮二人心照不宣的略過剛纔的談話,扭頭向嘈雜聲處看去。
一名身材不甚高大的玉面公子在周圍衆人的簇擁下,緩緩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