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
莫西幹長髮咧着嘴，剛纔貶低別人時的神采不翼而飛，頗爲膽怯地嚥了口唾沫，滿臉畏懼。
可見一衆兄弟都盯着自己，刺青男更是面無表情，不由得心中一涼，暗暗發了下狠，二話不說，舉着匕首鑽進了客廳。
子雅長軒猶自在天人交戰，忽然感覺有人拍自己的肩膀，嚇得差點兒沒跳起來，手中的蝴 蝶 刀胡亂一揮，就劃了出去。
“TMD，是我！”
還好畏畏縮縮摸進來的莫西幹長髮早有準備，險之又險的避了過去，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子雅長軒這才冷靜下來，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嚅囁道：“你……你進來幹什麼？不是說好小爺一個人搞定的嗎？”
莫西幹長髮強忍住罵人的衝動，怒道：“等你搞定，天都亮了！”
“那個小娘皮就在屋子裡面，幹嘛磨磨蹭蹭的，一直不動手？”
“長軒兄弟是怕了？”
見對方質疑自己，子雅長軒頓時來氣，可剛剛挺起胸脯，又慢慢蔫兒了下去，辯解道：“之前沒說還有個小孩子在旁邊啊！當着孩子的面兒殺人，不太好吧？”
“什麼TMD不太好！”莫西幹長髮差點兒氣樂了，狠狠地瞪起了眼睛，“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在乎一個小孩子的感受？”
“快點兒動手！”
“本來就是兩刀的事情，再拖下去，真的就要天亮了！”
被呵斥了一通，子雅長軒卻無法辯駁，只得暗自鼓勁兒，又一次來到房門前。
可同樣的一幕再一次上演，一想到要當着一個孤兒的面，殺掉其相依爲命的姑姑，少年就有點兒使不出力氣。
臉上的表情雖然異常兇狠，可伸出去的手卻在不停地哆嗦。
“廢物，滾開！”莫西幹長髮真的有點兒怒了，一腳蹬開子雅長軒，提着刀子來到門口，回頭呲了呲森然的白牙，“真TMD沒用！”
“兄弟們可沒工夫跟你耗下去。”
“回去之後，龍哥那裡，一定沒你的好果子吃！”
子雅長軒耷拉着肩膀，一臉頹然，暗恨自己怎麼如此優柔寡斷，還講什麼出人頭地，估計一輩子也就是個小癟三的命了……
難道，往後的日子，還要繼續依靠身患殘疾的姐姐嗎？
‘可是，我真的……下不了手！’
見子雅長軒低着頭在那裡自怨自艾，莫西幹長髮冷哼一聲，回過頭，目光兇狠，提着刀就要往裡衝。
“別……能不能不要傷害那個孩子？她只是個孤兒……”
“去你媽的孤兒！”
莫西幹長髮一臉邪笑，好像心中所有的惡都涌現了出來，再不掩飾，怒罵一聲，一腳踹開了房門。
“死！”
“不要！”
子雅長軒還來不及阻止，惡魔似的同伴已經衝進了屋內，接着就是布帛撕裂之聲。
“怎……怎麼回事？”
情急之下，跟着衝進去的子雅長軒見到了詭異的一幕。
昏暗的房間內，莫西幹長髮雙手提着刀，站在牀前，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怔怔地盯着被子裡的人影，忽然間，渾身上下開始戰慄起來。
子雅長軒一步衝過去，掀開了被子，待看清下面的東西，不由得脊背一涼，頭髮都豎了起來，一臉的不敢置信，“玩偶！”
牀上哪裡有人？只有一個毛熊玩偶躺在那裡，肚皮上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露出裡面白色的棉絮。
“別人知道我們要來！早有準備！快跑！”
子雅長軒一時間想到了很多。
目標原來知道晚上會有人前來行兇——恐怕早就報了警——警察估計已經埋伏好了——姐姐知道我被抓會精神崩潰的吧？——好丟臉啊！
莫西幹長髮可沒那麼多心思，得知是個圈套的那一刻，二話不說便向外衝去。混了那麼久的社會，危急關頭，他可沒心思搭理同伴會怎麼樣！
只是，跑得快，不一定就跑得掉。
莫西幹長髮剛到客廳，便覺得眼前一花，而後好似有一隻鋼鐵般的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脖頸，不由得整個身體都縮了起來，接着便騰雲駕霧似的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鋼化玻璃上。
劇烈的撞擊下，甚至能聽到骨骼碎裂的脆響。
莫西幹長髮痛得忍不住想要尖叫，可一張嘴，卻吐出一地的血來。
強烈的恐懼甚至讓他不敢向後看一眼，只是憑藉着執着的求生欲向門口爬去。
眼前的一幕讓子雅長軒驚駭欲絕，分不清客廳裡突然出現的黑影是人是鬼。細究起來，恐怕鬼的成分要多一些。
否則，己方這麼多人，爲什麼沒有發現他？
還有那恐怖的力量、鬼魅的身手、凜冽的殺意……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想更多，便覺得腦後一痛，身子立刻癱軟了下去，意識也陡然間陷入了黑暗。
別墅外面正在探頭探腦的衆人，看到客廳裡的劇變，嚇得早就失了魂，不管不顧地四散逃去。
‘是……是前天晚上的那個鬼！’
一衆地痞流氓是真的嚇破膽了，好幾個邊跑邊哭，恨不得把前面的人拽到自己身後擋槍。
義氣二字，對於這種人來說，實在是一種苛求了。
但是，任憑他們跑的再快，依舊沒能逃出別墅的範圍。
那個黑影異常迅捷，出手兇狠，只是幾個跳躍，便將一衆小混混擊倒在地，不停地翻滾哀嚎。
估計受傷最輕的，也是粉碎性骨折。
而領頭的刺青男，見情況不對，立刻停下來舉着雙手求饒，哆哆嗦嗦地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一拳打在胸口，像一隻破布袋似的翻滾了出去，躺在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一動不動了。
嘴角漸漸滲出濃稠的血水，滴滴瀝瀝地融入到土壤之中。
想必開春之後，那片兒草地，會長得茂盛許多。
見無一逃脫，洛塵擦拭了一下拳頭上的血跡，掏出手機，平穩了一下呼吸，找到一個號碼，打了過去。
“喂？哪個混蛋！大半夜的打電話？老孃剛睡着！”
“狄藍，鬱金香花苑別墅區53號，有人入室殺人。”
洛塵把手機拿遠了一些，好保護自己的耳膜，然後極爲簡略地說道。
“洛塵？好的，等我！”
“嗯。”
洛塵掛了電話，折返回客廳，樓上的燈光一下子亮了起來。
蘇沫橙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輕輕打開房門，見洛塵的目光望過來，臉色依舊有點兒蒼白，“那……那些人，都死了？”
“沒有。”洛塵想了一下，揮了揮手，“別看了，快進去！如果你明天還想吃早飯的話。”
蘇沫橙聞言，臉色更加難看，緊了緊衣袖，連忙退了回去。
房間內，囡囡蜷縮在溫暖的被窩裡，咬着手指頭，睡得正香，嘴裡還發癔症似的呢喃了一句，“媽媽……”
蘇沫橙嘆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幫小傢伙蓋好被蹬掉的被子。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看向檯燈下的手機，臉上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