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一般是有心事，總監這是心情不好？”
陳然喝了口咖啡問道。
馬文龍見他這樣，心裡苦笑一聲，這傢伙明知故問。
陳然離開召南衛視的時候心裡有氣，現在這心情也能理解。
“達人秀的情況你應該知道，從第二期以後，收視率就處於下跌趨勢，近一期到了2.5%了，跟巔峰的時候相比起來差距過大，心裡壓着這事兒，有些失眠。”馬文龍嘆氣說了一聲。
陳然有點意外，馬總監連這都給他說，也算是吐心裡話了。
他攪和着咖啡，靜靜聽完才說道：“達人秀的表現其實也還好，畢竟是喬總監親自掌握，可能是市場的選擇吧。”
馬文龍嘴角微動，好傢伙，纔多長時間不見，這陳然怎麼陰陽怪氣的，成了大陰陽師了？
喬陽生的能力他們都清楚，有點平庸卻不是太差，可誰知道他連抄作業都抄不明白。
“不僅是達人秀，現在快樂挑戰的製作也遇到不少麻煩……”馬文龍揉了揉眉心。
雖然說由得喬陽生去了，可真要看着節目出問題，他哪裡能捨得。
“本來因爲你的幾個節目，咱們召南衛視有機會挑戰芒果衛視，衝擊第一衛視的可能，可現在達人秀收視率不及預期，如果快樂挑戰再出問題，這希望就破碎了。”
說着說着，馬文龍唉聲嘆氣，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那模樣就跟喝酒似的，看起來心裡真有點愁。
快樂挑戰？
陳然微微搖頭，這節目做起來多費勁兒他是知道的，而且上一季的節目，從提出創意到節目內容設計，全盤都是他掌舵，哪怕是一直跟着做的胡建斌和王宏都不一定做的明白。
這到不是陳然自負，如果節目是大家討論出來的題材，大家一起商量着做出來的內容，那團隊裡面少一個人也沒關係，影響並不大。
而快樂挑戰不同，創意是陳然的，節目想要呈現出來的畫面也是他預設的效果，裡面貫穿他對節目的理解，充斥着他的個人風格，換了其他人過來，哪怕是依葫蘆畫瓢做出來，遊戲環節一樣，味道也會跟上一季不同。
現在快樂挑戰節目組面臨的就是陳然想的這個問題，沒有陳然掌舵，就有點無頭蒼蠅的感覺，節目製作舉步維艱。
喬陽生現在拿不出辦法解決，而馬文龍就感覺到壓力越來越大了。
陳然笑着說道：“總監，我現在已經不是電視臺的人了，跟我說這些，會不會泄露了情報？”
“這算什麼情報。”馬文龍想說什麼，才反應過來陳然這句話重點不在情報，而是在於他已經不是召南衛視的人了。
馬文龍一時之間有點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
沉默了好一會兒，馬文龍才說道：“陳然，我知道你對電視臺有怨氣，也是臺裡對不起你，所以當初你走的時候，臺長不願意批，我卻直接讓你走了，因爲拿了達人秀，確實是有點過分。”
陳然搖頭道：“總監，這都過去了，我現在離開了電視臺，也開了自己公司，新節目成績也不錯，其實離開電視臺對我來說也並非壞事。”
馬文龍也知道，現在不是陳然離開了電視臺活不下去，而是他們電視臺離開陳然有點亂套。
陳然大膽吃螃蟹，首先提出了製播分離和彩虹衛視合作，現在第一個節目大火，那他未來的機會就太多了，以前陳然只是屬於他們召南衛視，其他電視臺的人只能眼饞，現在不同，陳然開了公司，製作的節目就是價高者得，大家都有機會。
只要‘自然印象’的節目成績一直很好，這些電視臺還有競爭，那陳然的發展就遠比在召南衛視要好很多。
其實也正是因爲‘自然印象’的性質，今天馬文龍才上門來找了陳然。
陳然看了看時間，閒聊也有些時間了，他問道：“總監找我過來，不應該只是談談心吧？”
馬文龍稍微停頓說道：“陳然，快樂挑戰是你竭心盡力做出來的節目，你也不想看到這節目出現問題吧？”
陳然沒作聲，只是看着馬文龍，不明白他的意思。
馬文龍斟酌一下說道：“現在節目製作遇到些困難，如果是你來做，一切困難都會引刃而解。”
陳然笑道：“總監太擡舉我了，整個團隊都做不到的，多我一個人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馬文龍道：“我知道你對臺裡有怨氣，我也不是想要請你回電視臺，我們想以合作的方式，請你來製作快樂挑戰，並且會進一步提高你的節目分成，保證你的利益，除了節目之外，不用和電視臺有任何糾葛，就像是你們公司和彩虹衛視的合作一樣。”
開這個口真的挺難的。
馬文龍也是猶豫了很久才決定找陳然。
陳然稍微愕然，全然沒想到馬文龍繞了半天，竟然是想要請他回去做快樂挑戰。
能看出馬文龍壓力真的是挺大了，否則以他電視臺總監的身份，哪可能捨下這面子。
可是陳然會答應嗎？
他搖頭道：“總監，我們公司初創立，人手完全不夠，現在做喜劇之王已經有點忙不過來，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喜劇之王並不困難，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夠兼顧，而且……”馬文龍頓了一下頓一下說道：“快樂挑戰是一個爆款節目。”
陳然問道：“我知道快樂挑戰是爆款，可總監就認爲喜劇之王達不到爆款？”
馬文龍自知自己失言，喝了一口咖啡平息一下心情才說道：“陳然，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可以做到的，只是看你想不想，這次是臺長讓我來的……”
聽到臺長，陳然笑了笑，都不在電視臺了，臺長不臺長對他也沒意義，很簡單，他就是不想做。
不過畢竟是馬文龍，陳然沒有這麼直接，“總監我就直說了，你知道我們公司和彩虹衛視的合作，但是《喜劇之王》的廣告收益共享，而且整個節目的版權都是在我們公司手裡，貴臺能給出這個條件嗎？”
陳然一句‘貴臺’讓馬文龍微怔，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眉頭微皺，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陳然公司和彩虹衛視的合作情況。
播放的廣告收益共享，並且版權是在‘自然印象’手裡，這條件……
“快樂挑戰和喜劇之王不一樣……”馬文龍說道：“快樂挑戰的版權始終是在臺裡。”
話音剛落，就見陳然微笑的看着他，馬文龍瞬間明白了，陳然說這麼多，其實核心就是一個，不想做。
這條件召南衛視肯定不會給，而陳然也是掐準了這一點。
他苦笑一下：“陳然，快樂挑戰好歹是你親手創造的節目，而且臺裡不會虧待你。”
陳然說道：“快樂挑戰我只是重做，並不是我創造，相反達人秀反而跟符合總監說的情況。”
說到這一步，基本上是沒得談了。
馬文龍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搖了搖頭。
他也沒有埋怨陳然不幫忙，他沒這麼大的臉，換他是陳然的立場，同樣是這個選擇，只是心裡還是有點遺憾。
有了陳然去幫忙，快樂挑戰肯定不會出問題，哪怕收視率不及上一季，也不會出太大跌幅。
現在節目組壓力過大，坦言不一定做得好，開始就沒信心了，鬼知道後面做出來是什麼樣。
在陳然要離開的時候，馬文龍不知道想起什麼，忽然問道：“咱們以後有機會合作嗎？”
這說的不是節目，是公司和電視臺的合作。
“我也希望有這麼一天。”陳然說完以後，跟馬文龍打了招呼就徑直離開了。
召南衛視實現的體制內製播分離，這種情況怎麼還可能讓陳然參與競爭，就算是馬文龍願意，樑遠他們也不會願意。
好不容易把製作部抓在手裡，讓外人去競爭削弱他們權利？
這必然不可能的事兒。
更何況陳然也不是什麼大度的人，只要樑遠和喬陽生在，他就肯定不會和召南衛視合作。
出了咖啡廳，陳然感覺一身輕鬆。
當初離開召南衛視的時候，雖然走的瀟灑，其實心裡有一股子氣在裡面。
現在見到召南衛視有困境，喬陽生也並不如意，他頓時就舒坦了。
就跟情侶分手以後，巴不得對方孤獨終老，天降黴運一樣。
什麼一別兩寬歲月靜好都是假的，只有對方遍體鱗傷躲在角落裡面舔着傷口腦袋裡面全是他的好，這纔是大多數人的想法吧？
好吧，陳然承認之前的確對召南衛視還有點感情，纔會有這想法。
可他就是這樣膚淺的人，畢竟只是二十五歲，中老年人都會有氣不順的時候，更何況他正朝氣磅礴的呢。
馬文龍坐在後面看着陳然離開，端起咖啡一口喝下去，眉頭都緊緊皺起來。
有點苦。
其實也不僅僅是咖啡苦，他心裡也苦。
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爲了陳然，現在任務失敗了，快樂挑戰前景又成了未知。
他想到前段時間現象級節目出現使整個電視臺意氣風發，跟現在成了鮮明對比。
對於一心想要把召南衛視做好做大做強的馬文龍來說，這大概比咖啡還苦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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