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界西南地界,四季分明,而如今這段時間,是最冷之時。
大雪紛飛,天空陰霾。
空中,一點紫色劍光在雲層之中閃耀,身後,緊跟着數個光點,那是有人御劍各色真力閃動的痕跡。
爲首那造型古樸的紫色飛劍之上,一人面目冷峻,長髮披肩,身着一襲紫袍正負手立於其上。
真力隔絕了外界的大雪,所過之處,雪花雲層如遇利刃,頃刻之間化作雪粉。
隱隱的,遠處傳來星星點點的光芒。
竟然是另一隊御空疾行的修者。
這大雪漫天的寒冷氣候,兩隊修者迎面衝來。
紫袍青年微微垂首,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而又戰意思十足。
兩方人馬都發現了對方,御劍速度減緩,卻沒有一方想過避讓。
在百米開外,兩隊人馬在空中停住,對峙起來,瞬間劍拔弩張。
“我道是誰,原來是元極劍宗的華容續兄,上次古仙戰場一別,別來無恙?”
對方爲首修者一身白錦鑲藍紋長袍,膚色白皙,眉目清晰,自有一番貴氣,他似與紫衣修者熟識,開口招呼道。
元極劍宗,上三十三宗排行第十二,實力十分強大。
“千機兄,別來無恙。”華容續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他點出了千機的身份,實際上他身後的年青修者又如何不知這在上三十三宗排名第十,煌門的天才弟子?
“哈哈。”千機大笑:“當初古仙戰場並肩作戰,轉眼之間就已經各爲其主,不勝唏噓。”
華容續聞言臉上露出微笑,心頭卻一片陰沉。
“並肩作戰?誰都知道當時一旦有機會,對方必然會使絆子下狠手,虧你說得出口。”
“千機兄,聽聞你曾在禁林禁區之內尋到一處古仙遺蹟,道行大進,恭喜了!”華容續絲毫沒有理會所謂各爲其主的說辭,如老朋友一般說道。
他身後的幾名青年修者,都是涅元天驕,修爲最低者也是四次涅元的修爲,聞言臉色一變。
禁林覆蓋之處極大,外圍生活的,甚至有剛凝氣的妖獸,而越往那極深之處,築基期的妖獸成羣出沒,各種妖獸神通天賦驚人,因此其中雖然機緣處處,卻被修界稱爲禁區。
無論是涅元天驕還是築基修者,前往其中也必須步步爲營,稍不小心,就會成爲妖獸的食物。
進入禁區不難,難就難在千機能夠進入其中尋找到絕世機緣,無論是否有人爲他護法,本身也已經證明了他自己的實力。
見對方點出自己的情報,千機一笑道:
“華兄莫笑在下,我是雜念太多,不像你心無旁騖,將門內傳承軒轅紫劍訣修到了第五層境界,甚至超過諸多門內長老,在下佩服。”
華容續臉上保持微笑,心頭卻陰沉下來,自己劍訣突破就在前不久,只有門內有限的幾人知道,卻被千機一口叫破。
看來忌公子那一方對自己的情報調查十分詳盡。
“如此這一次忌公子對績八是志在必殺了,如果千機兄能夠最先斬殺績八,只怕更得忌公子重用。”華容續又道。
“在下資質平庸,忌公子手下人才如雲,我不過就是一個馬前卒罷了,況且績八已經失蹤數月,我不過是碰碰運氣,倒是華兄出馬,定然馬到功成,屆時天公子必然對慕容兄另眼有加。”
“這天氣出來碰運氣?騙鬼?”
華容續笑而不語,心頭冷哼。
“對了,有傳言稱,血公子的人馬也將這次吃雞大會當作一趟渾水,也想要績八身上的傳承。其中就有你的老對頭羅烈,你可要小心了。”
“不勞兄臺掛念,他若敢來,殺了便是。時辰不早,看在華兄的分上,我就當沒有見過你們。告辭。”
言語之間,千機一方修者御劍疾馳而過。
擦身而過的瞬間,華容續和千機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化作一片冰冷。
“隊長,聽說千機這一支小隊與我方几只小隊都發生了衝突,不少兄弟隕落在他的手中,就連四分隊小隊長張洪也…”一旁一名四次涅元的修者恭敬的道,他敬華容續如神明,潛意思是爲何不爲隕落的兄弟報仇。
“若非我和他明知奈何不了對方,早就動手了,哪會和他廢話半天。”
“畢竟這是一場吃雞大會,而並非雙方大火拼。”
“現在局部形勢越發混亂,據說血公子一方的人也摻和進來渾水摸魚,都打起精神來,小心點。”
“是。”
劍芒再動,幾人御劍劃破風雪而去。
~~
“崔總編,有人找。”
“誰啊?”崔總編正在指點一名手下,他一頭蓬亂的頭髮,全身不休邊幅的模樣。
“那人自稱有大新聞。”通傳的人聲音嘹亮。
大新聞?崔總編眼前一亮。
修界有兩大情報宗門,分別是天機門和玲瓏閣,競爭頗爲激烈。
暗地裡,各方高手行蹤、功法破綻、遺蹟靈物的情報買賣大行其道。
而明面上,承載修界軼事傳聞的傳訊玉簡則構成了兩大情報宗門最大的產業。
而西南地域,玲瓏閣的勢力遍佈天下。崔總編就是西南地域對外發布傳訊玉簡,負責玉簡內容編排審覈的總編。
聞言,他吧嗒吧嗒的拖着一雙布鞋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還罵罵咧咧。
“準是那幫子臭散修。”
“若不是這段時間全修界追蹤吃雞大會,我堂堂總編的面豈是你們想見就見?”
嘩啦,他掀開檀木珠子穿成的門簾,來到大廳。
“我警告你啊,要是什麼阿貓阿狗都知道的小道消息,包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廳之中,王辰正坐在那,手中握着一個傳訊玉簡,他心神投入其中,面色一片鐵青。
這枚玉簡,是靈樓閣發佈的最高級傳訊玉簡。
此時,他正查看到一篇名爲《功夫再高,也怕悶棍》的所謂大型紀實記錄訪談。
“爲什麼六道劍,這種剛正不阿的傳承,在績八的手中,變得如此的……卑鄙?”
珈藍戒律院院長坐下弟子空色如是說道。
“他自己本人倒也罷了。”
“然而就連兩把寶劍都變得猥瑣起來,我們都看見了兩把寶劍堵住薛無血的破日劍圍毆,那是人多勢衆,以多欺少!”玲瓏閣特邀名宿專題點評。
“尤其是那把小劍,行動之詭異,時機之精準,動作之猥瑣,簡直就像一個偷雞摸狗之輩舉着板磚專搞偷襲之事。”
“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強如薛無血,竟然被績八一悶棍打死了!”很有正義感的記者這麼總結的。
“吃雞大會是有必要的!”
其後的報道,更是報道了英魂不滅,邪不勝正的評論,用沉痛的語調悼念了在吃雞大會之中被績八用卑鄙手段擊殺的忌公子座下戰鬥小隊成員。
啪嗒!
那玉簡在王辰的手下化作齏粉,沙沙的滑落下來。
修真界的輿論,太不講原則了!
王辰心頭怒火中燒,側臉看去,正看見一個邋邋遢遢的中年人站在一旁。
“你誰?”他有些不耐煩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