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城氣呼呼坐到柒十里對面,看着柒十里衣衫散亂,他沉聲道:“把衣服穿好。”
柒十里不情不願將衣服拉嚴實,嘴裡還嘀咕道:“老古板老古板。”
江南城道“你這些年到底去了哪裡,這次回來是不是又是因爲在外面闖禍了?”
“不是。”
“不是!”
孟如歸與柒十里同時回答。
江南城道:“你說的話沒有一句能聽的,我還是聽聽如歸是怎麼說的吧。”
孟如歸看着這兩個人,最終還是決定說實話:“師叔在山下偷雞時被高嶂他們當狐狸精給抓回來了。”
“哎,丟人吶。”江南城扶額。
……
西黃之山,施清門前闊葉梧桐葉子已經落乾淨,只剩下枯枝。
“我不管,我不聽,原書中沒有這號人,怎麼到我這裡就多了這麼號人?”施清在牀上來回翻滾,整個人在醋罈子裡瘋狂冒泡。
阿端在吃從施清山下捎來的醬香豬肘,他拿施清衣角擦了擦嘴:“有的,有的,你可能之前看書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這個人。”
書中隻言片語一筆帶過,在這個世界上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施清抱着劍:“我不信,你拿出證據來。”
阿端拍了拍肚子:“依安穿書?”
“我在。”
“我想要這本書中所有的人物簡介。”
“請稍等。”
一本墨綠金紋大部頭懸浮在半空中,阿端揮手,書中飛出幾十張小卡片。
阿端道:“親,你想看誰的人物簡介?”
施清看着在空中飄浮着一個個小卡片,最終道:“就那隻柒十里的吧,我倒要看看他憑什麼能得到孟如歸區別對待。”
阿端撲棱着翅膀在一堆卡片中一個一個尋找,從略微靠後的那邊拿出來一張,他將卡片遞給施清。
施清粗略看了兩眼,上面滿是奇奇怪怪的字符,他還給阿端道:“看不懂……”
阿端接過道:“柒十里,九尾紅狐,西黃之山開山祖師之一。二十六年前在一家道觀門口撿到孟如歸併將他帶回西黃撫養,六年前從西黃之山消失。”
“孟如歸這個名字也是他起的。”
施清撇撇嘴:“除了這些呢?”
阿端搖搖頭:“沒有了,所有記載就這些,親還有什麼想看的嗎?”
“不看了不看了。”施清把自己塞回被子裡面,悶聲道:“一點有用的都沒有。”
“我不就是比他來晚了一些嘛。”
阿端將卡片收回還給依安穿書,它回到自己桌子上繼續啃自己的大肘子,啃得咯吱作響。
施清起身摸着下巴:“我想問一下,你爲什麼要跟着我進這本書來?你是不是拿提成了?”
阿端愣了一下,嘴上還掛着一塊肥肉:“我這不是,我這不是親的穿書指導人員嗎,是來幫助親填坑的啊。”
施清用食指和拇指捏起阿端肚子上一坨肥肉:“這幾個月以來,你除了吃飯還幹過別的嗎?”
阿端:“……”
它想了又想,終於從嘴裡吐出兩個字:“睡覺。”
施清豎起大拇指。
施清看着掛在牆上那把劍,以爲主人靈力日漸增加的原因,劍鞘不似之前那麼暗沉,上面“相生”兩個字格外明亮。
一個餿主意在施清腦中漸漸形成。
“胖子,過來。”施清勾勾手指:“哎呀,再過來點。”
阿端不明所以湊近。
施清道:“你上次跟我說,若是我將這個世界改變太多,那麼就會從頭來過是吧。”
阿端點點頭:“是的呢親。”
它看着施清嘴角掛着不明所以的笑容,害怕地往後退了退。
“我覺得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改變太多了,可能達不成九釣王八原書中的結局了,咱們回到過去重新開始吧。”
施清誠懇道:“就回到灕江城副本那裡。”
阿端警覺道:“你想從哪裡開始呢?”
施清聽了這話笑得越發燦爛:“就從中毒那裡開始吧,這次我幫孟如歸擋刀。就在我毒發難以控制自身情.欲之時,孟如歸秉着大義,解開我的衣服,爲了他親愛的小徒弟犧牲自己,然後……嘿嘿嘿嘿嘿嘿嘿。”
阿端嗷嗚一口將肘子上剩下的肉吞下去,從嘴裡拔出光溜溜的大棒骨,它喊道:“我這可是替天行道!”
一大棒骨下去,正中施清後腦勺,施清眼前一黑順勢躺下,癱倒在地。
阿端蹲下戳了戳施清:“親,你這可太不道德了。”
“你這樣怎麼能行呢?”
……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施清看着孟如歸躺在小榻上,長髮蜿蜒而下,從小榻上散落在地上。他看着孟如歸,心底竟然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體驗過。
“我的好師尊,今天可是你的生辰,弟子特意備了禮物來見你,你這樣裝睡不太好吧。”
話從嘴裡說出,施清這才發現手裡提着一個紅色禮盒,沉甸甸的,在他兩根手指之間勒出一道白痕。
“滾出去。”孟如歸未動,仍舊是背對着他,語氣淡然。
施清一笑,笑聲似乎是從幽冥地府傳來,溼冷喑啞又帶了些洋洋得意:“師尊這可真不給面子,我特意帶了師兄來呢。”
孟如歸聽了這話從塌上起身,他大步走到施清跟前,抓起施清衣服前襟:“你帶誰來了?你又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師兄啊,你看看,你聽見師兄來了都高興的從塌上爬起來了。”
施清語氣越發變態:“師兄來的時候還在罵我呢,我說帶他來見你他也不肯聽話,沒辦法,一個人我是帶不過來,所以我就帶了師兄腦袋過來,師尊不會介意吧。”
施清從盒子裡面提起一個腦袋遞給孟如歸,那個腦袋至死都沒有閉上眼睛。
這不是高嶂,還能是誰。
儘管是在夢中,那股子血腥味還是直衝鼻腔。施清噁心欲吐,可是這具身體卻由不得他控制。
孟如歸踉蹌後退,施清步步緊逼:“師尊應該高興啊,這下師兄師姐還有他們的孩子都能在九泉之下相會了,一家三口團團圓圓,多好啊。”
“滾。”孟如歸推了施清一下,施清紋絲不動,低頭看着孟如歸,甚至還發出一絲冷笑。
“你這個師兄對你如何,你忘記了嗎?”孟如歸怒道:“你當年御劍跌落,他在你昏迷時照顧你。你每每犯下大錯,都是他替你求情,可現在是你取了他的性命。”
興許是太憤怒了,孟如歸蒼白的皮膚上爬上一層嫣紅。
施清到這一刻終於明白了那種奇奇怪怪的感覺是什麼,那是欲.望,從心底裡發出來的慾望,這欲。望噴薄而出,炙熱無比,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粉碎。
施清坐到孟如歸的小塌上:“呵,我怎麼只記得師兄當年跟師尊一起污衊我,一字一句都要奪我的性命呢。”
孟如歸閉眼,再睜開始情緒已經穩定:“多說無益,你給我出去。”
施清道:“我可是來給師尊祝壽的,這麼出去了豈不是掃興?我今天跟師兄說咱們二人之間早就有了夫妻之實,他死活不信,我就只能帶他來看看,我跟師尊之間平日裡都是怎麼行夫妻之事的。”
“讓他看看,師尊在他面前是什麼樣子,在我面前又是什麼樣子。”
孟如歸氣急,他抓起放在小機上的劍,恨不得在施清身上捅上個窟窿,施清反手將孟如歸按倒在塌上,他冷笑道:“當年師尊對我做出那樣的事情時,可沒現在這麼貞潔,怎麼他看着就不行了呢?”
“當衆人都知道我愛慕師尊時,師尊又狠心把我拋棄,甚至痛下殺手。”
“我當時又是怎麼求的師尊呢?可是師尊又是怎麼對的我?”
施清越說越興奮,痛苦與快意在他心中糾結成一團。
興許是太疼了,孟如歸抓緊竹枕:“你……你啊……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又能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呢?”
施清抓着孟如歸頭髮:“我怎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師尊故意勾引弟子之後,又狠心拋棄弟子污衊弟子,甚至想要弟子的性命,你可真是我的好師尊。”
“對了,師尊的靈核我取走了,師尊靈力超羣,剛好能夠補足我靈核中的缺陷。孟如歸啊孟如歸,你也就還剩下這點用處了。”
“我已經找到能讓師姐活過來的方法,等我成功了,我就將你所給我的絕望一點一點的全都還給你。”
……
額頭上冰涼涼的,施清睜開眼睛,只覺得身上滾燙,手指沒有力氣。
一雙手從他頭上拿走白巾,又試了試他身上的溫度。
施清睜開眼睛小聲道:“師尊。”
孟如歸見他醒了,便衝他點點頭:“你昨晚在地上睡得,已經燒了一天了。”
柒十里抱着胳膊道:“現在的小修士身體也太弱了,躺在地上睡了一覺就開始發燒,這要是跟咱們之前在雪地裡守個幾天幾夜,還不當場嗝屁。”
孟如歸道:“師叔,施清年齡還小,等長大了就好了。”
柒十里道:“好好好,都是你的理。”
施清還在發呆,冷汗浸溼了裡衣,他看着孟如歸,突然想起那個夢。
那個夢的最後,孟如歸嗓子都喊啞了,但是自己仍舊是沒有放過他,反而心底那種變態般的快感愈加猛烈。
孟如歸見施清頭髮散亂,便想着要幫他束起來。施清猛地打開孟如歸的手:“別碰我!”
孟如歸:“……”
施清道:“抱歉,師尊,我就是身上有些疼,我自己,自己待一會就好了。”
孟如歸見施清心神不寧,起身抱着牀邊的銅盆:“你醒了就好了,有事記得傳音叫我。”
見孟如歸離開,施清抽了自己一耳光,自己竟然真的對孟如歸起了那樣的心思,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