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明日再敘吧。”
龜前輩再度望了眼小九,目光頗爲複雜,甕聲道:
“我還需要一晚,來消化這個事實……”
玄水龜已親眼見證,小九是如何一步步踏入傳說領域。
而前後不過一年光景。
饒是玄水龜有千載壽命,也不免心生喟嘆!
“那就明日再聚餐。”洛何笑道:“我會備好酒菜,等您大駕光臨。”
正值春光明媚,枝頭梅子成熟,用來煮酒再合適不過。
雲嶺的春筍,又是東煌一絕,和蘆葦雞一同燉煮,鮮美滋味勝過千言萬語!
龜前輩明顯意動,笑道:“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教小九的了,這趟純屬蹭飯,還請你不要介懷。”
“這話就生分了!”
洛廚子向來好客。
況且聚餐人多,家裡也能熱鬧些。
“對了,龜前輩。”洛何想起一茬:“小九的九天司命,已經研習到變天司命。請問後續的蒼天司命與鈞天司命,又是什麼效果?”
九天司命已經僅剩下最後兩層,小九尚未學習。
玄水龜窮極一生,也不過掌握第六層的玄天司命。
實在沒想到,當初一語成讖,小九的進度果真超越了自己!
玄水龜輕咳一聲,道:“最後兩層,我也是僅有耳聞。”
“蒼天司命,可以改天換日,即使身處黑夜,亦能化作白晝。”
“鈞天司命,更爲簡單粗暴,是將力量發揮到極致,威力還在神階之上!”
洛何若有所思。
陽天司命再強,也無法做到在黑夜中施展,更不能化黑夜爲白晝。
而蒼天司命,其原理已經超出科學常識,好比傳說生靈一揮手便能讓夜幕退散。
將來,小九掌握完全版的九天司命,那威力絕非神階招式可以媲美!
“具體方法,還得你與小九琢磨。”龜前輩望天,悠悠地道:“至於我,就等着明天的菜餚咯!”
雲捲雲舒,玄水龜再次回想起多年前,與偶像竈君見面的下午。
轉頭當下,洛何這位後輩已經青出於藍;而竈君也已將使命,託付給受祂信賴的小九。
“活得久,就是這點不好。”玄水龜喃喃地道:“總覺得時間太快,又覺得過去太長……”
“您說什麼?”
“無事。”玄水龜打量洛何。
不過,幸好,當初做了明智的決定!
把爺爺的菜板,託付給了洛何。
嗯,真香!
……
翌日。
春光正好。
青山嫵媚,好竹連山,又到了雲嶺吃春筍的季節。
距離去年春季在獸潮中醒來,正好過去一年時間。
四合院中,洛何仰望藍天,忽覺自己一年就成了準傳說級。
洛何頷首,自誇道:“嗯,不差!”
厲晚晴穿着白色薄衫,扎着頭髮,一字肩雪白,略施粉黛,落落大方,在庭院佈置桌椅碗筷。
“今天,白澤前輩要來?”混血美人問。
“嗯,我用白澤樽同她聯繫過了,大概中午就能到。”洛何望天。
厲晚晴好奇地問:“你在看什麼?”
洛何保持仰頭的姿勢,回答道:“看白澤前輩,什麼時候乘着挖掘機,飛到咱家來。”
厲晚晴挽起散至雪頸的細碎髮絲,低頭的同時,嘴角揚起不易覺察的淺笑,輕聲道:
“伱得好好招待人家……畢竟,白澤前輩幫助過我們許多回。”
“不光我,女主人也要負責招待啊。”洛何理所當然地說。
厲晚晴的臉頰微紅,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我會肩負起應盡的工作!”
小九趴在樹上,四肢垂下,張嘴吐着舌頭,時不時晃動大尾巴。
樹底下,雪白的狼王仰望打量,心情微妙。
感覺也沒有很久沒見面吧?
怎麼一眨眼,洛何家的小九,實力強到我看不懂的境界了?!
修勾口銜伽羅樓劍的劍柄,把砧板上的菌子、竹筍切成薄片。
魚魚浸泡在水缸裡擡頭望天,忽然覺察到一絲異樣,驚奇地道:
“嗚!”
洛何,你快看天上的雲!
洛何望天:“什麼情況?”
天空霞光大盛,雲海萬里,其中似有雪白的龍影時隱時現。
洛何目露驚奇,當即反應過來,這是許久未見的青前輩!
不多時。
四合院的門被敲響。
洛何心有準備,開門之時,仍不免意外,道:
“青前輩,你怎麼來了?”
白衣女子的氣質如雪山般清冷,肌膚有若冰雪,行爲舉止皆氣質脫俗。
但是相較以往,洛何發現青前輩的神色中,多了一絲疲態。
“白澤,邀請我來赴宴。”青前輩輕聲說,“我亦有事找你,因此前來。”
上次和青前輩見面,那都是組隊去森羅調查遺蹟的事情了。
那次事件過後,洛何記得青前輩獲得了大雪山的信仰碎片,作爲雪山之神的信仰之力與信仰範圍進一步擴大。
而時隔數月,洛何也能明顯看出青前輩實力的提升,她目前與小九一樣,同爲準傳說級!
“青前輩,裡面請。”洛何伸手示意。
白衣女子駐足不前,凝望洛何,像是欲言又止。
洛何清了清嗓,也不客套,上來就開始講冷笑話:
“從前,有一隻北極熊買了一副墨鏡。”
“北極熊戴了墨鏡之後,沉思片刻,說道:突然好想吃竹子哦。”洛何攤手道。
青前輩:“……”
洛何:“……”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雪山之神自帶的低溫氣場,彷彿變得更爲寒冷。
然而,洛何清晰見到青前輩的眼眸閃爍光彩,像是才反應過來。
“今天吃什麼?”青前輩經過洛何,淡淡地說。
洛何如實道:“吃竹子。”
青前輩抿嘴一笑。
好似冰雪消融,美如畫卷。
洛何:?
沒開玩笑,今天真吃竹子!
準確說是竹筍,呃…幼年竹子。
“青前輩,你剛纔說要找我,具體是什麼事?”洛何問。
“等白澤到了,再作商量吧。”青前輩說。
沒過多久,牆上的海鷗發來報告:“歐!”
天空有不明飛行物靠近!
洛何仰望。挖掘機,飛來的是一輛挖掘機!
再細細看,只見駕駛艙中坐着兩道身影,一紅一白。
白的頭戴安全帽,手握操作杆,意氣風發。
紅的赤發如火,滿臉彆扭,像是羞與白澤同乘!
洛何愕然。
白澤前輩和燭龍前輩,兩個一塊兒到了!
很快。
室外傳來轟隆一聲,挖掘機安穩着陸,盪開一圈塵土。
洛何早已在門外等着,訝然道:“白澤前輩,燭龍前輩怎麼也來了?”
“聽到了嗎,他不歡迎你。”白澤轉頭看向燭九陰。
燭九陰淡定無視,向洛何行頷首禮,旋即解釋:
“此番,我與白澤一同前來,是因有一件與森羅有關的事情,要同你商量。”
“原來如此。”洛何點頭道:“兩位前輩快請進。”
“嗯?”白澤眼中忽地閃過驚訝之色,“洛何,你已經準傳說級了?”
這話一出,燭九陰也微微一怔,打量洛何,眼底閃過意外。
洛何道:“按您先前所言,我在北地成功尋得了不老泉,提升了生命本源,空間之力也順勢提升。”
白澤含笑點頭,道:“我知道你會成功,但如此迅速,着實有些驚人!”
燭九陰冷不丁道:“應該是有人,助你吸收了不老泉的生命之力?”
不老泉作爲世界本源之一,其蘊含的生命之力磅礴無比,遠非人類之軀能夠承受。
白澤與燭九陰,既出於培養洛何的目標,又出於面對天地大劫的考慮,有把握幫助洛何吸收不老泉。
而洛何已經先行一步,踏入準傳說級,出乎兩人意料。
白澤瞥了眼燭九陰。
知道那位的存在便好,何必特地打聽!
燭九陰平靜地表示:“抱歉,洛何,請恕我失言……”
洛何輕咳道:“的確是有人幫助了我,但關於祂的事情……暫時還不能透露。”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白澤大咧咧地道:
“好啦,喝酒喝酒!等會兒再聊正事!”
四合院內。
圍着圓桌,坐着青前輩、白澤前輩、燭九陰前輩三位氣質迥異的女子。
青前輩冷如雪山,燭九陰又孤潔高傲,在白澤的介紹之下,兩人這才相互點頭致意。
厲晚晴面帶微笑,暗中感到有些頭疼。
讓我來接待這三位,壓力很大啊!
好在,空中這時飛來一隻飛行要塞般的大龜。
龜前輩噴涌蒸汽,猶如火箭飛行在空中,緩緩降落在庭院當中。
畫風過於清奇,以至於所有人的注意均被吸引。
玄水龜環顧四周,驚訝地道:
“玉龍神、白澤前輩,你們二位也在,還有這位……”
“鐘山之神,燭九陰。”紅髮女子淡然開口。
玄水龜愣了一下,緊接着肅然起敬,心中震動不已。
東煌傳說中的七尊聖獸,洛何家的聚餐,一下就能請動兩位大神!
玄水龜雖是玄武后代,面對白澤與燭九陰也不免感到尊敬,沉聲道:
“晚輩見過燭九陰前輩。”
洛何走進室內,恰巧見到這一幕,心中微動。
看到龜前輩自稱晚輩,感覺還挺奇妙的!
“各位先吃點點心。”
洛何道:“正菜很快呈上。”
花栗鼠看到桌上的點心,頓時一驚:“吱!”
那是……花生?!
噢,是後山上種的,不是我囤的…那就好!
花栗鼠難得安心一回,美滋滋地站在桌上,把花生塞進頰囊當中。
很快,洛何與小九陸續端上今日的菜餚:醃篤筍、油燜筍、春筍三杯雞、春筍雪菜排骨湯、菌子火鍋。
正是品嚐春筍的季節,不論是口味鹹鮮、湯白汁濃、鮮味濃厚的醃篤筍,亦或加入香料‘九層塔’,口感鮮美,香氣撲鼻的春筍三杯雞。
都是春季,不可不嘗的竹筍料理。
至於菌子火鍋,更是洛何的拿手菜餚,在加入熔岩椒、怒朝天、娜迦毒蛇這三味傳說辣椒之後,搭配上當季的菌子,辣香撲鼻、鮮美至極!
“這是我近日釀的青梅酒。”
洛何讓小九端上一罈手工釀造的青梅酒,倒在鍋中,架在小火爐上慢慢加熱,笑道:
“加熱後香味與口感更佳,大家可以舀着喝。”
白澤目泛光亮,夾起一筷油燜春筍送入口中,就上一口青梅酒,暢意地發出聲響。
龜前輩獨自品嚐着一鍋菌子辣鍋,滿面通紅…這辣味,夠帶勁兒!
燭九陰早已領略過洛何的廚藝,此番再次品嚐,心中不免發出一聲喟嘆。
洛何的廚藝技法,融合繼農帝之後千年來的廚藝精華。僅在技藝上,就連農帝也略遜一籌!
厲晚晴看向仍在竈臺邊忙碌的背影,目光閃爍,泛起微笑。
感覺不論多大的難關,只要洛何一做飯,就能輕鬆渡過!
時值黃昏。
青梅酒已經一空。
白澤的臉頰帶着酡紅,笑容更盛,大咧咧地拉着燭九陰同飲。
“不要再澆愁。”燭九陰低聲說,“該與洛何商議正事。”
白澤笑容收斂,眼眸深邃,放下酒杯,看向一旁的玉龍神,詢問道:
“我若沒猜錯,你此番前來,也是爲了讓洛何與你同去森羅?”
青前輩輕輕點頭:“森羅的疫災愈發厲害,我擔心大雪山無法完全隔絕,因此有必要親去一趟。”
“疫災……”白澤目光閃爍,“我能聽見那暗無天日的哭聲…我等,亦是爲此事前來。”
說着,白澤望向洛何,開口道:
“洛何,世界樹生於森羅,乃世界本源之一。”
“現如今森羅陷入疫災當中,我與燭九陰擔心,是世界樹出了差池。”
“所以,我們是想請你與玉龍神,同去一趟森羅。”
白澤輕嘆道:“畢竟,我等限於種種規則,不能親身前往,只能委託於你。”
“可是,洛何纔剛從北地回來。”厲晚晴有些擔憂。
洛何權衡片刻。
距離世界賽還有段時間,而自己距離真正的傳說級,又只差半步之遙。
倘若能趁此機會突破,那世界賽簡直等於——炸魚塘!
況且,七大罪也還沒有集全,在森羅或許能找到些許線索。
他望向厲大師,從她的美目中見到自己的倒影,露出微笑:
“沒事的,我本來就想,去親自見識一番世界之樹。”
世界四大本源,自己已經見識其中三種,這最後一種,沒有不見的道理!
“若遇到危險,你可隨時傳送至幽冥之國避難。”燭九陰提醒道。
“還有一件事,洛何。”白澤開口。
“什麼?”
“昔日,森羅聖者的帝雙蓮,因解救疫災之功績,受到森羅的信仰,繼而進化爲傳說種族,有半神之稱。”
白澤道:“這一次…或許能讓你的雪蓮,獲得再次進化的契機。”
聞言,洛何微微一驚。
讓雪雪再次進化?
如此一來,隊伍中就將多出第二隻傳說種族的半神!
這麼看來,是非去不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