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小心翼翼地說:“顧哥,我以爲你不願意我在背後嚼人舌根。”
當知道昨天李秀娥被那些流言氣哭之後,小童就有點不安,怕導演把一切鍋都推到他身上。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演員那麼承受不住壓力,只是被說幾句,就崩潰了。
但現在看顧哥這態度,好像並不是什麼大事?
顧澄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意有所指地說:“你是光哥教出來的助理,我相信你懂分寸。”
小童立刻打蛇上棍地說:“對,我很懂的!”
另一邊,嚴建橋也在急忙聯繫李秀娥,同時跟天鼎娛樂積極溝通。
張光知道李秀娥跑了之後,同樣也破口大罵:“怎麼,她以爲自己就是家裡的掌中寶,其他劇組成員就沒人疼嗎?
這麼點壓力都承受不了,那還進什麼娛樂圈,我都沒有跟她計較,她耽誤了顧澄多少時間,黑眼圈變得有多重!”
嚴建橋賠笑地說:“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可能跟我們劇組沒有緣分吧。”
張光冷哼了聲:“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找沒有任何經驗的新人演員!”
這是在點他不經過天鼎娛樂,就私自跟李秀娥簽下合約。
張光不知想到了什麼,說道:“我不管這個李秀娥是有什麼麻煩,出了什麼問題,還是家裡真的出事了所以臨時走掉,反正劇組是不會再用她了,跟她解約吧!”
嚴建橋心裡還抱有一絲念想:“光哥,沒準真的有什麼急事呢,或許她就是出去走一圈,回來了狀態也有了。”
張光嗤笑道:“你都手把手帶着她磨了一個月,她還是不開竅,承受不了心理壓力。
怎麼,把所有人都晾在劇組裡,只等她一個人開工,反而就能神功大成,你當這是在寫小說呢!”
他下了最後通牒:“我也不是不給你機會,我知道你很看好這個演員,想要挖掘出新人,如果她在中午時不回來,那她永遠就不用過來了。”
嚴建橋沉默不語。
他知道,這個就是光哥的底線了。
掛斷電話後,他擡頭看向助理,聲音沙啞地問:“還打不通電話?”
助理有些猶豫地搖了搖頭:“打不通。”
嚴建橋:“那她父母的電話呢?”
助理小心翼翼地說:“嚴導,我說出來你不要怪我……李秀娥留的電話都是空號,她這是在防着我們呢!
是我沒做好調查,沒事先打個電話試試看,臨急臨忙地搜出緊急聯繫人,反而一個人都找不到。”
嚴建橋沉默片刻,忽然自嘲一笑:“好,真是好的很啊!”
“是我太過天真了,總以爲這部劇能夠完全按照我的想法拍下去,原來我纔是那個小丑!”他苦笑地嘆了聲。
-
《無人生還》劇組裡,錦梨正在進行最後一幕的表演。
這部劇,也是她最後一幕殺青戲。
從12月份開始,劇組的進度陡然加快了很多,隨着演員越來越少,導演也更加有空地把其他人的戲份集中在一起拍。
再加上錦梨開竅,對維拉的揣摩一天好過一天,她的戲份過得很快,其餘的戲份也有老戲骨撐着。
在沒有任何一個人拖後腿的情況下,僅僅只是來到了1月份,錦梨就面臨殺青了!
別墅裡,依然是微微光亮的天色。
明明是一片黎明,但屋內卻遠有些暗淡,哪怕是在白天,也有無法避過去的黑影。
黑與白的光線混合,讓整個別墅呈現一股灰色的質感,有些壓抑,但又不會讓人覺得恐怖的地步。
錦梨扮演的維拉,已經準備好了繩子,腳踩在了凳子上,想要上吊。
在朦朧的微光間,她彷彿看到了一個小男孩在朝她招手。
維拉逐漸靠近他,而那個小男孩也在微笑。
似乎走到小男孩的身邊,她心裡的罪惡就能洗刷,爲過去的自己贖罪……
但是,當維拉把自己的脖子放進繩子裡,她忽然後悔了。
根據編劇的改編,這部劇是全員惡人的模式,性格里的邪惡大大佔據了人性的一面,愧疚、心理上的自我折磨,反而被沖淡了許多。
在這種改編下,指望維拉最後靠着愧疚進行自我毀滅,這反而是不靠譜的。
所以,如果別墅裡真的只有她一個人,維拉最後會止步於上吊,關鍵時刻選擇苟活,而不是真的去上西天。
但偏偏,別墅裡不是隻存在他一個人。
那位進行假死,潛藏在暗地裡的法官,暗中窺視着這一切!
法官用緊密的網,將所有人的性命聯繫在一起,並通過一出宏大的演出,讓每一個人戲劇性地按照童謠所說的那般謝幕。
他享受着替人安排死亡的命運、死亡的方法這種正義!
所以,當維拉退縮的時候,“咔噠”一聲輕響,法官打開門走了進來。
錦梨扮演的維拉受到了驚嚇,脆弱的平衡維持不住,凳子立刻向側面倒下。
她努力掙扎着,腳尖繃得緊緊的,用腳指頭去觸碰椅子側面的木質橫槓。
每一次腳尖的觸碰,都會引發椅子咯吱、咯吱地響,彷彿是死神走過來的聲響,一聲又一聲數着她還剩下多少時間。
錦梨的頭被高高吊着,眼睛則向下張望,等着忽然進來的法官。
她很不可置信,法官明明死了,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
因爲有椅子的一點借力,她甚至還能說上幾句話。
法官闡述了整件事的過程,臉上從頭到尾都是帶笑的,這抹笑容很平和,但在維拉上吊的背景下,則顯得有些詭異。
正義在某些時刻,也會化身爲魔鬼。
最終,法官一步步走向維拉,“時間到了。”
他毫不猶豫地踢開了那張椅子。
維拉的腳尖無法借力,徹底上吊身亡!
“咔!!”
鄧澤旭看着拍下的戲份,有些不滿意,總覺得錦梨上吊的表情很不自然。
他想要看見更多真實的表情。
鄧澤旭思索了會兒,對着錦梨詢問道:“體驗上吊三秒,這不會影響你的身體,可以嗎?”
今天是劇組給錦梨定下的殺青日,隋玲芳一早就趕過來了,想要看看錦梨最後的殺青戲。
此時聽到導演的問話,不等錦梨回答,她就率先出聲,態度十分堅決:“不行!絕對不行!別說三秒,一秒都不行!”
鄧澤旭不由看向芳姐,笑呵呵地說:“芳姐,給個面子嘛。”
隋玲芳睨了他一眼,“哪怕你父親過來,我也照樣不給面子,人家上吊是做個樣子,結果你讓錦梨真的上吊,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鄧澤旭:“只是三秒,不礙事的,實在不行就兩秒,兩秒很快過去的,我只是想要讓錦梨體驗那個感覺!
再說了,我們這裡人這麼多,大家都在下面,時間一到立馬就抱住錦梨,不會有事的。”
隋玲芳仍是搖頭:“不行,這太過危險了!”
鄧澤旭見勸說不下,於是轉頭看向錦梨。
錦梨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隋玲芳,那眼神既清澈,又明亮,還帶着點躍躍欲試。
隋玲芳:……
她被氣笑了。
別的明星都是避之不及,努力不讓自己身體受傷,有什麼危險性就上替身。
錦梨倒好,還想體驗一下“死法”。
上次在海邊拍攝,錦梨裝作溺水就非常久,現在還要裝作吊死,要不是錦梨最近的身體看上去好多了,不然隋玲芳肯定不答應。
錦梨見芳姐的眼神鬆動,靈機一動道:“芳姐,我也不體驗三秒,就體驗個兩秒,我也很好奇上吊的過程,以及那身體變化是怎樣的。
只是看影片,是有點難以模仿出來,如果我能親自體驗,那最後這一幕恐怕就能封神了。”
隋玲芳無語道:“還封神,我看封生還差不多,封掉你的生命!”
她話語一轉:“行了,我看你們是鐵了心要拍,那就拍吧,有我在旁邊看着,我還能放心一下,記住你說的,只拍兩秒,體驗那個感覺就好了。”
隋玲芳重點強調最後一句話。
因爲她有種預感,錦梨一旦得寸進尺,恐怕會從原來的一尺,進到三尺、五尺、八尺!
事實上,隋玲芳的預感沒有錯。
在體驗了上吊的兩秒後,錦梨感受到了那種感覺,但還是覺得太過短暫,於是果斷讓導演加到三秒。
“再拍一遍,我想要體驗三秒的,還有,椅子側倒的位置研究好,我想要讓我的腳尖能夠觸碰到。”
鄧澤旭神色一頓,“你想來真的?”
之前的拍攝,都是假裝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實際上並沒有真的上吊。
而那一幕,他其實覺得拍的可以,但出於導演的專業,他想要拍的更加真實一點,精益求精,所以才提出讓錦梨真的體驗。
錦梨點了點頭:“我覺得沒多大問題,腳尖觸碰到椅子的側面,其實不是真的上吊,還能說話就代表窒息沒那麼嚴重。
我完全能夠真刀真槍地去幹,不需要造假。”
鄧澤旭不由瞄了眼隋玲芳。
芳姐的臉色陰沉如水,但並沒有說出制止的話,顯然早有預料。
鄧澤旭立刻說:“行,我讓他們現在就調整距離!”
經過反反覆覆地調試,十分鐘後,錦梨的腳尖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距離的,剛好能夠繃着支撐,但又處於很懸浮的狀態。
正式開拍時,不僅僅是隋玲芳,就連鄧澤旭都很緊張,其他工作人員就更不用說了,蹲在椅子旁,隨時觀察錦梨的表情。
他們做了個信號,只要錦梨揮揮手,就立刻把她抱住,給她支撐。
按照劇本的拍攝,維拉在上吊的過程,手一直都是死死握住繩子的,不敢鬆開,怕鬆開真的會被吊死。
鄧澤旭神情嚴肅地說:“重新開拍,Action!”
-
《暗殺》這裡。
自從中午還是聯繫不上李秀娥後,嚴建橋就徹底放棄了使用這個演員,他將她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了。
以後,他再啓用新人演員,都一定要簽下鉅額的賠償合同,否則要是再用,他!就!是!狗!
劇組還在正常拍攝,拍顧澄的戲,拍配角的戲份。
好在《暗殺》這部劇的前期,女主並沒有很多鏡頭,有許多配角戲,將他們心底裡的陰暗面給展現出來。
所以臨時安排配角的戲,也能拍個四五天。
即便如此,接替李秀娥的高中女演員還是要儘快找到,早點進入劇組,還能體驗這部劇的氛圍,更好的入戲。
天鼎娛樂利用自己的渠道尋找演員,嚴建橋也不閒着,在朋友圈裡公開找演員,顧澄看到了,也順手幫他轉發了。
其他三月天成員看見顧澄招人的朋友圈,也一併轉發了。
頂流的影響力是恐怖的。
頂流的人脈也是恐怖的。
只是兩個小時,幾乎全一線娛樂公司都知道顧澄當男主角的《暗殺》,缺少一個青少年女主。
這條朋友圈,自然也被接錦梨回去的隋玲芳看到了。
早上的殺青戲已經拍完了,大夥兒在劇組裡吃過午飯後,共同返回晨曦娛樂。
小程開車,隋玲芳坐在副駕駛,陳琴陪着錦梨坐後面。
隋玲芳翻到朋友圈,不由皺了皺眉:“《暗殺》這部劇開拍的很艱難啊,都拍了一個月,結果女主角跑了,要重新招人。”
錦梨蹙眉,打開手機看了眼。
平常工作繁忙,她不怎麼刷朋友圈。
顧澄:【《暗殺》劇組誠摯招收演員,角色需要外形年輕,擁有學生氣息,扮演人物爲高中生,拍攝內容涉及恐怖血腥,需要膽子大的,演技好的,如果感興趣,可以聯繫XXX……】
錦梨看見許多人都在這條朋友圈下留言,清一色地已轉發。
她也轉發了過去,並留下一個評論。
錦梨做好這件事後,才問芳姐:“女主角爲什麼跑了?這是跟顧澄搭戲,看劇本還是顧澄作配,很多一線女演員都願意演吧?”
隋玲芳翻了個白眼:“誰讓導演突發奇想,忽然領了個新人進圈,讓一個高二藝考生來當青年時期的女主角,說是跟人物貼合。
沒遭受過社會的毒打,年輕人哪裡知道這個機會有多重要?
據說新人完全沒有演技,如同一片白紙,導演帶她磨了一個月都進入不了狀態,她自己承受不了壓力,於是跑掉了。”
錦梨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自作自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