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之鼻頭一酸就想落淚又生生忍住了。
堅強一點,你可是女魔尊。
殺了田震剛之後也會是這樣的局面,早一點適應着不是壞事。
可我就是...就是好難受。
一邊是孃親,一邊是你,我顧着哪頭好像都是錯。
她身子後退半步,只覺得氣血在體內亂撞,攪得人痛極了。
開始是手指、手臂、最後是整個身體都痛的有些站立不穩。
你以前那麼寵我、疼我,暖的我都想卸去鎧甲做你的小娘子。
甚至都想坦白一切,祈求你的原諒留在你身邊。
“弟子見過仙君。”
蘇青之壓下心裡的低落恢復了初入靈虛派時的小弟子神態,語氣恭敬地行了一禮。
“奉茶。”
冷千楊挑亮燭火,端坐在案桌前冷冷地說。
“是。”
蘇青之熟練地衝泡了雲霄茶放在他手邊,就看見他右手血跡斑斑,腫的有饅頭一般高。
她下意識地從衣袖裡翻找靈藥就聽到一聲咳嗽。
仙君這是警告自己別忘了分寸,我懂。
可是他的手腫成這副樣子,肯定很疼。
她摩挲着衣袖裡的靈藥躊躇着,一咬牙拿出了靈藥。
“怎麼,準備開始你的表演了?”
冷千楊突然出聲,眼裡帶着幾分譏諷說道。
我!
我的關心在你看來就是演戲?
就因爲今日我要保下偷走田震剛東西的賊,你就這般疑我,怨我?
罷了,多說無益。
蘇青之低眉斂目地收起靈藥,後退半步縮在紗簾後面。
“噼啪!”
燈火搖曳着,映照着案桌前的君子溫潤如玉,宛若謫仙。
他不時地翻着書卷,用筆在做標記。
“哦嗚。”
小九搖晃着尾巴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討好地蹭着仙君的衣袍在給主人撒嬌。
“小九,我在忙。”
冷千楊的語氣輕柔又寵溺,卻沒有要抱起它的意思。
蘇青之豎起耳朵,忍不住撩起紗簾偷偷觀望着動靜。
小九將怨氣發泄在蘇青之靈劍上掛着的平安符上,伸出小尖牙將它嚼碎了吞進肚子裡,那俯視萬物的眼神好像再說:哼,賤人!
那是師父陳大勇送我的平安符!
仙君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任由它踐踏?
一朝翻臉就是這麼冷漠,一臉舊情都不講嗎?
小寵物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它就是看我不順眼唄。
它以前從來不敢這般囂張,這是仗着仙君寵愛給我示威來了。
蘇青之暗暗在心裡冷笑了兩聲。
本想去解釋、哄一鬨仙君的那股心氣突然就沒了。
“楊平之,三界海域你按照江閃閃說的地點,打撈五百斤鬼面魚送到十里屯。”
“陳大勇,你說那個弟子自願去紅梅教做暗底?勇氣可嘉,傳我號令賞他兩片靈葉。”
“老田,連夜擴建十里屯後面的百畝良田,建一個水塘。”
“如雪,你那邊的情況如何?”
冷千楊召出手裡的靈蝶發號施令着,揉了揉脹痛的眉心說:“好,我知道了。”
他收起手心的靈蝶,抿了抿雲霄茶忽然命令道:“過來。”
屋裡一個小九一個我,你叫的是它跟我有毛關係?
蘇青之將身子縮成一團在打盹,忍不住用手擼了擼肩膀。
這地界入夜了真他孃的冷,我腳都凍麻了。
小九歡喜地躍上冷千楊的肩膀,用它毛茸茸的小臉蹭了蹭主人。
它嘴裡嘰嘰咕咕不知在說着什麼,討好地搖搖尾巴示意冷千楊來摸。
蘇青之用手撐了撐要合住的眼皮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冷千楊餘光瞥見角落裡的那團小可憐,火氣瞬間又冒了起來。
給你臺階還不下,難不成還叫我去請你?
“蘇懷玉,就寢。”
冷千楊的冰山臉隱隱泛起一絲怒氣,威嚴地拍了拍牀榻。
蘇青之的瞌睡蟲跑了大半,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這間雅閣只有一個牀榻,你叫我同牀共枕?
你糊塗了還是我做夢了?
自作做情的小九眼神碎裂成千萬片,賭氣地鑽進冷千楊懷裡撥了撥他胸前的衣衫。
“你們魔界之人真是好大的規矩,叫不動?”
“那就給我跪着睡!”
冷千楊抱起小九上了牀榻,十秒後響起沉穩的呼吸聲。
一口一個魔界之人刺得蘇青之心灰意冷。
她有一瞬間的衝動想帶着寒秋永遠地離開這裡。
對,馬上就走!
然後設法殺了田震剛。
至於仙君知曉真相後雷霆震怒,要討伐魔界我也認了。
她拼着一腔孤勇幾步走到衣櫃前準備拉開門就對上了寒秋的眼眸。
兩人一對視,蘇青之就發現了寒秋的困境。
孃親的眼裡帶了幾分焦急,這是餓壞了吧?
蘇青之輕手輕腳將糕點掰成兩半從門縫裡塞進去,見她搖搖頭。
“出恭。”
寒秋的眼神帶着幾分侷促和尷尬低聲說。
啊?這個時候想出恭?
狗仙君還在這個屋子裡,這可咋整。
要是他真的睡着了,自己找個物件讓孃親躲衣櫃後面解決。
蘇青之躡手躡腳地靠近牀榻,屏着呼吸正要仔細觀察就看冷千楊猛地睜開了眼睛!
“啊!”
她嚇得向後一仰,眼看腦袋要被磕到案桌的剎那發覺自己的腦袋被人扶住了。
仙君以飛一般地速度衝過來,一手攬腰,一手踮着蘇青之的後腦勺。
兩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又瞬間分開,都有些彆扭。
他心裡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在意我。
“仙君,我給你上藥。”
蘇青之站穩身子低頭從衣袖裡正要掏靈藥就被他一把推開。
“莫挨我。”
“給我出去!”
冷千楊十分惱怒自己剎那間的心軟,厲聲喝道。
她心裡定是得意壞了。
自己捨不得傷她一根寒毛,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蘇青之一時不慎被推倒在地上,腿磕到桌角立刻就青了一片,疼得她嘶嘶叫了兩聲。
孃親還在屋裡,我怎麼能走。
更何況她的生理問題還沒解決。
蘇青之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弟子欺瞞仙君女子身份,還爲賊人求情實屬不該,您打我吧,屋裡施展不開咱去大堂!”
眼前的弟子跪的端正無比,睫毛忽閃忽閃,半咬着嘴脣一臉嚴肅。
她又憋着什麼壞心思?
是想調虎離山?
“來人,把這衣櫃、矮凳、書櫃全部挪走,一股油漆味兒!”
“如今這地方施展得開,給我趴下。”
冷千楊冷冷一笑,解下手中的靈絲繩甩了甩。
李野站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爲難地看了蘇青之一眼。
“李野,磨嘰什麼,全都搬走!”
冷千楊語氣不善地說着,拿着靈絲繩先在地上練了練手感。
“啪啪!”
隨着靈絲繩落地,紅木地板直接被打裂了!
幾個意思,他真要打我?
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蘇青之瞳孔一縮,忍不住又摳了摳指甲。
李野帶着衆弟子們進屋搬傢俱,大氣也不敢喘。
“衣櫃就不搬了,仙君的衣服需要掛起來。”
眼看就剩了個衣櫃,蘇青之立刻上前乾笑了兩聲阻止道。
衆弟子們幹活的手一頓,茫然的目光在仙君和蘇師弟之間掃來掃去不敢動了。
“就因爲蘇師弟女扮男裝,仙君發這麼的大的火?”
“可不是,看這架勢今日仙君要毒打蘇師弟了!”
“她是個嬌滴滴的弱女子,仙君真捨得打?”
衆人的眼神瘋狂八卦着,又默契地盯着書櫃上的花紋做思考狀。
“搬走。”
冷千楊踱着步子站在衣櫃前俯視着蘇青之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