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兩秒,三秒。
啾啾的鳥叫聲越來越真切,讓人心裡莫名的有些緊張。
門打開的瞬間,蘇青之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什麼鬼,憤怒的小鳥?
她可以肯定自己身邊出了內鬼,而且是紅桃六小姐的人。
因爲裡面滿滿當當擺放的全都是鞭炮,一旦點燃整個屋子都能炸飛。
鞭炮盤在地上的引線交織在一起,就像猙獰的怪獸盯着蘇青之。
屋子的頂端懸着一條細線,上面站着一隻黃白相間的畫眉鳥。
它圓圓的腦袋上頂着一盞小油燈搖搖擺擺地走着,發出咕咕的聲音。
難怪剛纔七舅姥姥落荒而逃,這分明就是同歸於盡的節奏。
一步,兩步,這鬼畜的步伐簡直就是催命符!
“啾啾大佬,停!”
蘇青之心提到了嗓子眼,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過來,抱抱!”
她小心翼翼的繞過引線,開始誘哄。
畫眉鳥不知在害怕什麼,身子往後縮着,翅膀緊貼着身體露出戒備的神色。
眼看小油燈搖搖欲墜,蘇青之一個豹子撲食將它按倒在牆上。
“啾啾!”
畫眉鳥猝不及防,蹬着小腿開始淒厲的慘叫。
眼下只要取下小油燈就萬事大吉了,聰明如我,嘿嘿。
蘇青之暗暗鬆了一口氣,雙手開始拔油燈。
我擦,紋絲不動?
怎麼回事,難道跟它腦袋還粘住了不成?
她繼續撥小油燈,冷不丁手背被畫眉的尖喙給啄了!
先是渾身痠麻,然後是狂抖,無法停止的狂抖。
我這是中毒了嗎?
身體一直打擺子怎麼停不下來啊!
蘇青之慾哭無淚,就見畫眉鳥展翅站在細線上開始繼續走鋼絲。
一步,兩步,這鬼畜的步伐又開始了!
趕緊想法子。
“我是仙君的弟子,弄死我你也甭想活!”
蘇青之抖抖索索,看着自己的胳膊抖着在輪圈圈,腿抖着在做原地踏步。
啾啾大佬置若罔聞,走的更加搖搖欲墜了。
想到表哥生辰夜的靈獸狂歡舞會,蘇青之發現了一個玄機。
“我會做蛋糕,星月屋是我開的,給你全場八八折!”
“吱吱!”
畫眉鳥的步伐停下,飛身站在蘇青之的肩膀上開始啄。
“喂,我不是蛋糕!”
“不許啄我臉!”
狼狽的蘇青之雙手掐着它的脖子怒吼道:“出去了纔有蛋糕吃懂不懂!”
“不懂我就掐死你!”
“啾啾!”
這隻畫眉鳥爲何又開始往自己懷裡鑽了?
好羞恥,好不正經。
小油燈,我拔,我不信今天拔不下來。
蘇青之鉚足勁開始拔,又一次慘敗。
她仔細觀察發現事情的蹊蹺之處,好像這盞小油燈跟它的身體是無縫對接。
所有的羽毛連在一起,這火苗是紫色的怎麼都吹不滅。
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砍了畫眉鳥的腦袋。
感受到蘇青之眼裡的殺意,啾啾“嗖”地飛上細線得意地扭了扭身子。
那表情分明再說:“來呀,掐死我呀。”
一步,兩步,這鬼畜的步伐又開始了!
“啪嗒!”
小油燈吊在引線上,火舌一點點吞噬着,發出嗆人的煙火氣息。
“啊!”
蘇青之抱着腦袋縮在牆角,絕望地舉起了手臂。
寶貝兒鐲子,就靠你了!
“砰!砰!”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帶着濃煙將整個屋子都炸了開去。
蘇青之被熱浪衝擊着,恍惚中落到誰的懷抱,失去了意識。
桂花的香味隱若隱現,飄入鼻子,甜香濃郁。
“咳咳!”
她捂着胸口坐起來,發現自己是在廂房裡,有個侍女扶着自己,一臉關切地說:“你醒了?”
這雙溫柔如水的丹鳳眼?
案几上的桂花藕粉羹?
寒秋姑娘?
蘇青之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驚恐,害怕,感激混雜在一起,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真是個孩子。”
寒秋嗔怪着,一臉慈愛地望着蘇青之,用面巾輕柔地爲她擦了擦手。
“寒秋!”
蘇青之眼角一酸,抱着她的脖子嚶嚶地哭泣着說:“鞭炮,很可怕..嗚嗚..我想咬死他們,嗚嗚。”
寒秋安撫完蘇青之,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瓷瓶示意她收下。
“這是解語草的汁液,服用之人,識海就會變成彼此開放的狀態。”
“可以趁機篡改記憶麼?”
蘇青之神色一動,接話說。
“可以,藥效可維持一個月,副作用是被修改記憶的宿體會引起血氣倒流,心脈阻塞。”
寒秋對着鏡子正在整理兩側的髮髻,試圖遮住人皮面具的痕跡。
血氣倒流,心脈阻塞?
聽着都不是什麼好詞,恐怕會有性命之憂的!
這句話驚得蘇青之差點把碗打了,喃喃地說:“就沒有兩全的法子麼?”
依照仙君的脾氣,一個月後真相大白,只怕局面會更加艱難。
兩人說話間就見寒秋掌心的黑色蘭花伸展花瓣抖了幾下,發出呲呲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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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冷千楊好像想起了一些事,這個白神醫實在是厲害。”
屋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冷千楊帶着怒氣的聲音。
“怎麼回事?給我去查!”
寒秋立刻恢復了乖巧的侍女模樣,貼心地端上茶碗說:“蘇公子請用茶。”
門口光影一閃,就見冷千楊沉着臉走了進來。
蘇青之忙將瓷瓶暗藏在衣袖裡,勉強一笑說:“我沒事。”
她鑽在冷千楊懷裡偷偷瞄着門口的人,白神醫一疊聲的賠罪,寒秋一臉關切,唯獨不見那位紅桃六小姐。
蘇青之心裡還在天人交戰,就見手心多了杯溫熱的薑茶。
“喝完了,就給你糖吃。”
冷千楊揉了揉她的腦袋,語調一如既往地低沉又綿軟。
想到寒秋交代的事,蘇青之心裡掙扎着,說:“千楊,你都想起什麼了?”
冷千楊神色一滯,夢裡的場景旖旎至極,那女子褪去自己的衣衫,在右肩刻的蘭花處印了一吻。
她語調輕佻的說:“我喜歡蘭花,就送一朵與千楊?”
遺憾的是隻能聽到她的聲音,臉部模糊一片。
冷千楊猶豫着還是如實將這段記憶講了一遍,又一次試探道:“小寶,你真的沒有失憶過?”
還是在懷疑自己。
“沒有!”
蘇青之莫名覺得捏在衣袖裡的瓷瓶滾燙至極。
她很想開口問一句,蘇陌衡是不是你殺的?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換個問法試試。
靈山掉渣的石像爺爺提過,十年前仙君沒有去過川西村,那麼他在哪裡?
“不知十年前的千楊是什麼樣子,我特別好奇。”
蘇青之端着滾燙的茶杯,裝作無意地問道。
小寶的問話從來都是意有所指,他到底在暗中查什麼?
“我在寒冰秘境裡閉關修煉,每日在霧海上空練劍,日子很單調。”
話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那時的自己並不覺得枯燥無聊,爲何今時卻覺得乏味至極?
也是,一潭死水的人生忽然有了光亮,誰還想再回到深淵去。
半夜時分,牀榻上的人咳着,蘇青之下牀去倒水,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此時仙君意識迷糊,解語草汁液無色無味,自己已經服用過,如果混在他的茶水裡服下...
“小寶,水。”
冷千楊一邊咳一邊捂着胸口說。
我該怎麼辦?
蘇青之捏着燙手的瓷瓶,手有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