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霧瀰漫的最遠處,蘇青之能看到忽明忽暗的光一下一下地閃爍着,溫暖卻並不刺眼。
她還在疑惑,就發覺自己的身子被人從身後攬住了。
“青之,你知道嗎,那是太陽停歇的地方,你孃親就住在那裡。”
爹爹摸着自己的腦袋柔聲說。
自己身下的海水拍打着岩石,發出啪啪的聲響。
蘇青之低頭一瞧,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孤島上。
這身體又矮又小,貌似只有七八歲?
“漆吳山,你娘永遠地留在那裡了。”
她仰起小臉看向自己的爹爹,見他眼角滑落了一串淚珠,喃喃地說。
他一哭,蘇青之也覺得心裡像墜了塊石頭,生疼地緊。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奶聲奶氣地說:“爹爹別哭,青兒陪你,別哭。”
夢裡的畫面忽然與現實世界裡重合起來,昏黃的檯燈下,父親眼眶含着淚,摸着母親的畫像,一遍又一遍地說:“她永遠的留在那裡了。”
“青之,她永遠的留在了故鄉,永遠的...見不到了。”
他哽咽着背過身去,肩膀一顫一顫,語調顫抖着說。
父親的那些淚珠像是滴到了自己的心上沉重無比。
自己搖着他的衣袖說:“爸,別哭,青之在呢,青之在你身邊,永遠都陪着你。”
“孃親不要!”
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將蘇青之從夢裡驚醒。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就看見陰暗的大殿裡跪着花如雪。
“我的好女兒,你終於捨得來了?”
“你如今是滄月派的掌門,萬千修仙弟子膜拜的女神,我這半人半鬼的糟老婆子,你怎麼可能屈尊來看?”
老婆婆背對着花如雪,手裡捧着一個泛着金光的靈塔,望着主座後面光滑如鏡的石壁冷冷地說。
“女兒沒有辦法,滄月是我的血肉,我的孩兒,我不能任由它衰落,孃親!”
堂下跪着的花如雪眼裡閃過一絲驚痛,俯首跪着沒有擡頭。
“哐當!”
靈器被老婆婆狠狠地砸在石壁上,濺起凌厲的火花,發出刺啦聲。
“十一年了,花如雪,你將我困在這裡十一年。”
“給我種下噬魂蠱,用與我同根而生的靈器來滋養你的滄月派。”
“要不是有人助我拿到折空鏡,我就永生永世會被禁錮在這裡,我是你孃親,你就這麼對我?”
“嗯?你真是好狠的心腸!”
她手指顫抖,怒髮衝冠,指着花如雪的鼻子破口大罵道。
花如雪還要再辯解,就見老婆婆嘴裡噴出無數的黑蟲子,冷冷地說:“廢話少說,打!”
黑色蟲子幻化成無數的惡狼撲上來,比剛纔的數量多了十倍不止。
可見這位花婆婆對自己的女兒恨到什麼程度。
蘇青之還是第一次見到花如雪出招,她用的是兩道銀鞭,身形輕靈飄逸,連打鬥都那麼優雅。
只是事情莫名有些不對,她將自己孃親囚禁於此十一年?
不僅囚禁孃親還下了噬魂蠱?
這女人不是一般的黑心吶。
蘇青之猛地想起錦蓉城霸主冷如嫣的話:花如雪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弟弟,你之前的虧還沒吃夠?還往上湊?
嘖嘖,對自己的孃親都如此下得了狠手,區區一個備胎冷千楊算得了什麼。
女人看女人,果然是一針見血。
堂下的三人纏鬥起來,冷千楊撥着伏羲琴,逼問道:“我靈虛派的那個小弟子呢?你說了只與滄月派尋仇,爲什麼抓他?”
“你殺了花如雪,我就告訴你!”
花婆婆狂笑着,又驅動一批黑色的蟲子發起新一輪的攻擊。
咦,二打一都打不過?
蘇青之暗想,這個石殿好像有古怪。
自己的護主鐲子不就失去效力了麼,或許他二人的功力也被限制了。
“你!”
冷千楊眸子裡閃過幾絲狠戾,劍氣磅礴而犀利,悶聲說:“你敢傷他,我饒不了你!”
“師兄,這種時候專心對敵,別爲小蘇分神!”
花如雪將銀鞭舞的嗚嗚作響,帶了幾絲不滿說。
“哧!”
蘇青之正暗中咒罵花如雪此人冷酷無情,就發現她的肩膀被惡狼咬到,泛起殷虹的血染紅了衣衫。
我算看出來了,什麼修仙界的女神,分明是一個自私至極的惡女。
我蘇青之的命不是命麼?惡狼小乖乖,咬的好!
“如雪,她下盤不穩!”
冷千楊的琴聲攻勢更加緊密和迫切。
花婆婆眼看要落下風,眼珠一轉說:“那個小弟子是你的小情郎?這會急了,剛纔怎麼捨得叫他冒險呢?僞君子!”
說得好,說得妙,說的真是呱呱叫,蘇青之在隱身衣裡暗暗爲花婆婆點了個大大的贊。
這幫正派人士嘴上說的好聽,實際行動呢,一個比一個令人不恥。
惡狼小乖乖,快撲上去給他兩嘴巴子!
忽然有股衝動想跟着反派走是怎麼回事?
觀戰的蘇青之抱着雙臂暗想。
“拿命來!”
冷千楊劍柄反轉着,劃破了花婆婆的衣衫,下一秒劍尖抵到了她的喉嚨。
花婆婆將身子往前送了一公分說:“滄月派的靈氣已被我用折空境移到了某處地方,你殺了我,這裡就永遠成爲死地,再也沒有靈氣!”
“種在你體內的蠱失效了,怎麼可能?那是我的噬魂蠱!”
花如雪手裡捏起法決探向花婆婆,不可置信地後退了兩步說。
“因爲那些蠱已經被我馴化,成爲我的工具了,冷千楊,忘了告訴你,剛纔那位丹鳳眼的小弟子,我也做成噬魂蠱了哦?”
“絕不可能!”
冷千楊臉上泛起滿滿的失落說:“不會的,不會的!”
“拿什麼可以換他,我跟你換!”
蘇青之躲在隱身衣裡看他幾欲成狂,抓着花婆婆的肩膀說。
“師兄!”
花如雪不滿地叫了一聲說:“你冷靜點!你說過要幫我的,怎麼能跟她做交易,我是如雪!”
“哈哈!”
花婆婆絕望地笑着,笑到最後又帶了幾分哽咽說:“如雪,這就是你,是你將那些在意你的人一個個推開,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旁人,當年的柳如源,今日的冷千楊,都會離你而去!”
“柳如源”三個字讓花如雪瞬間淚如雨下。
她雙手抱頭痛苦滴嘶吼着說:“如源愛我至深,當年的事我只是誤殺,只是誤殺,你別說了,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
“好啊,殺了我,你的滄月派就沒救了!”
花婆婆毫不示弱地盯着她說。
“誤殺?如雪,柳如源到底怎麼死的?”
冷千楊的臉色一變,皺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