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第 206 章

原先景柔茵一直對外表現的是對先太子堅貞不渝的形象, 雖然她的未婚夫是人人唾棄的存在,還讓她受到了無辜牽連,但是她流出來的言論中沒有對未婚夫批評半句, 只是自責的道歉, 有皇室撐腰也沒有轉而嫁給他人, 這樣的表現自然就被輿論給推崇成了典範。

可是現在, 事情一出, 景柔茵的名聲一下子就全都毀了,不僅她毀了,元燁也被牽連的厲害, 加上裴氏煽風點火,差點就正式提議廢儲君了。

這段時間每天都有各種傳聞, 彷彿是信息戰一樣, 其中竟然還有一種說法想要將罪名推倒元燃的身上。

說是當年元燁和景柔茵兩情相悅, 元燃纔是橫刀奪愛,搶奪弟媳之人, 如今元燃死了,爲什麼他們兩個不能再續前緣呢?

雖然百姓對元燃是本能的排斥,任何污點都能往他身上靠,但是弟娶長嫂還是更加讓人無法接受的。在百姓看來,景柔茵就該一直冰清玉潔到底纔對得起他們之前對她的盛讚, 否則她憑什麼沒有跟其他太子黨的人一樣被牽連呢?

所以名聲上, 這對夫妻是無法挽回了。

就連大婚也辦的倉促無比, 基本上就是形式上不出問題就行。

大婚當天, 楚璃書和林青漾就以四皇子伴讀的身份跟在身邊看着典禮, 不過等的時間過長,太枯燥了, 大家也不會安安靜靜的站着,林青漾聽着周圍的八卦,忍不住也好奇起來。

“爲什麼不乾脆殺了她?”林青漾不解的詢問道:“這幾日程皇后可是在宮內頻頻發火,我感覺按照她的氣憤程度派人暗殺也不爲過啊。”

“若是真的殺了,必然會引火燒身,說他們爲了儲君之位濫殺無辜,那其他勢力就有的彈劾了,儲君之位也別想了。”楚璃書解釋道。

“也不知道……現在天下還有多少人能認同這個儲君。”一旁的徐文澤搖頭感嘆,似乎也想起了昔日的元燃。

估計這樣的場景會刺激不少人想起他。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他們想的那個人就站在人羣之中,淡定的看着一切。

等的時間超過了,就有消息傳了過來。

據說是圍觀的老百姓,拿着爛菜葉砸了迎親車架,元燁當場動怒,讓人抓捕老百姓,一陣鬧騰,才耽誤了時間。

這可謂是醜聞加醜聞,丟臉更丟臉了。

這哪裡是普天同慶啊,分明就是遊街示衆嘛。

再等了一會兒,終於看到車架從宮門進來。

雖說是簡約版,但也聲勢浩大。

不過看着黑着臉的元燁有些粗魯的拉着車架上的景柔茵下車的樣子,看來一切正如原文的發展,元燁已經開始怨恨景柔茵了。他所謂的迷戀喜愛,也不過是在他利益不太受損的情況下,而景柔茵雖然拿到了太子妃的位置,但這一次可能比原文還要慘。

明明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卻偏偏選擇了最難走的路。

看完典禮之後,就去東宮吃席,走了個過程,這場大婚就算是結束了。

從此元燁也不用去世閱殿繼續讀書,世閱殿只剩下三皇子和四皇子還在,倒也相安無事。

畢竟是現在的三皇子可是春風得意極了,大皇子落敗,元燁醜聞,只有他是最爲端正的皇子了,最近不僅常常得到皇上的誇獎,就連裴嬪也經常承寵。隱隱已經有恢復妃位之勢了。

再看四皇子還是一副單純無知的樣子,梅妃也有耐心選擇避其鋒芒,一切都聽李丞相指揮。

這樣就讓三皇子和裴嬪在宮內更加橫行無忌了。

好幾次裴瑾想要上前提醒三皇子的某些行爲,但都是裴瑾反過來被罵的很慘,還有一次被楚璃書和林青漾直接撞見,弄的裴瑾幾乎氣紅了眼。

看着裴瑾狼狽離開,林青漾搖頭嘆息,楚璃書反倒笑着說道:“看來裴氏的矛盾越來越大了,三皇子已經不把裴瑾放在眼中,果然沒有外患,必有內憂。”

對於裴氏現在的情況,楚璃書是任由發展,他最近一直忙於城外大皇子的私兵彙集的事情。

楚璃書讓霍落跟兵部申請去軍營練兵,兵部自然樂意答應,免得霍落留在兵部讓程氏的官員行動不便。這樣霍落手中就有了一千的臨時兵力,方便在事發的時候及時出手。

同時還有另一個作用就是爲了給大皇子的行動打掩護。

不得不說,爲了造反成功,楚璃書是爲大皇子他們操碎了心啊。

王氏這樣私下聚集幾千兵力即使再小心都會引人注意,大皇子在關禁閉,又沒有其他朝中勢力幫忙遮掩,被發現是早晚的事情,那造反計劃必定提前難產。

所以讓霍落帶着一羣兵到城外訓練,還常常變換位置,美其名曰是霍家的特殊訓練法,其實等於是在混淆視聽,這樣不論是兵部還是其他人都很難發現城外還有私兵的行動。

臨近秋獵之際,李丞相最終決定還是讓四皇子生病,梅妃陪伴在皇宮,不來獵場以身犯險,畢竟刀劍無眼,林青漾和楚璃書倒是可以去獵場湊熱鬧。

因爲這件事情,李丞相頻繁的召見楚璃書,趙城也常常跟楚璃書見面商議,他們知道大皇子要造反,他們需要做的就是讓趙城提前做好準備,但是不要引起皇上的懷疑,確保在皇上面前立功就行,李丞相在兵權方面是希望趙城拿的越多越好。

但是他並不知道楚璃書對他們獻計獻策,另一邊卻也和霍落一起謀劃兵權。

皇上最爲信任的武將就是趙城,趙城愛慕梅妃,卻又追隨皇上,是一個矛盾的人,他可以爲了四皇子鋪平道路而對付其他皇子,卻不會對皇上不利。當然了這時候李丞相自然也不會對皇上不利,所以他們目前的態度是一致的,不可能分裂。

那趙城手中的兵權必須要削弱,否則對楚璃書整體計劃不利。

所以楚璃書任由大皇子造反的第一個目的就是兵權,計劃就是讓趙城在知道一切的情況下抵抗大皇子的進攻,爲了演的逼真,必然會是一場硬仗,但是關鍵之時,讓霍落帶着訓練的那一千兵力及時趕來支援,視覺效果上,他們就會很勇猛,算是不費吹灰之力分享別人的辛勤果實,一舉壓過趙城,在皇上面前刷臉,事成之後再謙虛的不要功勞。

林青漾覺得這個辦法太可氣,一定會引起趙城的不滿,但楚璃書卻說不滿很正常,不會懷疑就行,反正霍落最初的設定就是在附近練兵,聽到消息及時趕來支援很合理。

而且也能給皇上留下最好的印象,這樣論功行賞自然就會正大光明分得部分兵權。

楚璃書拿着獵場圖給霍落分析的時候,霍落都是乖乖的聽着,越塵還能聽懂一些,林青漾簡直就是在聽天書,楚璃書可以打好一場戰,自然也能打壞一場戰,引導着霍落打好,誘導着趙城打壞,避開了‘元燃’過分信任自己人的毛病之後,楚璃書在戰術佈局上幾乎無敵。

而李丞相和趙城根本不會懷疑到楚璃書的身上,畢竟表面上楚璃書已經盡心盡力,霍落跟楚璃書也只是一般關係。霍落一直不站隊,自然也談不上搶奪兵權的野心,只能怪趙城技不如人,或者怪他們自己沒有調查仔細。

在這裡,林青漾按理說該開口問,爲什麼開始針對趙將軍了,畢竟楚璃書展現給林青漾的態度都是在幫四皇子,這一次明顯的不合理了。

林青漾沒有問,楚璃書也沒有找藉口搪塞,彷彿已經在默認讓林青漾逐漸接觸一些屬於他的真相了。

很快,大皇子出來,沒有見到皇貴妃,只是在冷宮的門口跪地磕頭,隨即起身離開。

看着那裹着肅殺之氣的背影,果然是一副寧可玉碎的狀態。

秋獵那日,大皇子直接請假沒來。皇子中,只有元燁和三皇子會到場,而妃子中自然只有裴嬪是位分最高的,可以伴皇上左右。

大周皇家圍場佔地極廣,有山有河有林子,獵物衆多,藏人也容易,皇上會挑選五日的時間帶領衆人來這裡安營紮寨,專心圍獵,營地最裡面自然是最安全的,林青漾和楚璃書雖然不是在最裡面的位置,但是也不錯,按照楚璃書的計算是敵人打不到的地方。

來到了分配的營帳,林青漾丟下包袱,笑着說道:“幸好是兩人一個,要是再多一個人,做什麼都不方便了。”

突然門口傳來笑聲道:“小青漾要做什麼嗎?怎麼多一個人就不方便了。”

掀開帳門進來的是越塵,身後跟着的是徐文澤,看着徐文澤一臉尷尬的樣子,以及越塵調笑的姿態,林青漾瞬間明白了自己剛剛那句話的歧義。

林青漾嘴角抽搐道:“就……就是不習慣跟別人睡。”

越塵忍笑,“沒事,若是真的想要做什麼?小聲點,這裡隔音肯定沒有房屋好。小心有人聽牆腳。”

林青漾都分不清越塵這是故意調笑他,還是在提醒他說話注意,小心隔牆有耳了。他很想調戲回去,明明有石錘可以調戲,卻不好意思開口,終究在臉皮上輸給了越塵。算了,回頭再送霍落一本小冊子。

楚璃書也不幫忙,聽到這話就挑挑眉,隨即開口道:“還沒有到集合的時辰吧。”

因爲人數多,大家都是分批次到達的,越塵和徐文澤先來,他們是第二批次,後面還有。

“找你們去看熱鬧,皇家馬場帶來了很多未馴化的名馬,很多人在圍觀馴馬。”徐文澤這纔開口道。

林青漾一聽這事情有趣,轉頭看向楚璃書,詢問他去不去。

楚璃書現在沒啥事,自然陪着林青漾看熱鬧。

很快他們來到了臨時圍成的馬場,除了外圍好好拴着的馬,最中心的位置的確有幾匹看上去就與衆不同的馬,不僅身形高大好看,毛色都更亮一些,品種各有不同,但絕對都是尚好的馬。

這裡已經圍了很多人了,元燁和三皇子竟然也在。

大家都以爲他們要自己馴馬,沒想到最後還是馴馬師上場,看樣子是想要直接挑選馴服好的馬作爲這幾日的坐騎了。

“真正厲害的良駒不是自己馴服是騎不上去的。”徐文澤感嘆的說道。

“對啊,好的馬一生只會認一個主子。”越塵道:“其他的只是代步馬而已。若是這些馬被馴馬師馴服還給皇子們騎,那估計也就是一般的馬,沒有靈性。”

林青漾好奇的聽着,看着逐漸聽話的名馬們,就道:“看來是沒有靈性了,不過這裡可是有傳聞的寶馬,都能叫得上名頭的品種,這些都沒靈性,還能有什麼馬兒有靈性啊?”

“估計是在皇宮中養的久了,性子已經被磨掉了吧。”徐文澤跟着道。

“你們都小,沒聽說過……”越塵勾起嘴角一副有八卦的樣子笑起來了,立馬就被林青漾和徐文澤好奇的追問。

越塵正想說呢,突然看見旁邊的楚璃書,頓時有些尷尬了。

“快說啊!別吊胃口了。”林青漾見越塵一副要說不說的樣子,比徹底不說還鬧心,不由的更加好奇了。

越塵看了林青漾一眼,甩鍋道:“這可是你非要聽的,我才說,可不是我亂嚼舌根。”

林青漾一愣,正疑惑呢,就聽到越塵用只有他們幾個能聽見的聲音道:“曾經皇家馬場就出生了一匹神駒,是赤兔馬和烏騅馬的雜交培育的,養了好些年,卻沒有一個馴馬師可以馴服,誰要是敢騎它背上,它能把人掀飛起來,再報復性的上前猛踹,多少馴馬師被踹斷骨頭的,比老虎還兇狠,我那時候就在想,這馬兒也是聰明知道皇傢伙食好才留下來蹭吃蹭喝,其實壓根就不打算找主人。”

說到這裡,越塵突然笑道:“那時候霍落和我才十一歲,我們就偷溜進了馬場,霍落信誓旦旦要馴服這匹烈馬,要當它的主人,結果霍落被它掀飛了好幾次,霍落不服輸,差點把它鬃毛拽掉一塊,終於一次把馬惹惱了,差點就被直接踩死在馬蹄下。”

林青漾和徐文澤都聽得提心吊膽了,結果越塵卻越笑越開心道:“我們運氣好,那一天,先太子正好路過,聽到動靜就及時趕來。”

林青漾頓時屏住了呼吸。

徐文澤有些吃驚竟然是跟先太子有關。

“他直接飛身上馬,一下子拉住了馬繮繩,強行轉向,霍落才逃過一劫。因爲當時他身份尊貴,我們也很害怕因此讓他受傷都緊張的看着,那馬瘋狂跳躍,飛奔,就跟一顆亂跳的火星似的,眼睛都跟不上,但是……漸漸的,就看到那彷彿天地之間老子最大的野馬平息了下來,喘着粗氣,甩着馬頭,直到原地踱步。彷彿就跟馴了一匹再普通不過的馬兒一樣簡單。”

林青漾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瞄向了楚璃書,楚璃書似乎也在回憶着什麼,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透。

“你們無法想象那個場景,我們兩個癱坐在地上,看着他騎着剛剛還兇殘無比的紅馬朝着我們奔跑過來,再穩穩停下,低頭問我們有沒有受傷,見霍落和我都有受傷,於是就拉着我們上馬,要帶我們離開,一開始那馬兒還極不樂意的發出跟龍吟一樣的呼嘯,但是他僅僅只是拍了拍馬脖子,輕輕斥了一聲,那馬兒就忍着氣,任由我們三人同騎了。”

徐文澤驚愕的說了一聲,“他……他不是隻比你們大兩歲嗎?就算會武功,也……”徐文澤想要說不可能,但是想起那人曾經留下的事蹟,彷彿一切都有可能似的。

越塵感嘆的笑了笑道:“就算武功當時比他厲害的人也馴服不了那馬兒,哪怕被打死,它也不輕易讓人騎的,所有說有靈性的馬兒會認主。”

林青漾聽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他似乎能想象那個場景,哪怕少年模樣,依舊強大而溫柔的元燃。當真是鮮衣怒馬少年郎。

“那之後呢?”林青漾激動的問道,畢竟原文中好像沒有提到男主的坐騎啊。

“之後我們治好了傷,卻沒有聽說他馴服那馬兒的傳聞,可能對他而言不過就是一件不值得炫耀的小事兒吧,不過倒是有下令不讓人馴它了,偶爾我們趁沒人的時候闖入就會碰見他策馬飛奔的肆意姿態。他離宮辦事好像也會騎上,那馬兒對他跟對別人完全就是不同的態度。”

“那匹馬是不是也……留在了那戰場之上?”徐文澤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行軍打仗馬匹如果相差太多,反而不方便,跑起來速度都不一樣,而且還有自己的意識,太靈了,就不適合執行軍令。再說了那時候那馬兒好像還小,估計是捨不得帶它出去吃苦吧,殿下還是很護短的,自己喜歡的就一定會藏好,保護好。”越塵突然皺了皺眉,“若是當年帶上戰場,說不定……”

越塵沒再說下去,大概是想要說,若是有那樣的馬兒在,說不定就能帶着它的主人逃離命運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