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氣溫變得更加低了,彷彿是突然間的驟降,讓人毫無防備。我和李狗兒凍得瑟瑟發抖,但我們知道這對於我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室內氣溫驟降大多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影屍損毀了,他體內的屍氣全部都跑了出來。
“狗娃子,我們快走吧。”我嘆了口氣,伸手去扶李狗兒。
“大成哥,還有陰氣嗎?”他突然間向我問道。
“沒有了……怎麼?你的臂膀有開始痛了?”我搖了搖頭,並且很擔憂地望着他。
“嗯……有點隱隱作痛,可能是陰氣的效果快消失了。”狗娃子告訴我道,他說着皺了皺眉,似乎是有意在忍着身體上的疼痛。
他斷臂之後根本沒有接受過片刻的治療,全憑我的那一小瓶陰氣才能夠止痛。但那只是暫時的,一旦他體內的陰氣用盡,等待着他的將是比之前更劇烈的疼痛,屆時以他肉體凡胎一定是熬不過片刻的。
“那我們得趕快回去找秦醫生,只有他能夠治好你。”我說完急着拉起他向室外跑去。我們兩人按原路返回,一切正常,途中並未發現任何人影。確切的說,整座地牢中都見不到看守的人員。我想應該是他們都去參加集會了,無暇再顧及地牢中的情況。
我們和秦歸匯合之後,首要的任務是打開牢門將他解救出來。但是,牢門死死鎖住,我們又沒鑰匙,根本無濟於事。
“王掌櫃,你不要白費力氣了。”秦歸見我屢次開門失敗之後,便出生阻止道。
“可是,現在是救你的最好時機。”我不甘放棄,現在若不救他,等到那些看守的人集會完畢後回來,那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你快把鬼王令交給司徒族長。”秦歸繼續說道,他語氣中帶上了急躁。我很難見到像他這麼沉穩的人也會犯急,可見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是多麼的重大。
“司徒族長不是被家臣們抓起來了嗎?”我回答道,因爲自己在遇到司徒大成之後依稀記得從他口中得知了族裡的情況。凡是司徒家的族人都被那些家臣給抓住了,並且關押在一個隱秘的地方。
“我知道司徒族長他們被關押在哪裡。”秦歸繼續說道:“他們被關押在神壇,此刻怕是已經被當成祭品供奉在邪神像前了。”
“邪神像?”我越聽越糊塗,司徒家不是經營屍體的嗎,哪來的邪神。莫非他們和一些已經銷聲匿跡在道上的邪教有關係。
“現在來不及向你解釋,你趕快前往神壇去搭救司徒族長他們。晚了可就來不及了。”秦歸催促道。
“啊呀!”可就在這時,李狗兒突然間慘叫了起來。他體內的陰氣已然用盡,痛覺陡然間恢復過來,而較之以往則是更加劇烈。
“狗娃子怎麼了?”秦歸聽了,關切地問道。
“他斷了一隻手,我剛纔用陰氣給他止痛了,現在……”我連忙解釋道。
“痛死俺了……俺……俺不想活了……”疼痛難忍的李狗兒開始狂撞身前的鐵牢門。
砰砰砰!
劇烈的撞擊聲聽着讓我心碎。
“狗娃子,你堅持住。大成哥在你身邊,不用怕……”我見狀,趕緊將他一把抱住,免得這小子發癲後做出損害自己的舉動。
“大成哥,求求你給狗娃子一個痛快吧……”狗娃子在我懷抱中死勁掙扎,那一刻的感受簡直是痛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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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醫生,你快想法子救救他吧……”我已感到無可奈何,只能求助與秦歸。可是我們兩人之間隔着一扇鐵門,卻像是阻斷了生的希望。
“辦法是有,但必須要打開鐵門。”秦歸嘆了口氣,也顯得很無奈。
“鬼公子,你聽得到嗎?!”我接着大喊了一聲,彼時也只能求助這個鬼族的第一高手了。他或許能夠用自己強大的修爲,轟開眼前的這扇鐵門。
“聽到了,都快被你叫聾了!”鬼公子怨了我一聲,跟着又叫我去推門。我當即放開李狗兒,然後使出自己十二分氣力,推在了鐵門之中。
轟!
鬼公子一身驚天動地的修爲,再加上我的全力,使得我瞬間推門的氣力爆棚。陡然間,整扇鐵門被炸得粉碎了。濺飛的碎末險些就把秦歸給砸傷了,幸好他躲得即時,只是有些刮傷而已。
“恭喜啊,王掌櫃!”不明所以的秦歸向我道了一聲賀:“幾月不見你的修爲提高了不少嘛。”
“秦醫生此事容我日後向你細說,現在救治狗娃子要緊。”我回答道,說着將已經出於半死狀態下的李狗兒抱到了他的身邊。
“對對對!”秦歸邊點頭,邊伸手去看李狗兒的傷情。
他細細檢查了一番,然後告訴我說,幸好這傷口不是由屍體造成的,要不然可能會異變。他接着便替李狗兒切除了死肉,用得是那把隨身攜帶的手術刀。這把手術刀是他摯愛之物,據說是用烏金打造的。當年和我父親下土時,還格殺過一具五百年的血屍。所以,至今刀刃上還泛着一絲血光。出於自身的喜愛,他將這把由烏金打造的手術刀取名爲“大將軍”。
割除死肉之後,就是止血。可是我們身邊都沒有帶止血藥,所以轉眼間的功夫,李狗兒已經失血過多而休克了。
眼見他命在旦夕,秦歸迫於無奈之下只好拿出一瓶屍血來爲他輸血。因爲,我們兩人的血型和他不匹配。而屍血是變異而來的,不存在什麼血型上的匹配。但如此一來也有諸多弊端,比如人體一旦輸入屍血之後,就會遭到屍血的侵蝕,從而改變自己的習性。更嚴重點可能會就此屍變,變成那具屍體的模樣。
秦歸將一瓶屍血全都輸給了狗娃子,只見狗娃子額頭青筋暴漲,周身上下開始劇烈抖動。不久之後,口中又吐出一大堆白沫。緊接着,他人又開始抽搐了。
“秦醫生,狗娃子他到底怎麼了?”我看着十分緊張,抓起秦歸的手就問。
“別急,這是他適應屍血的一個過程。待會還會出現幻覺,我們得有所準備。”秦歸鎮定地告訴我道。
“幻覺?什麼幻覺?”我想問個明白。
可就在這時,李狗兒的身子突然間變得僵硬起來。他蹦達一聲從地上彈了起來,像極了一根橡皮筋。
“快閃開!”秦歸見狀大喝了一聲。
我聽完,身子向右一跨,躲得遠遠的。
吼!
跟着不多時,李狗兒大吼了一聲,整個身子便如同踩高蹺一般上下抖動起來。
“這是屍變嗎?”我望向了秦歸。
“屍變會讓周圍的氣溫變低,他只是出現了幻覺而已。過了片刻,就能恢復平靜的。”秦歸吐了一口氣,回答我道。
對於秦歸的能力,我是抱着一萬個放心。於是,我們一起等了片刻。直到李狗兒停止了跳動,這會兒他靜靜地站立在原地。目光呆滯,也不知道是又發生了什麼情況。
“王掌櫃,你快過去給他吹一口熱氣。”秦歸接着吩咐道。
“好!”我應了一聲,然後壯着膽子走近李狗兒的身前,朝着他的正臉吹了一口熱氣。
呼……
我這一口熱氣下去,這小子的身子兀自搖晃了幾下。最後,他的臉色恢復了生氣。
“大成哥……”不一會兒,他已經能看口說話了。
“太好了!狗娃子,你終於得救了。”我高興過頭,用手拍着他兩邊的臂膀,竟是忘記了他已經斷了一臂的事實。
陡然間,覺得他的左手邊空蕩蕩的,不禁又泛起了低落的情緒。
“沒事……”李狗兒微微一笑,他原本想安慰我,可是話只說到一般,臉部表情瞬間變得猙獰起來。
“哇……”他再次陷入癲狂。
“怎麼了?”我嚇得連連後腿,然後驚恐地凝視着秦歸。
秦歸皺着雙眉,似乎也不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兩人就這樣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注視着狗娃子的一舉一動,只見他的左邊肩膀突然間就腫脹了起來,轉眼過後周身血脈更是噴張。我甚至能夠聽到血液急流的聲響,實在是可怖之極。
嘶!
隨着一聲怪音,我們看到一灘血水從李狗兒的斷臂傷口處噴射了出來,接着更是叫人意想不到。他被我斬去的臂膀竟然重生了,而且看上去較之以往要來得更加健碩。
“這……”我呆若木雞,已經被眼前所見到的一切震驚。
“屍血讓他的肢體重生?”秦歸也覺得不可思議,他連連搖頭,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五、六妙方纔停了下來。
“我想起來了,我當初採集這瓶屍血的時候,那具屍體剛好有着重生的本領。所以……”秦歸想起了緣由。
“所以狗娃子在接受屍血之後,也具備了這個功能。”我搶着補充道。
秦歸默然點了點頭,臉上卻洋溢起得意的神情。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幕對於他來說,正是他做屍醫以來一項重大的突破。如果說屍血能夠讓活人繼承屍體的某些特意功能,那麼趕屍匠和屍體之間的關係就要發生微妙的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