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上午九點半。
楊毛毛按照顧甜甜微信上說的地址趕到了那家咖啡店。
這個時間咖啡店裡幾乎沒什麼人，於是她立刻看到了正坐在角落裡的顧甜甜。
顧甜甜穿着平時的黑風衣，戴着墨鏡，見楊毛毛進來，她便笑着衝對方招手。
楊毛毛大步走過去，然後這才注意到坐在顧甜甜對面的陌生人。
那陌生人是個皮膚白皙，相貌清秀的年輕男孩，看起來似乎要比顧甜甜年紀還要小一些。
楊毛毛不禁怔住：這人是誰？
對方本來正在低頭認真研究餐廳的菜單。
感到楊毛毛靠近後，他便擡起頭笑了笑道：“你好！”
楊毛毛一向對美少年沒有抵抗力。
看到那人的笑容，楊毛毛便臉上一紅，道：“這位是……”
顧甜甜從墨鏡上方看向楊毛毛，平靜道：“這是我表弟，叫江子越。”
沒錯，江子越就是江植月。
顧甜甜總覺得江植月這名字太怪了，所以就臨時給v404起了個化名。
v404看向小楊，熱情道：“哦！你就是我表姐的助理小楊吧，久仰了，幸會！”
他說着，還衝楊毛毛伸出一隻手。
楊毛毛見他年紀輕輕，但是說話的態度卻是一本正經，便笑着跟他握了握手，道：“原來是甜甜的弟弟。你們長得真像。”
“像嗎？”顧甜甜意外道。
“有點。”
v404撓了撓太陽穴，略靦腆地笑道：“謝謝稱讚。”
顧甜甜翻了翻菜單，沖服務員招了招手，道，“美女，來三份榴蓮冰淇淋，謝謝。”
她看向其他兩人，道：“這家店的榴蓮冰淇淋很好吃的。4……我是說小月月，你大老遠的，好不容易來一趟，也嚐嚐這裡的美食。”
v404似乎對小月月的稱呼略有不滿，他微微蹙眉，頗有些怨念地看了一眼顧甜甜。
而顧甜甜完全沒領會到他眼神中的意思，而是說道：“你看看菜單，有什麼想吃的儘管點。我請客。”
v404十分聽話地翻了翻菜單。
忽然，他指上面的奶油華夫餅的照片，好奇道：“這是帶很多方格的東西是什麼？”
“一種甜點。”顧甜甜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v404一臉若有所思：“哦……”
小楊有些好奇地盯着v404的一舉一動。
因爲聽顧甜甜說江子越是從外地來的，她便不禁心道：這人的口音確實有些奇怪，可是又說不上是什麼地方的口音。仔細一聽，有些咬字有些像剛剛會說普通話的外國人。
於是她便問道：“表弟之前是在外地嗎？從什麼地方回來的？”
江子越剛要說話，卻被顧甜甜打斷了。
“他在外國留學，學習電腦維修技術。”顧甜甜平靜道。
楊毛毛驚訝地心道：什麼樣的電腦維修技術，還需要去外國留學進修？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她想了想，笑道：“對了，正好我筆記本壞了，最近一直動不動就藍屏崩潰，有空你幫我看看好了。”
正在一臉認真研究菜單的江小弟擡頭，感興趣道：“筆記本？便攜式電腦？”
“嗯。”
“讓我看看。”
楊毛毛還真的隨身帶了她的筆記本，因爲她今天本來打算跟顧甜甜確認一下接下來一個星期的工作計劃。
於是她從車裡取出了電腦包，把她的瞎想牌筆記本電腦放到了桌面上。
江子越打開電腦，頓時眼前發亮，道：“型號這麼古老的便攜電腦？”他在鍵盤上略顯笨拙地敲擊了幾下，很顯然並不適應這種鍵盤模式，然後道：“嘖……還是用的這麼古舊的cpu。實在太有年代感了。”
楊毛毛不好意思地道：“這電腦買了兩年多了，確實比不上現在的主流配置了。”
江子越卻摩拳擦掌地興奮道：“不用擔心，放心交給我吧。我保證幫你把電腦的運行速度提升一倍以上！”
楊毛毛愣了一下：“哦？嗯……好的，謝謝。”
顧甜甜喝了一口檸檬水，解釋道：“抱歉，這孩子天生就這樣，從小到大對別的沒興趣，偏偏一看到電腦就興奮。不然他家裡人也不會把他送去藍翔技校學習電腦維修。”
楊毛毛有點茫然：“藍翔技校？不是說外國嗎？”
顧甜甜：“……”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江弟弟的設定講錯了。
於是她咳了一聲，道：“——我是指分校。”
楊毛毛有點懵。
所以藍翔技校在外國也有分校？她怎麼完全不知道？
這時，服務生終於端來了三份冰淇淋。
江子越顧不上吃冰淇淋，看樣子已經完全沉浸在了他的“電腦維修”工作裡。
顧甜甜舔了一下冰淇淋的勺子，對楊毛毛笑了笑道：“其實，我有件事想要你幫忙。”
小楊笑道：“什麼事？你說吧！”
“你來辰光公司幾年了？”
“一年不到。”
顧甜甜微微眯起眼，心道：原來，小楊也只是新員工而已，看來，從她身上獲得相關情報的可能性很低。
於是她扶了一下墨鏡，道：“那你認識肖峻鬆嗎？”
“肖峻鬆？”小楊愣了一下，飛快地回憶了一下最近惡補的娛樂圈新聞，“《秋螢》的製片人？”
“對。”
“他怎麼了？”
“他以前在辰光工作過吧。”
“好像是。”小楊回憶了一下，“我聽說他以前是辰光的資深經紀人吧。”
顧甜甜“嗯”了一聲，“這個我知道。關於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不太瞭解他，因爲我到公司的時候他已經辭職很久了。”小楊疑惑道，“你突然問起這個幹什麼？”
顧甜甜不打算把熊紫琰的事跟小楊說，於是她淡淡道：“沒什麼。”
小楊看起來沒懷疑什麼，而是笑道：“不過秋螢這部劇最近炒得好火，願意給它投資的投資商也不少。看來今年它有望和魔仙傳競爭一下今年的年度最熱門電視劇了。”
說到這裡，小楊又趕緊補充道：“當然了，《女神來了》也不錯。”
顧甜甜卻不以爲意地笑了笑，“《女神來了》本來就是小衆向輕喜劇，定位沒有那麼高，競爭不過人家也很正常。”
然後，她忽然拍了一下v404的肩膀。
v404剛剛纔和小楊的電腦用思維接入模式和自己身上的便攜終端連接在了一起。
被顧甜甜這麼一拍，他心下一驚，不小心把一個寫着“重要資料勿看”的文件夾給刪了。
他嚇了一跳，趕緊又重新把那個刪掉的文件用思維操控的方式給找了回來，卻沒注意到這份資料正好拷貝到了他自己的終端裡。
顧甜甜問：“搞定了嗎？”
v404心虛道：“嗯，差不多。”
“那我們走吧。”
小楊疑惑道：“去哪兒？”
顧甜甜再次打量了一圈v404身上怪異的裝扮，摸了摸下巴，道：“……去買衣服。”
……
很快，顧甜甜就帶着v404去了附近的商場。
她按照自己的喜好，給v404選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外套，配一條黑色直筒褲，規規矩矩又簡潔大方。
換上這身衣服的v404立刻變了個人，身材也變得挺拔了幾分。
因爲他長相清秀，男生女相，還有一頭可愛的黑色小卷毛，所以一路上他都引起了路人的頻頻注視。
v404似乎不太適應被人這樣圍觀。
於是他小聲問顧甜甜：“你們古代人都喜歡盯着別人看嗎？還是我的打扮太奇怪了？”
顧甜甜從墨鏡後邊瞟了他一眼，安慰道：“放心吧，大家是覺得你長得可愛才看你的。”
江植月頓時被誇得有些飄飄然。
說起來，在未來位面裡最不乏俊男美女，所以像他這樣長相的人放在人堆裡也頂多算是中等水平而已。
可是放在現代，他的相貌確實有些扎眼。而他身邊的顧甜甜跟他一樣也是一襲黑衣，身高腿長，還戴着大墨鏡，所以這樣的兩人站在一起難免不了引人注目。
小楊一路上也能感覺到路人盯視的目光。
不過作爲藝人助理的她，早就適應了這種被衆人矚目的感覺，所以表現得倒還算淡定。
就在這時，小楊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低頭一看，原來是蔣牧發來的微信。
她看了一眼，然後擡頭看向顧甜甜，抱歉地笑笑：“甜甜，蔣老師讓我中午去公司一趟，說是有事商量。”
顧甜甜略一點頭：“嗯，那你先去吧。我跟我表弟正好還有事要做。”
v404疑惑道：“什麼事？”
顧甜甜沒理睬他，而是繼續對小楊道：“——所以你自己先開車走吧，不用管我們。”
小楊遲疑了一下：“那好吧。”
……
等小楊走後，顧甜甜便帶着v404離開了商場。
商場門口的一個年輕妹子瞟了一眼v404，立刻一臉興奮地捅了捅身邊的人，低聲說了一句什麼，於是兩人同時回頭看向他，其中一個妹子還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機偷偷拍下了江植月的側臉。
顧甜甜注意到了這一幕。
她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v404，臉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v404莫名被她看得渾身發毛，總覺得她的眼神裡別有深意，便問道：“怎麼了？”
“我突然覺得，你其實長得挺好看的。”顧甜甜表情認真道。
突然被誇讚了的江植月同學撓着鬢角，嘿嘿笑了兩聲：“是嗎？”
顧甜甜忽然勾起嘴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這位少年，我看你長相清奇，器宇不凡——有出道當演員的想法嗎？”
江植月愣住了：“什麼意思？”
顧甜甜卻重新戴上墨鏡，淡淡道：“等以後你就知道了。”
……
下午，顧甜甜發微信，把老司機四人組都召喚到了熊紫琰的公寓裡，目的當然是商量熊妹子的那件事。
潘淺淺和鄭柔正好下午都很閒，就都趕了過來。
見到顧甜甜身邊的江植月後，兩人都有些驚訝。
鄭柔笑道：“你居然還有個表弟？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顧甜甜糾正道：“是遠房表親。”
江植月之前早就在直播畫面裡見過這兩位了，便熱情地跟她們笑着握手道：“你們好，你們好！久仰久仰！”
其實他此刻的心情就跟見到電視明星一樣激動。
畢竟之前他只能通過屏幕觀察z07頻道所在世界的一切，現在這些人卻活生生地出現在了他面前，感覺就像突然穿越了次元。
——好吧，其實就是穿越了_（:3ゝ∠）_
也正因爲這樣，所以他一開始見到顧甜甜時纔會那麼緊張。
這種感覺，大概跟所有親眼見到偶像的粉絲的心情是一樣的。
好在潘淺淺和鄭柔都是網紅，見過大場面的人，所以並不介意v404的過分熱情。
只是潘淺淺在被江植月握住手的時候，臉上泛起了一絲不太自然的紅暈。
隨後，潘淺淺還笑着對顧甜甜低聲道：“你這個表弟真有意思。”
顧甜甜恍然大悟：“看上他了？”
潘淺淺哭笑不得：“纔不是呢。”
顧甜甜卻道：“最好不要看上他。”
潘淺淺疑惑道：“爲什麼？”
“因爲——”顧甜甜停頓了一下，琢磨着怎麼跟潘淺淺解釋v404的身份。她瞟了一眼江植月的方向，平靜道，“——你和他次元不同。”
潘淺淺：“……哎？”
……
之後，顧甜甜打發v404去看電視。
v404得令，立刻興致勃勃地研究“古代的影音娛樂設備”了。
隨後，顧甜甜便把其餘四人叫到了臥室裡。
跟其他兩人講完了照片事件的前因後果後，鄭柔頓時氣得一拍桌子：“這什麼人啊！太噁心了！”
潘淺淺也蹙眉道：“他們膽子真大。這應該是犯罪行爲吧？要不咱們報警吧？”
顧甜甜卻道：“報警也沒用，咱們並沒有確鑿的證據。對方沒有在郵件裡留下身份信息，照片也是紫琰的前男友拍攝的。而且，如果被對方知道，把照片發佈出去，對紫琰也不利。”
“說起來，那個前男友也是個人渣，居然把照片就這麼給了別人。要是有辦法嚇唬一下他就好了。”鄭柔一臉糾結地托腮道。
潘淺淺忽然舉起一隻手，弱弱道：“其實……”
其他人都看向了她。
潘淺淺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我家裡跟道上的人有點聯繫。如果你們願意的話，他有辦法讓這個人立刻從錦花市消失。”
“……”
其他三人都被她的發言嚇到了。
——少女，你用這種靦腆羞澀的口吻說出這種話真的沒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