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瞧瞧太歲珠。”
鍾文接着又一指架子上的太歲珠，猶如連珠炮似地發問道，“爲何它不像混沌鍾那般發作？果然還是你的問題，我早就看出你包藏禍心，圖謀不軌……”
林北苦笑着搖了搖頭，任由他喋喋不休地罵個不停，始終沒有回嘴。
眼見鍾文發火，史小龍和蓮神更是乖乖躲在角落裡，屏息凝神，噤若寒蟬，哪裡敢出來替林北求情？
“…莫要以爲當上混沌鐘的器靈就可以不死不滅，爲所欲爲！”
鍾文越罵越是起勁，越罵越是暢快，根本就停不下來，“惹惱了老子，信不信連你帶那口破鍾一起砍了，混沌神器了不起啊？老子根本就不……”
“如果沒猜錯的話。”
就這樣被生生罵了小半刻時間，直到鍾文口乾舌燥，有所停頓，林北才終於開口道，“你那柄天缺劍，怕是又進化了吧？”
“是又怎樣？”
鍾文斜乜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反問道，“這就是你搞事情的理由麼？見不得別人好？”
“如此說來，倒是該恭喜你了。”
林北眸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心平氣和地答道，“能夠引得混沌鍾自發作出反應，足見天缺劍已經進化到足以威脅混沌神器的地步，即便還算不上新的混沌神器，想來也已相差不遠了。”
“是麼？”
鍾文眯起眼睛，眸光閃動，若有所思。
“嗡！”
“噹~噹~噹~”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際，混沌鍾與天缺劍之間的較量卻是絲毫不停，反而愈演愈烈，大有不分出個勝負決不甘休的架勢。
“既然挑釁天缺不是你的意思，而是混沌鍾自己的想法。”
片刻之後，鍾文突然直勾勾地注視着林北，一字一句道，“那我教訓教訓它，你想來也不會有意見吧？”
“教訓混沌鍾？”
林北聞言一愣，隨即聳了聳肩，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悉聽尊便。”
顯然，他並不認爲鍾文有能力對混沌鍾做些什麼。
混沌神器，誕生於混沌初開、乾坤始奠之際，乃是凌駕萬事萬物的無上存在，又豈會被區區一個人類傷害到？
哪怕這個人，是鍾文！
“很好，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鍾文如今的洞察力，早已達到了見微知著的境地，又豈會看不出林北的想法，卻也並不生氣，臉上反而流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右臂突然一伸，口中高呼一聲，“天缺！”
“嗡！”
伴隨一聲震耳欲聾的驚天劍鳴，前一刻還在殿外天空中的天缺劍瞬間出現在他右掌之中，璀璨的七彩華光將整間屋子照得恍如白晝，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劍意四下流躥，直教在場諸人齊齊色變，紛紛本能地向後退出數步。
“哎喲我滴媽媽呀！”
膽小如鼠的小屁孩蓮神更是“滋溜”一下鑽到靈零身後，口中發出一聲怪叫，嚇得再也不敢探出頭來。
感受到天缺劍散發出的可怕劍意，林北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笑容，眸中卻不自覺地閃過一絲驚疑，一絲不安。
“你好歹是一柄劍！”
鍾文卻已不再看他，而是低頭對着手中寶劍諄諄教誨道，“和一個破鍾玩什麼潑婦罵街？劍是拿來砍人的，既然看不慣它，那就砍他孃的！”
說罷，他突然一個箭步來到書架前，手起劍落，朝着混沌鍾所在的方向狠狠斬了過去。
見他真的揮劍劈砍，林北面色微變，嘴脣微微一動，似乎想要出聲阻止，可話到嘴邊，卻又給生生嚥了回去，竟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噹！”
一道清脆的金鐵撞擊之聲瞬間響徹整個“新華藏經閣”，而鍾文手中的天缺劍，也毫不含糊地和混沌鍾懟在了一起。
他只覺虎口劇震，右臂痠麻，在反彈力作用下不由自主地向後連退數步，方纔勉強止住身形。
反觀混沌鐘錶面卻是光滑平整，完好如初，連劃痕都沒有一道。
居然毫髮無損？
凝視着眼前這口銅鐘，鍾文臉色不變，心中卻早已涌起驚濤駭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天缺劍在兩年前便能與長生劍對砍而不落下風，如今非但吸收了大量天道法則，浸泡了月亮泉水，更是融合了號稱天下第一煉器材料的萬煉之金，堅硬程度早已遠勝從前。
何況適才那一劍之中，還蘊含着九成九的天生劍心與先天劍魂，按說該是無物不斬，無所不破纔對。
可現實卻猶如一隻看不見的手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臉上。
顯然，先天劍魂並不能斬斷混沌神器。
而經過數次強化的天缺劍，也依舊無法對混沌鍾造成絲毫損傷。
“你這破鍾，倒也有兩下子。”
鍾文板着臉，心情極不美麗，卻並未就此退縮，而是死要面子地嘴硬了一句，隨後再次揮劍而上，狠狠斬向混沌鍾所在的位置，“既然如此，那我可要動真格了！”
“噹！”“噹！”“噹！”
此後的“新華藏經閣”中，鍾文化身爲白色疾影，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時而在左，時而在右，天缺劍在掌中旋轉翻飛，出招如電，或砍或刺，或撩或甩，狂風暴雨般落在混沌鍾之上，嘹亮的金鐵撞擊聲連綿不斷，繞樑不絕。
道法自然，出生入死，一劍斬蒼穹……
各種各樣的劍技在他手中施展開來，翻翻滾滾數百招竟然都不帶重樣的，端的是花裡胡哨，令人目不暇接，招式之中還夾帶着琳琅滿目的體質、天賦和BUFF加持，就算是與神女山大決戰之時，都沒見他如此賣力。
然而，在這等強度的狂轟濫炸之下，混沌鍾卻兀自巋然不動，哪有半點要被斬碎的樣子，正可謂是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比分零槓五。
在外行人看來，鍾文的舉動不僅徒勞，甚至還有些可笑，可林北和靈零等人的臉色卻漸漸凝重，心中更是驚歎不已。
原來鍾文看似雜亂無章的攻擊，每一記居然都不偏不斜地擊打在混沌鐘錶面的同一個位置，能量更是沒有絲毫外泄，統統毫無保留地傾瀉在目標之上，足見其對於靈技招式的掌控，已達爐火純青、匪夷所思之境。
“噹！”
又是一記驚天動地的劈砍，鍾文突然收劍後撤，不再繼續攻擊，而是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捱了這頓毒打，它也該長記性了。”
只聽他臉不紅，心不跳地對着天缺劍道，“若是再打下去，萬一一不小心把它砍成兩半，可就得不償失了，今日便到此爲止罷。”
說罷，他隨手一甩，將寶劍反在背後，隨即翩然轉身，朝着屋外大步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視線之外，走得無比瀟灑，無比干脆。
“噗嗤！”
直至他走遠，蓮神才偷偷探出頭來，瞅了瞅完好無損的混沌鍾，又瞧了瞧鍾文離去的方向，忍不住笑出聲來，“還以爲這寶劍有多厲害，牛皮吹上天，結果連一口破鍾都搞不定，哈，哈哈，真是笑死個人！”
反觀林北卻是一臉陰沉，表情在不知不覺間難看到了極點。
作爲器靈，他自然比旁人更清楚這件混沌神器的狀況。
混沌鐘錶面連遭劈砍的位置，竟然隱隱出現了一條裂痕。
極細極淺，完全無法用肉眼觀測到的裂痕！
天缺劍，竟然傷到了混沌神器！
察覺到這一點，林北的眼神越來越陰森，臉上再也看不見一絲笑容，竟是罕見地喪失了從容與淡定。
……
“天缺啊天缺。”
宮殿外的高空之中，鍾文低頭凝視着的手中閃閃發光的天缺劍，口中喃喃自語道，“其實直到剛纔，我都不認爲你能夠真正成爲混沌神器，你可知爲何？”
“嗡！”
天缺劍發出一聲低鳴，彷彿不明所以，又彷彿是在回答他的問題。
“只因混沌神器除了材質堅硬，還必須得擁有一門絕活，就譬如太歲珠能夠操控時間，而混沌鍾則可以執掌靈魂。”
鍾文接着又道，“你體內雖然蘊藏着數種屬性，卻並不具備那樣的特殊能力。”
“嗡！”
劍鳴聲再次響起，似乎是在向他表達不滿與不服。
“不過剛纔我突然想通了，其實你也有自己的特長，還是不輸給任何混沌神器的絕活。”
鍾文輕撫劍刃，哈哈大笑道，“你可知道是什麼？”
“嗡？”
這一次，劍鳴聲中卻帶上了疑惑與好奇。
“那就是……”
鍾文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神秘莫測的笑容，“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