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鍾文內心遠比表面看上去更爲震盪。
野球拳！
這位神秘莫測的大長老，竟然施展出了自己從“新華藏經閣”中抽來的野球拳，而且威力還絲毫不弱。
莫非他也如風無涯那般，擁有真靈道體級別的學習能力？
可我先前並未與他交過手啊！
抑或是風無涯教他的？
可風無涯這尿性，又豈是如此無私之人？
再說這門拳法需要從青銅品級開始慢慢修煉，他就算得了傳授，又怎麼可能這麼快就修煉到不輸於我的層次？
難道真靈道體還能直接把神靈品級的野球拳傳給別人？
這一刻，鍾文腦筋急轉，思緒萬千，無數種可能性在眼前一一劃過，神經瞬間緊繃到了極點。
“這句話應該換我來問你纔對。”
大長老的回答，卻要平靜得多，“野球拳本就是我的獨門絕技，從未傳授他人，你又是從何處學來的？”
“放屁！”
鍾文本能地脫口而出道。
然而，內心深處，他卻隱隱有種感覺，大長老或許並沒有說謊。
“愛信不信。”
大長老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似乎並不如何糾結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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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野球拳真是他的獨門絕技……
望着他淡定的眼神，鍾文心中忽然生出極度彆扭的感覺，一時卻又想不明白具體彆扭在哪裡。
“你當真不願罷手麼？”
大長老再次開口道，“再這麼打下去，對你我雙方都沒有什麼好處。”
“瞧你說的。”
鍾文冷笑着道，“如今你們只剩下這麼幾號人，咱們率土之濱卻是人員齊整，況且天地環又奈何我不得，再打下去豈不是連神女山都要滅了？怎麼會沒有好處？”
“既然你學過野球拳。”
大長老沉吟片刻，突然莫名其妙地說道，“想必不會不清楚這門靈技的修煉方法。”
“什麼意思？”
鍾文皺了皺眉頭，那種彆扭的感覺愈發強烈。
“你可知道。”
大長老並不回答，只是自顧自道，“神靈品級之上，還有一個混沌品級？”
鍾文面色一變，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瞬間劃過腦海。
“你可以算一算。”
大長老接着又道，“將野球拳從頭開始修煉至混沌品級，需要多少年月？”
“四十年？”
鍾文終於忍不住反問道。
“若是一刻不停地揮拳，差不多需要這點時間。”
大長老眸中閃過一絲讚許之色，“那你再來猜猜，我已經活了多少個念頭？”
“能夠擔任神女山大長老。”
鍾文眸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你的歲數就算沒有百萬，幾十萬年總是有的吧？”
“既然明白這一點。”
大長老的語氣始終平和舒緩，不帶一絲情緒，“你便應該知道，適才那一拳，我並未使出全力。”
“大言不慚。”
鍾文冷笑一聲，嗤之以鼻，“你若真的練成了混沌品級的拳法，剛纔會不殺我？”
“愛信不信。”
大長老再次淡定地聳了聳肩。
“況且就算你當真將野球拳修煉到混沌品級。”
鍾文想了想又道，“也未必能殺得了我。”
“你的那種隱匿之法麼？”
大長老若有所思道，“的確有些棘手。”
“明白就好。”
鍾文腳下跨出一步，雙眸之中透射出咄咄逼人的凌厲光芒，嘹亮的喝聲震得人耳膜鼓盪，腦袋嗡嗡，“那你告訴我，我有什麼理由在此時休戰？”
“你當真要繼續麼？”
大長老嘆了口氣，緩緩問道。
“自然。”
鍾文再次跨出一步，恐怖的威勢自體內瘋涌而出，鎮壓天地，“神女山不滅，此戰不休！”
“哎，本不想現在殺你的。”
大長老再次長嘆一聲，突然轉過身去，竟然背對着鍾文，“我可沒有鐵無敵那般天真，爲了達成目的，並不會在意手段是否卑鄙。”
說罷，他驟然擡起右臂，緩緩向前打出一拳。
感受到這一拳的威勢，鍾文心臟猛地一跳，表情瞬間沉到了極點。
他忽然意識到，大長老適才的威脅，居然並非虛張聲勢。
世間沒有任何言語，能夠形容這一拳的威勢。
這一拳，已經超脫了人類對於靈技的理解，達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次元。
無法抵擋！
在場所有人的腦中，幾乎同時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人們臉上看不見驚慌、看不見恐懼，看不見不甘，也看不見絕望，更是提不起一絲一毫反抗的想法。
死在這一拳之下，似乎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死在這樣偉大的一拳之下，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榮耀。
相較這一拳，鍾文的野球拳簡直如同螢火之於日月，完全就不屬於同一個層次。
這一刻，鍾文幾乎可以確信，大長老打出的，絕不是神靈品級的野球拳。
如此可怕的拳勢，除了混沌品級，便再也沒有其他解釋。
這是鍾文第一次見識到混沌品級的靈技。
這是比“真雙六道*永墮輪迴”更恐怖的超級大招。
直覺告訴鍾文，這一拳，他根本接不下來。
閃避，是唯一的出路！
如同先前那般，將自己的肉身直接遁入神識世界，不給現實中的敵人留下一絲一毫的機會。
他在極南之地與法則巨人對戰時，便領悟了這種能力，當時光顧着將對手拖入神識空間，並沒有來得及細想。
待到踏上雙極天橋之後，鍾文猛然驚醒，意識到讓肉身進入神識世界，正是一種極爲高明的閃避手段，施展起來沒有前搖，毫無徵兆，無法攔截，更沒有時間限制，想躲多久就躲多久，想什麼時候出來就什麼時候出來，簡直可以用賴皮來形容。
掌握了這樣的技能，還怎麼死？
鍾文嘗試了幾次，感覺親測有效，登時膨脹到不行，即便在大長老說出“混沌品級”四個字的時候，也是絲毫不虛。
然而，打算故伎重施的他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閃避。
只因大長老這一拳的目標居然不是他，而是率土之濱的一衆修煉者。
他竟是以率土之濱的數萬修煉者作爲人質，迫得鍾文不得不挺身而出，硬接這無與倫比的一拳。
我可沒有鐵無敵那麼天真！
鍾文腦中再次浮現出大長老先前的話語，內心頓時生出一絲明悟，與此同時，一股深深的無奈感止不住地涌上心頭。
很顯然，先前鐵無敵也可以這麼做。
老頭本可以將道天第十一式斬向率土之濱衆人，逼迫鍾文硬接自己這捨棄性命的驚天一劍。
然而，他沒有。
劍修的自尊，讓他做不出這樣卑劣的舉動。
大長老顯然沒有這樣的顧慮，正因如此，他也遠比鐵無敵更難對付。
鍾文面無表情，周身藍光閃耀，腳下龍影盤旋，整個人“倏”地出現在率土之濱陣營的最前方，將衆人擋在身後，一個人獨自面對大長老這無可匹敵的一拳。
林芝韻、柳柒柒、蒔雨、沈小婉，珠瑪……
衆多紅顏和朋友就在身後，放棄他們，獨自逃生？
做不到！
擋不住又如何？
全力以赴，僅此而已！
這，是一個男人的責任，是一個男人的擔當！
這一刻，什麼六元神功、道韻金身、紫腚能行、魔靈體、霸皇體、巨靈體、輪迴體等一切功法、靈技和身法統統都被他催發到了極致，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保留。
一道又一道閃閃發光的道韻之牆在他身後層層堆疊，將林芝韻等人守護得密不透風，連一隻蒼蠅都休想飛過去。
“嗡！”
懸浮天空的天缺劍陡然華光大作，伴隨着一道驚天劍鳴，朝着大長老所在的方向疾射而去。
“真雙六道*永墮輪迴！”
與此同時，鍾文雙眸精光大作，右手虛空一抓，一道璀璨耀目的六色靈光登時浮現在天地之間，難以形容的氣勢瘋涌而出，狠狠卷向大長老的身軀，彷彿要將他徹底吞噬，連殘渣都不留。
野球拳、天缺劍與永墮輪迴這三種毀天滅地的氣息正面碰撞在一起，並未引發多麼誇張的聲勢，唯有耀眼的光芒四散擴張，席捲天地。
下一刻，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大長老的拳光居然輕而易舉地突破了天缺劍和永墮輪迴的氣勢，隨後一往無前，毫不留情地將鍾文整個人完全吞沒。
怎麼可能！
蒔雨俏臉煞變，眸中透射出不可思議之色。
神識之中，鍾文的氣息由強而弱，最終竟然徹底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