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
這纔是真正的天才啊!
秉燭夜談之下,兩個男人心中同時發出了強烈的感慨。
從靈藥學、煉丹術、煉器術、靈紋學和陣道等修煉界主流學識,一直延伸天文地理,琴棋書畫乃至馴獅逗虎,釀酒泡茶,夜東風幾乎無所不通,無所不曉,一旦來了興致,端的是口若懸河,旁徵博引,深刻展示了什麼叫做溢出來的才華,擋也擋不住。
若只是通曉倒還罷了,可鍾文卻能夠清晰地體會到,夜東風對於大部分領域的研究,都已經達到了精通,乃至於頂級大師的水準。
混沌境修士壽元近乎無限,並不存在時間不夠用的問題,若是興趣廣泛,熱衷鑽研,想要在多個領域混出點成就,並不是什麼難事。
可要做到像他這般面面俱到,且每一樣都登峰造極,沒有相當的智慧、天賦和熱愛,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一夜時間轉眼即逝,夜東風腦袋裡的學問卻彷彿只露出冰山一角,新的乾貨源源不斷,直聽得鍾文情緒激盪,獲益良多,許多從前想不明白的地方經他稍一點撥,登時猶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他就如同一個好學之人陡然推開知識的大門,得以一窺其中奧秘,心中滿是喜悅與虔誠,整個人彷彿都得到了昇華。
殊不知夜東風內心也是大受震動,對於鍾文的印象更是一轉再轉。
初見之時,鍾文在他眼中不過是率土之濱盟主,一個擁有巔峰修爲和強大背景的年輕人。
得知了手撕閻王和第十天劫的存在,白衣青年在他心中瞬間躍升爲頂級煉丹大師,成了值得交流的對象。
經歷了這一夜的高談闊論與深入討論,如今的鐘文在他看來,已經是一個可以平等交流的天縱之才,各方面的學識和成就幾乎都不輸自己,令他不由自主地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毫不誇張地說,此時在他心中,早已將鍾文引爲畢生知己,靈魂摯友,若非梵雪柔及時趕到,他恨不能拉着這個白衣青年繼續暢談個三天三夜。
總算熬過去了!
梵姐姐,NIcE!
殊不知鍾文卻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忍不住在心裡朝趕來救場的梵雪柔豎起了大拇指。
他畢竟年輕,雖然憑藉“新華藏經閣”的逆天功效,在短時間內擁有了大師級別的煉丹術、煉器術和陣道修爲,學識底蘊卻終究無法與夜東風這樣的頂尖天才相提並論,至於琴棋書畫詩酒花之類的雜學更是連通曉都算不上,哪裡能夠招架得住對方不斷煥發的才氣?
好在鍾文腦袋裡收錄了海量的藏書,涉獵極廣,在對方談到任何問題的時候,嘴裡總能恰到好處地蹦出一些專業術語,幾個精闢觀點,再加上夜東風受到手撕閻王的影響,對他評價極高,又先入爲主地覺得能者無所不能,在光環加持下聊了這麼久,居然愣沒發現眼前的年輕人是個水貨。
爲了博取夜東風的好感,讓他爲自己打造新的煉丹爐,鍾文這個假學霸可謂是使盡了渾身解數,愣是在真學霸面前裝逼一整夜,究竟燒掉了多少腦細胞,自是不言而喻。
此時他肚子裡的墨水幾乎已經揮霍一空,若非梵雪柔到來,怕是連半刻時間都難以支撐,就要暴露出自己真正的斤兩。
“聽柒柒姑娘描述,我就猜到可能是域主大人。”
梵雪柔素手掩脣,俏麗的臉蛋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目光在夜東風和鍾文之間來回遊走,彷彿要從兩個男人身上看出點什麼不一樣的東西,言語之間,透着不加掩飾的嗔怪之意,“您既然要和鍾文見面,儘管讓屬下來安排便是,又何必半夜三更偷偷溜進他房間,若是處理不當,豈不是要影響到咱們與率土之濱的交情?”
“雪柔,對不住。”
面對她的指責,夜東風竟是滿臉愧色,耷拉着腦袋小聲囁嚅道,“我也是得了世界之樹的啓示,才臨時起意,決定與鍾文小友見上一面,這般潛入客人房間,的確是我考慮不周了。”
鍾文打量着眼前這一男一女,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眼見夜東風這樣的超級天才捱了女下屬的訓斥,竟然像個被老婆捉姦在牀的丈夫般唯唯諾諾,連頭都擡不起來,作爲情場老手的鐘文如何看不出來,這兩人之間的關係早就非同一般。
梵姐姐的心上人,果然就是這位域主大人!
看來這位夜前輩對她也並非沒有好感,只不過心結未解,才無法坦然接受這段感情。
鍾文輕輕撫摸着下巴,心中的月老之魂熊熊燃燒,只覺這一對簡直天作之合,不湊在一起着實可惜。
“梵姐姐勿須擔憂。”
眼見梵雪柔氣還未消,他果斷出聲解圍道,“其實是小弟有求於夜前輩……夜兄,這纔想盡辦法相邀於他,要怪就怪我罷。”
夜東風詫異地瞥了他一眼,顯然沒明白他前一刻還稱呼自己“夜前輩”,如今卻爲何突然改口,轉而以“夜兄”相稱。
“哦?”
梵雪柔聞言,不禁大感意外,“鍾文,你居然能直接聯繫到域主大人?”
“不瞞姐姐說。”
鍾文撓了撓頭道,“小弟在試煉之路中與世界之樹有了些許交流,之所以能聯絡到夜兄,還是拜神樹所賜。”
“你、你竟然能與世界之樹溝通?”
先前他對樹界的遭遇只是一筆帶過,許多細節都未曾告知衆人,梵雪柔陡然聽說神樹之事,不禁俏臉煞變,驚呼出聲道。
“僥倖罷了。”鍾文淡淡一笑,並不過多解釋。
“你還真是……”
梵雪柔凝視着他的臉龐,好半晌才輕嘆一聲道,“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呢。”
“這位鍾文老弟的本事,可遠遠不止於此。”
夜東風毫不掩飾對鍾文的欣賞,在一旁插嘴道,“他是我見過最出色的天才,可謂博聞多識,雜學旁收,連我都要遜色幾分,小小年紀便能取得這等成就,當真教人大開眼界,自慚形穢。”
“夜前……夜兄謬讚了。”
被他這麼一捧,鍾文心知裝逼已經成功過,慶幸之餘,也不禁老臉一紅,連連擺手道,“小弟所學,不過是一點三腳貓罷了,如何能與你相提並論?若是我真有這麼厲害,又何必委託你來打造煉丹爐?”
“非也非也。”
夜東風腦袋晃得如同撥浪鼓一般,對他的說法顯然並不認同,“其實以你的煉器水平,完全可以打造出不輸於我的頂級丹爐,所欠缺的不過是幾種上等材料罷了,切不可妄自菲薄!”
“哪裡哪裡,小弟還差得遠……”
梵雪柔美眸圓睜,望着兩個互相吹捧的男人,一臉的匪夷所思,只覺一切都是那樣離奇,幾乎以爲自己身在夢中。
作爲暗夜森林中與夜東風最親近的高層,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位域主大人看似脾氣溫和,實則是個極度孤高自賞之人,幾乎沒什麼朋友。
整個原初之地能夠入得了他法眼的人物,絕對不超過五指之數。
倒不是夜東風恃才傲物,實在是他的才華太過驚人,遠遠凌駕於整個修煉界之上,其餘人在他面前,就如同愛因斯坦眼中的猴子一般,完全不屬於同一個物種,想要找個聊得來的朋友,又談何容易?
上一任域主夫人倒是可以算一個,這大概也是她去世之後,夜東風死活不願續絃的原因之一。
因而,聽見域主大人對鍾文的評價之後,梵雪柔的表情幾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域主大人居然自認不如鍾文?
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麼怪胎?
二十來歲的年紀,億萬中無一的智慧,以及那深不可測的實力,難怪他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內統一了幾乎半個原初之地。
率土之濱,恐怖如斯!
萬萬不能得罪了這個勢力!
這一刻,鍾文在梵雪柔心目中的形象愈發高大偉岸,幾欲捅破蒼天。
“鍾文老弟,咱們也算是一見如故,你這個朋友,我夜東風認下了。”
這時候,只聽夜東風情真意切地說道,“煉丹爐之事,交給我便是,材料什麼的,你也不需要操心了。”
“這怎麼行?”
他的熱情,反倒讓鍾文有些不好意思,“夜兄願意出手,已經幫了我大忙了,材料之事,怎麼也得……”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不等他說完,夜東風已經堅定地打斷道,“你若不接受這份好意,便是不認我夜東風這個朋友!”
“話說到這個份上……”
鍾文拗不過他,只得苦笑着道,“便拜託夜兄了。”
“這還差不多,我這就……”
夜東風滿意地點了點頭,一句話還未說完,忽然面色一變,轉頭看向樹洞入口處。
只見一道金色疾光不知從何而來,居然輕而易舉地穿越洞門,風馳電掣般竄至眼前,隨後突然四散開來,化作點點靈光,緩緩飄向屋頂。
“風無涯?”
夜東風愣了片刻,表情突然古怪了起來,忍不住脫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