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的撐開眼睛,朦朧中,像是站了一個人,卡其色的褲子,再向上望,是純白色的襯衫。
再向上看,他的樣子忽然模糊起來,我只聽到他說:“你真不聽話,又不進房間睡。”
我想要努力看清楚,卻只覺得眼皮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怎麼也打不開。
我想,那是酒精的作用,它讓我不但困得要死,還產生了幻覺。
幻想着,那個他,回來了。
身體被抱起,緩緩的回到客廳,進了房間,然後,我縮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一覺睡到天亮。
當我以爲這這一切都是夢時......
第二天,突然門鈴大作,我立馬被嚇醒過來,唰的一聲坐起。
霧草,我怎麼在房間的大牀上!昨天那個不是夢嗎?怎麼會這樣?
我嚇出一身冷汗,慌忙跳下牀,蹦到客廳,一拉開門陳雪玲風一樣捲了進來,手裡還提着兩個大袋子。
“你不是有鑰匙嗎?幹嘛......”
“沈嵐,你怎麼不聽電話啊,我都快把你手機打爆了,你的手機呢?”
她一進屋,我還沒抱怨完她吵醒我,她就扔下手裡那兩袋東西,滿屋子到處找起手機。
我抓着凌亂的短髮,還沒意識到她說了什麼,她已經在陽臺尖叫起來,“你怎麼把手機落在陽臺,自己卻跑房間去睡了。”
我驀然跳了起來,“我家,好像遭賊了。”
陳雪玲嚇了一跳,立刻警惕的左看右看,“少了什麼東西了嗎?”
我側着頭想了想,“好像沒有,不過,我昨天明明是在陽臺睡的,今天醒來,竟然在房間裡。”
陳雪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你又夢遊了。”
納尼?夢遊?怎麼可能......
“是的,你夢遊了,我見過你有好幾次都這樣,明明誰在地板上的,卻又爬起來回房間,摟着枕頭繼續睡,我叫你都不理我。”
陳雪玲說這些話的時候,很認真,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聽得我心驚肉跳。
她又說:“牀上有兩個枕頭,一個是你的,一個是顧峻熙的,你每次上牀睡覺,都摟着那個枕頭,你不知道嗎?”
額,我還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躺下的時候,手裡沒有抱着任何東西。估計是我睡着睡着,就很自然的把枕頭拿過來抱在懷裡......
爲了避免她繼續揭我老底,我連忙轉移話題,“你帶了什麼過來,怎麼這麼大一袋。”
我蹲下來翻她的袋子,她的興致果然立刻就被成功轉移到這上面,她也頓在旁邊,然後從袋子裡拿出裡面的東西。
“這是我的,這還是我的。”她又把另外一個袋子打開,拿出一套男裝,“這是你的,這還是你的。”
我驚訝的連下巴都掉到地上,拿起那套男裝,衣襬白色印花黑底t恤,外面是黑色的長款風衣,最要命的是,竟然搭配一條黑色的七分褲。
“你真的,讓我穿這個,我會被冷死的。”
“笨,這是最新的搭配,風衣很擋風的,而且價格不菲。”陳雪玲頭也不擡的說:“我要你當我的男伴。”
我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又不是變裝宴會,幹嘛要我穿男裝,林允跟將軍也去的,你隨便挑一個不就行了麼?”
陳雪玲驀然扭頭看着我,惡狠狠的說“沈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林允......”
“你喜歡將軍?”我搶在前頭,打斷她的話。
她竟然下意識的說了一句,“你怎麼知道。”
我笑着說:“以前不確定,現在知道了。”
“切,套我話。”她低下頭,繼續擺弄那些服裝,然後一件一件的搭配好,我突然發現,她竟然帶了三套裝扮。
我笑她,又不是去一天,只有晚上那兩三個小時,用得着換這麼多衣服嗎?
她白了我一眼,“老是穿同一套衣服,很快就膩的。”
嗯,看來她還是很重視這樣的宴會的。
以前我們參加的,都叫聚會,現在參加的,叫宴會,兩者並不一樣。
我嫌棄的看着那套男裝,我本來還想好好打扮一下,穿條裙子什麼的,沒想到她竟然給我弄一套男裝。
什麼,竟然還有一撇假的鬍子,我擦,真是無語。
她讓我換上衣服,然後出來拍照片留念,不然到時候人太多也不好拍。
我拗不過她,只能去換了衣服,一出來,她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把鞋子往我面前一扔,“快穿上。”
那雙鞋子其實其實是一雙男士的厚底中筒靴,穿上之後,才發現,裡面墊了內增高。
鞋子大了很多,墊了內增高,我的腳面纔剛好能撐起鞋面,不然我真怕走路都拖着鞋子走。
她往我旁邊一站,我比她一個半頭,她才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又叫我學着擺些酷帥的pose,拿着手機嚓嚓拍了幾張這纔算放過我。
那雙鞋子讓我很不舒服,一拍完照片,我立馬脫了下來,揉着生痛的腳面,因爲內增高的緣故,我的腳面跟鞋內摩擦,腳面有點發紅的跡象。
中午叫了外賣吃過,本想睡個午覺,陳雪玲卻說,別睡了,開始弄頭髮,塗指甲什麼的。
我突然好想掐死她,我的頭髮這麼短根本就不用弄,而且,我也不塗指甲油,我還沒見過穿着男裝還要塗指甲油的。
誰知道她竟然說,我叫你幫我弄,誰說要弄你的。
我更是差點一口氣沒吸上來。
按照她的指示弄好頭髮,又幫她塗好指甲油,貼上那些裝飾品,她就開始對着鏡子化妝。
我真不明白,女人化妝怎麼能畫的這麼精緻,隨便摸點潤膚露,畫畫眼線,眉毛,塗塗脣膏不就好了嗎?幹嘛光是臉上就塗了好幾層東西,還用那個掃把一樣的東西掃來掃去,掃出一片緋紅。
唉,真是精緻的女人。
我突然很慶幸她讓我穿男裝扮成她的男伴,因爲我現在可以一邊暇寐,一邊等她化妝。
等她化好妝,我也睡醒了,她用定型劑在我頭上弄了幾下,然後不知抹了點什麼東西在我臉上來回擦了一遍之後,才說了聲,“好了,可以出門了。”
我立馬如獲大赦般,跳了起來。
不就是個宴會嘛,幹嘛這麼認真。
走出家門,我看看自己,又看看她,突然覺得我們根本就不搭。
我穿的這麼拉風,她竟然穿了一條粉紫色的長裙,腳上還穿着一雙同色系的高跟鞋。肩膀上罩着一條白色的羊毛披肩,怎麼看,都覺得我們是不同風格的。
不過,我沒介意,她穿的越漂亮越好,那樣她就有機會認識新的朋友,說不定,緣分就這麼來了。
上了車,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提着裙子坐上副駕座,我突然又覺得,這個小smart車還真不適合她坐,穿得這麼隆重,應該坐加長的豪車。
到了宴會場地的外面,我的車立刻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
周圍的車子,不是賓利,勞斯萊斯,奔馳,就是保時捷,路虎,就數我的最爲突出。
而最讓我矚目的,就是那輛林肯越野車,我記得,我坐過那輛車子。
難道,他也來了嗎?
打開車門,把陳雪玲牽下來,更是讓我覺得,那些眼光都帶着詭異。
“我的鬍子,掉了嗎?”我低聲問陳雪玲,“爲什麼他們都那樣看我?”
“你長得帥唄。”陳雪玲掩嘴偷笑,“把鬍子拿下來應該會好一點。”
我嘴角抽搐着,伸手把那撇假鬍子撕了下來,揣在褲袋裡,然後牽着陳雪玲進去。
宴會的地點,選在個七星級酒店的空中花園,一踏進那個圓形拱門,燈光閃耀卻不刺眼,衣香鬢影星光熠熠,陳雪玲瞬間就擺出優雅的姿態,連走路都變成小碎步。
她挽着我的手臂,認識不認識的都點頭打招呼,我笑容僵硬,陪着她走了一圈,卻沒有看到將軍他們。
“嗨,你好。”有個男的走過來跟我們打招呼,我只能站定,人家伸出手,陳雪玲立刻用手肘碰了碰我。
我才反應過來,伸出手跟她握了握。
“這是我的名片,請多多指教。”男人遞過來名片,我接過掃了一眼,上面寫着某設計公司的總監頭銜。
他姓許。
我不喜歡拿着名片到處派,因爲公司會替我做這種事,而且,我也不需要應酬任何人,只要公司的業務部接到生意,我們設計部就開始工作,根本不需要拋頭露臉。
偶爾遇上顧客覺得很滿意,要提出見總監,我就把辦公室裡設計師推出去頂包。
而且,我這身衣服連個袋子都沒有,褲子是那種橡筋苦頭,手機我直接塞在褲腰上,t恤跟風衣擋得嚴嚴實實,我也不怕它掉出來,因爲是橡筋穿的褲頭,然後耳朵裡塞了個藍牙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