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啊,我當然知道,因爲那天,我親眼看到顧峻熙幫她戴上去的,剛纔那一瞬間,我就看得清清楚楚。
我皺着眉,用同樣的音量對陳雪玲說:“你別八婆好不好?那是人家的事。”
“可是,可是,他是你的啊。”陳雪玲很不滿的握起拳頭,“他跟你纔是天生的一對,爲什麼要成全他們。”
天生一對?這個字眼好諷刺啊。
他可是住個總統套房說換就換,兩三個小時就送來全屋傢俬,最貴的手機掉地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高富帥。
顧峻熙跟安夢菲無論從外形,家庭背景,還是身份地位,纔是最合適的一對。
我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還要擔心換不上卡債,工作不知道有沒有着落的渣渣,怎麼配得起人家。
陳雪玲見我沉默不語,她也只好閉嘴生起悶氣,還不時的用眼角瞟着顧峻熙那邊。
“艾瑪,真受不了,她竟然抓着人家的手不放。”陳雪玲又冒出這麼一句。
當時只道是尋常,經歷過離別的人都懂,只是,有些事有些人不是說忘就忘的,聽到陳雪玲這麼說,我的心也沒來由的痛了起來。
陳雪玲卻絲毫不理會我的感受,依然低呼着,“哎呀,男神的手就這麼被玷污了,他的手本來應該牽着你的小手的,現在被小三牽走了。”
不知道是她的聲音太高,還是安夢菲感覺到一直有人盯着自己看,她竟然也看了過來。
我眼角的餘光剛好跟她的碰到一塊,連忙低頭看向餐牌,同時低聲說:“雪玲你瘋了,這麼大聲幹嘛,這是公衆場所。”
“本來就是嘛,看到她就討厭。”
看來她對於上次安夢菲來店裡無理取鬧的事,依然耿耿於懷,現在看到顧峻熙跟她在一起,她更加氣不過。
我尷尬的低着頭,恰好這時候服務生端來我們剛纔點的餐,這才讓陳雪玲閉了嘴。
很不幸的時,在吃東西的時候,我聽到安夢菲叫來了經理,說要換桌子。
我手一抖,叉子連帶着沙拉掉到盤子裡。
泥馬,他們竟然把位置換到我們的旁邊來了。
“峻熙,我們吃牛排好不好,這裡的安格斯牛排很出名的。”
安夢菲嗲嗲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沒來由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們兩張桌子並排着,她就坐在跟我同方向的位置,只要我一擡頭,就能看到她對面的顧峻熙,就算我不用正眼看,目光所能觸及的範圍之內,也能將他看得清清楚楚。
陳雪玲氣憤的說:“有錢了不起啊,明明剛纔還看到桌面上有一張留桌的牌子,現在卻......”
“雪玲,別說了。”我低聲打斷她,“吃完就走吧。”
“走什麼,文靜還沒到呢。”
安夢菲也聽到陳雪玲說的話,可是她卻不能發火,當然了,她穿着這麼得體大方,要是在這樣的公衆場合跟別人撕破臉,她的臉就丟大了。
陳雪玲就是瞅準了她不敢還口這一點,不時的冒出惡毒的語言,小三小三的說,還使勁戳着那盆剛送過來的前餐,說要戳死她。
我特無語,又不能站起走人,要是我現在站起走人,豈不是被安夢菲瞧不起?她一定認爲我是因爲尷尬或者害怕而逃跑的。
我爲什麼要滿足她!
顧峻熙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吃着東西,正眼都沒瞅我一眼,也許在他的眼裡,我已形同陌路。
他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渾身不自在,東西吃在嘴裡味同嚼蠟。
李文靜終於在上第二道菜的時候到了,氣喘吁吁的剛坐下,卻又低呼起來。
“啊,男神在旁邊吃飯吶,雪玲你怎麼不早點叫我過來,哎呀呀,好可惜啊。”
都說三個女人一個圩,我沉默不語之後,另外兩個女人就等於五百隻鴨子。
李文靜來了之後,跟雪玲嘰裡呱啦的說着話,聲音雖然不大,可是也足夠讓旁邊桌子的人聽得秀眉倒豎,怒目圓睜。
終於上到正餐,對着那份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我卻一點都吃不下。
就在這時,陳雪玲卻突然停止了說話,而是定眼看着我的身後,還對着我挑着眉。
我愕然的扭頭看去,心臟又咚咚的跳了起來。
今天也太熱鬧了,不是冤家不聚頭啊,竟然連程明傑也來了。
跟他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男的,很顯然,他也看到陳雪玲,他低聲對那個男人說了一句話,然後走向我們這邊。
“今天真熱鬧,前任現任都來了。”陳雪玲開玩笑一樣揶揄我。
我的內心是崩潰的,臉是黑色的,手指是顫抖的,連頭髮都尷尬到根部。
前夫跟前男友都來了,我該怎麼辦?地上有洞嗎?臨時打一個來不來得及?
程明傑來到我身邊,像是剛發現我一樣,語氣中帶着驚喜,“沈嵐,你也在,好巧啊。”
“是啊,好巧。”我勉強的笑了笑,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呢。
程明傑只說了這麼一句,轉眼就把目光投到顧峻熙身上,我還以爲他會立刻去巴結他,沒想到他竟然沒有動。
我雖然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可是也當做是一件平常事來看待,畢竟是在工作場合,也許顧峻熙提醒過他,不要暴露他的身份呢。
顧峻熙最喜歡隱藏自己了,像當初那樣,藏得挺好的,連我都沒發現。
“我有朋友在那邊,你們要不要過來一起坐?我做東。”程明傑笑着,轉過頭對陳雪玲說。
陳雪玲哇的一聲,舉着雙手,“我贊成,難得有人請客,明傑你真好。”
我噗的一聲,嘴裡的東西差點沒噴出來。
看吧,這就是我的損友,一頓飯就能把我出賣了。
李文靜也舉手贊成,我總不能一個人傻傻的留在那裡吧,而且,跟顧峻熙面對面,雖然不是直線相對,卻也已經讓我食不知其味了。
我一點頭,陳雪玲立刻叫來服務生,幫忙轉移陣地,然後我們換了一張六人的長方形桌子。
我現在的位置,換成了背對着顧峻熙跟安夢菲,眼不見爲淨,吃起來也沒有那麼難以下嚥。
程明傑今天的興致特別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餐前酒的問題,我一直覺得他那雙眼睛不時的瞟過來,像是有話要跟我說,卻又礙於人前說不出來。
午餐終於到了尾聲階段,我放下了手裡的小勺,拿過紙巾擦嘴時卻不小心把勺子碰到地上,當我彎腰準備撿起來時,一雙光亮的咖啡色休閒鞋剛好從我眼皮底下走過。
我指尖一顫,剛撿起來的勺子再次從手中滑落。
我認得,那是顧峻熙穿着的鞋子,我還認得褲管的顏色。
那雙腳停在我的面前,沒有動。
我彎着腰,也不敢起來,僵持將近半分鐘,我才深吸一口氣,拿着勺子直起了腰。
在這一瞬間,我看到他沒有穿皮帶的褲腰,還有那米白色的襯衫,我連忙再次低下頭,佯裝毫不在意的坐正身子。
方桌上的所有人都沒有在說話,剛纔那熱烈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我若無其事的抓過水杯,放在脣邊輕輕的抿了一口,這時,身後傳來安夢菲的聲音,和她長筒高跟靴踩在地板上咯咯的聲響。
“峻熙,可以走了。”
眼角的餘光掃到她那同樣米白色的裙襬,還有黑色的靴子,依然沒有勇氣擡頭看他們。
陳雪玲重重的哼了一聲,把手裡的調羹用力的甩在盆子裡,“我說怎麼一股騷味,原來是跑進一隻狐狸精。”
“雪玲......”
我剛要出聲制止她,耳邊卻突然傳來顧峻熙的聲音,“菲菲,你不是有東西給她們嗎?”
“喔,對哦。”安夢菲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興奮。
我情不自禁的擡起頭,因爲愕然,我一臉的懵樣。
一擡頭,立刻對上了顧峻熙那冰冷的眸子,面無表情的他,只是漠然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接過安夢菲剛剛從包裡拿出來的紅色信封。
他把信封遞到我的面前,淡淡說道:“一個星期後,是我跟菲菲的訂婚宴,希望你能來參加。”
訂......訂婚宴麼?
我定定的看着那紅色的信封,沒有伸手去接,顧峻熙潔白而指骨分明的兩指,夾着刺眼的紅色信封,一直停留在我的面前。
我的心在這頃刻間已經裂成碎片,如果不是因爲坐在椅子上,相信我已經因爲心碎而倒下。
他的訂婚宴,他跟安夢菲的訂婚宴麼?
安夢菲勾着顧峻熙的手臂,整個人靠在他的身上,一臉的幸福跟得意,“沈嵐,峻熙答應娶我了,你不替我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