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夫岡和唐吉坐回之前的位置,只不過這一次唐吉的脊樑筆直,眼神也不需要左右竄動,尋找可能的機會了。
唐吉大致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他看着手掌中彷彿水泥一樣火焰,想起了那個被先知提及的稱呼——暴怒。
但這玩意真的能代表暴怒麼?
唐吉想讓手裡的‘火焰’更提氣一點,結果它乾脆就熄滅了,看的沃爾夫岡都跟着皺眉頭。
沃爾夫岡突然站起身來,鼻子湊到唐吉身前嗅了嗅,臉上露出疑惑:“奇怪,你現在又是個普通人了?真奇怪...”
他把玩着手裡的玻璃杯,似乎想在記憶中尋找類似的先例,但一無所獲。
“我要帶走剩下那個超人類。”唐吉暫時將自己的能力扔在一邊,他已經發現腦子裡的系統更新了個人頁面,而且內容不少。
只不過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難保對面的老妖怪會看出來什麼。
“隨你便吧,你是贏家,贏家通吃。”沃爾夫岡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他傷口處的火焰剛剛也隨着唐吉手裡的火焰一起熄滅了。
那股阻擋他恢復傷勢的力量正在緩慢衰退,沃爾夫岡正試圖記憶這種感覺,但拉里.傑克曼的天賦太強了,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既然如此,無需多言,唐吉站起身來朝着女巫走去,她倒在那裡渾身沾滿穢物,顯然之前生理和心理都遭到了重創。
侏儒的殘骸被扔在一旁,唐吉沒有任何惋惜,他對抗沃爾夫岡不是爲了這兩個人,他們罪有應得,只是不該命喪沃爾夫岡的口中。
唐吉一把將女巫抗在肩上,女巫懷裡的娃娃也隨之掉在了地上,正是唐吉的模樣,胸口被燒成的一片焦黑。
那裡之前被有一抹唐吉的血液,是侏儒割傷了唐吉的手背,抹在娃娃上的,顯然剛剛發生的異變也波及到了這個娃娃。
唐吉擡起腳想踩碎那隻娃娃,但在落腳那一刻又改了注意,他彎腰撿起了那隻娃娃,用力擦了擦笑了起來。
他覺得這隻娃娃看起來還挺Q的,可以送給唐安然當玩具,他們父子倆聚少離多,安然也到了玩玩具的年齡了。
唐吉沒有再理會沃爾夫岡和他的食人團隊,在玩家的威脅下他們就像來自兩個不同族羣的豪豬,只能在互相戒備中靠攏,取暖。
“做個交易如何?”沃爾夫岡在身後喊道:“想要我的血麼?用你的血換,我想品嚐一下。”
唐吉站在原地,他猶豫了,貪婪之血,玩家得以有機會蠶食這個世界的根源之一。
沒人能否認它的價值,它讓超自然能力真正變成了一種工具,現在這工具被玩家所掌握,但唐吉知道即使如果沒有玩家存在,資本也遲早會使用同樣的手段。
“一毫升換一升。”唐吉沒有回頭,他不想讓沃爾夫岡看見自己的表情。
“你在開玩笑?”沃爾夫岡楞了一下,被這離譜的報價惹怒了:“你知道我的血代表着什麼麼?你的血又有什麼用?除了我誰還會買?”
“貪婪之血到處都是,玩家們都快用它澆花了,而你想要我的血,卻只能祈禱我同意。”唐吉繼續向外走:“我覺得剛纔的報價虧了,現在開始數着點我的腳步,每走一步,價格翻倍。”
唐吉走了七步,這是曹植作詩時間,而沃爾夫岡也思考了一首詩的時間,最終穿着粗氣喊道:“成交!”
沃爾夫岡擺了擺手,之前的主廚拿着取血器走了過來:“分期付款,先付四分之一,剩下每週付四分之一!”
貪婪的聲音顯得有些頹廢,他覺得似乎做了筆虧本的額買賣,有負貪婪之名,對面那個混蛋比貪婪還貪婪!
唐吉終於回頭,看着沃爾夫岡,他仔細打量着對方的身形,看起來確實不像能一次榨汁七升血液的樣子:“周息百分之二十。”
沃爾夫岡用法語罵了一長串髒話,但唐吉聽不懂,就當他在放屁。
“一百毫升,至少不多。”唐吉就像看死人一樣看着廚師:“多一滴,我就幹掉你。”
“別侮辱我的職業,先生。”主廚很驕傲的看着唐吉:“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唐吉看着廚師從自己手背抽走了一百毫升血,他原本想從頸部抽的,但唐吉手上突然出現的灰焰打消了這個念頭。
另一邊,沃爾夫岡也給自己放完了血,即使是他這樣的變態,一次性放血兩千五百毫升,也陷入了虛弱狀態。
“好好利用我的血,比忘了你說過的話,凡痛飲我血,食同類之肉者,我均可食之。”沃爾夫岡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看着吧,小子,用不了二十年,我在這世界食人就變得天經地義了。”
唐吉哼了一聲,拎起裝滿貪婪之血容器離開。
他不敢去想那個未來,但沃爾夫岡說的沒錯,在可預見的未來裡,貪婪之血絕對會隨着玩家人數的增加,而擴大污染範圍。
唐吉就這麼扛着女巫離開了已經淪爲屠宰場的地下基地,此時外面的夜色已經降臨,滿身血跡還扛着人的唐吉讓人看一眼就有報警的衝動。
實際上路人也是確實打算這麼做,唐吉耐心的等他報完警,才搶走了他的手機,撥通了方舟組織的備用線路。
“我在...”唐吉擡頭看了看周圍,有些無奈,這些天更着王正道嚇跑,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座城市裡,只能通過路人語種確定這裡是高盧。
“這裡是23區,衛隊街33號。”‘熱心’的路人說道:“您打完電話,能不能把手機還我?我貸款還沒換完呢?”
唐吉把地址報了上去,把手機丟回了路人懷裡:“快滾!”
“我報了警!那些執法者最快也得四十分鐘纔會出現,您不用擔心!”熱心路人一路飛奔而去,還特貼的留下了的警告。
唐吉現在覺得高盧確實是個比聯邦更具有人文關懷的國家了,這裡人的腦回路跟熟悉了夜之城規則的唐吉完全對不上。
不需要等二十分鐘,只是一分鐘之後,王正道就帶着另一個持劍的女人出現在唐吉面前。
王正道朝着唐吉微微擺手,隨後爲女人讓開道路。
女人一襲黑衣,裙襬在風中微微擺動,手中雙手長劍在夜幕中散發着銀色光芒,如同貞德在世。
“聖劍出鞘,邪惡無所遁形,我以...名義,命令這裡所有人,展現自己的顏色!”女人小聲嘀咕了一聲,突然拔劍,將雙手劍倒插在陸基上。
一團銀色的光環以劍刃爲中心,四周擴散,最先觸碰的就是持劍者,持劍者身上立刻爆發出了和劍刃也同樣顏色的光輝,照亮了半條街。
隨後是王正道,一道彷彿燦爛星河的顏色朝天空照去,只是範圍和亮度很小,王正道有些好奇的伸手觸摸光芒,卻穿手而過。
光環觸碰到了唐吉和女巫,前者直接被略過,黯淡無光,而女巫身上則浮現出了一團淡淡的黑色光輝,十幾個模樣不同的人偶一一浮現,其中一半是孩子。
唐吉猜測女人的能力是偵測周圍超人類的能力種類和善惡,顯然王正道已經意識到他們倆被人盯上了,才找了外援。
他很好奇,貪婪會是什麼顏色和圖案。
光環的擴張速度其實很快,在幾百米外的一棟建築裡識別出了另一道光芒,但衆人還沒看清楚顏色,遮天蔽日的血光就沖天而起,彷彿要把天空捅破,數不清的冤魂在其中游蕩!
女人只來得及露出見鬼,那是什麼玩意的表情,人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王正道的臉色驚疑不定,唐吉已經順手扛起了女人,拔出了她的劍:“走吧,她不小心照到貪婪了。”
誰?貪婪?
王正道腳下一軟,顧不上載荷超標,抓住唐吉就直接跳走了。
幾秒鐘,臉色依然沒有回覆健康的沃爾夫岡出現在這裡,嗅了嗅空氣中留下的味道:“又來了兩個超人類,是先知手下那個跳蚤男?多方便的能力,早晚我要吃了你。”
“算了,他們跑了,那邊還有個小蛋糕可以享用,我得多補充點營養才行。”沃爾夫岡騰空躍起,落在幾十米外建築物的房頂上,然後再次跳起,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之前發光的地方。
...
...
王正道再次超越自己的極限,他帶着四個人,跳出了前所未有的距離,唐吉不知道具體有多遠,但不遠處的金字塔證明他們現在已經在埃及了...
唐吉看着地上躺的三個人嘆了口氣,也躺在了地上,他從白天一直堅持到現在,如果不是體力超常,現在連喘氣都困難了。
他伸手掏出了王正道的手機,再次撥通了方舟組織的電話,好在這一次不需要他報地址,王正道的手機有定位系統,方舟組織已經定位了他們。
唐吉伸手摸了摸王正道的脈搏,他的狀態看起來相當不好,七竅流血不說,呼吸還有一搭無一搭的。
昏迷的三人中,最先醒過來的是那個吉普賽女巫,唐吉猜她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裝暈,等待機會。
不過無所謂,這裡是沙漠,她哪都去不了。
女巫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確定自己的狀態,隨後她看見了唐吉掛在腰間的娃娃,只猶豫了一秒就撲了過來!
唐吉躺在原地沒動,一腳把女巫踹了回去,他還在恢復體力,不想這麼早起來幹活。
第二醒過來的是那個COS貞德的高盧妞,唐吉扛着他的時候差點被香水味薰死。
“這是哪?”高盧妞第一時間從地上撿起了自己的劍,居高臨下看着唐吉,戒備着可能的敵人:“剛纔那是什麼?”
“這是埃及。”唐吉懶洋洋回答,他正抽空看自己的個人界面呢:“至於剛纔那是什麼,我猜那是人類原罪的底色。”
高盧妞覺得唐吉在耍自己,靠近了王正道幾步,輕輕踢了踢他,結果對方毫無反應:“他怎麼了?”
“可能是爆缸了。”唐吉給出了自己的猜測,他只能這麼來形容,他感覺很恰當。
但高盧妞皺起了眉頭,顯然對唐吉的感官進一步下降了。
【用戶ID:唐吉-暴怒
暴怒化身(半覺醒,無法完全讀取信息):暴怒,七原罪之一,憎恨和復仇在人間的代言人...在律法和正義之外,還有另一種公正...
附屬能力——仇恨之焰(半覺醒,無法完全讀取信息):基於你的憤怒,憑空生成仇恨之焰,仇恨之焰可焚燒可見與不可見之物...
數據讀取錯誤
...
擁有點數:0
獵殺名單:麥可爾.V.邁克爾(已被徹底終結)(遺物庫已打開,所有商品半價兌換)】
果然是暴怒,唐吉嘆了口氣,他不知道什麼是半覺醒,而且這個能力看起來和其他超人類的能力也完全不同。
從描述來看,暴怒不是某種能力,更像是多種能力符合在一起組成的體系。
如果所謂的七原罪,都是這樣的能力體系,唐吉就完全理解爲什麼在先知看見的那個世界裡,七原罪會成爲霸主了。
唐吉不打算把自己已經覺醒了暴怒力量的事告訴先知,他一直覺得貪婪出現的太過巧合了。
貪婪也太過配合他了,當唐吉冷靜下來後,他感覺整個過程更像是貪婪在演他,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還能覺醒成暴怒。
而唯一知道他暴怒身份的人就是先知,唐吉很難不去想是不是先知和貪婪達成了什麼協議。
他不和先知溝通,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你的能力是什麼?”唐吉感覺自己恢復了點體力,坐了起來,此時女巫已經跌跌撞撞跑出去幾百米了。
高盧妞傲嬌了一會,纔開口:“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哼,我的能力能讓超人類顯形,大致分辨出他的能力和好壞。”
“那個女巫,該不該死?”唐吉指着遠處的女巫問道。
“人渣,死一萬遍都不無辜!”高盧妞啐了一口,下一秒劍就被搶走了。
他救她出來,可不是爲了放她一條生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