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古德曼無疑是個妙人，他深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道理，他在唐吉面前溫順的就像只貓咪，在短暫的緊張後，他很快就用自己提前對唐吉進行的分析，掌握了談判節奏。
他把這場談判能進行下去的核心錨點放在唐吉是個‘好人’的基礎上，索爾通過很多視頻資料分析了唐吉心理狀態，他是做足了功課纔來的。
從某種意義，就像他一進門所說的那樣，類似唐吉這樣的人，對普通人，對這個社會而言，和神話傳說中的半神已經沒什麼不同了。
就連康.奧爾那樣的混蛋，都能依仗着不死之身在傭兵行當裡創下諾大的名頭，行事肆無忌憚。
而唐吉，他最少願意講道理，索爾仔細研究了《超人類註冊法桉》，發現這玩意在本質上，是站在他們這羣凡人的利益上的。
所以，索爾纔有勇氣來到這裡，站在唐吉面前，和他談論有關康.奧爾的福利待遇。
索爾當然知道康.奧爾那個變態有多煩人，而唐吉的脾氣有多火爆...
“是的，唐先生，我的委託人堅持要求這一條，因公務致死，得到應有的死亡賠償金。”索爾.古德曼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他甚至不敢擡頭看唐吉，因爲這個條件即使在他眼裡也未免太過分了。
那個變態有多能死，在場的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你瞧，唐先生，你和我的委託人簽署這份合同的主要目的，其實只是爲了讓那個變...我的委託人處於可控狀態。”索爾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鐗，跳開合同，從更高層面向唐吉闡述這份合同的目的。
“我一直管理着康.奧爾先生的財務，這是他最近半年的消費記錄，你可以看見，他的實際消費水平只有兩萬聯邦幣左右，略高於一箇中產家庭。”索爾.古德曼用數據說話：“他沒有任何投資習慣，只是把錢單純的存在銀行裡，錢對他而言更像是某種證明其存在價值的圖騰，他崇拜它，但並不使用它。”
“而對您這樣的大人物而言，存在銀行裡，不流動的錢，其實就是一串數字不是麼？”索爾.古德曼露出了笑容：“他想要一個億，還是十個億，只要這些錢依然在銀行裡，又有什麼關係呢？”
唐吉不得不承認，索爾有一點說的很對，錢對於米科爾森，或者是他本人而言，只是一個數字，並不存在實際意義。
他們想要的東西，錢買不到。
“你說服我了，律師。”唐吉最終爽快的在合同上籤了字，按照吳千映和失落山那羣聰明蛋的預計，等玩家進入下一階段後，金融秩序可能會在三個月內崩潰，到時候錢就真的只是數字了。
索爾.古德曼用誇張的動作擦了擦汗：“接下來，我代表的是一羣心懷天下，願意爲了讓這個社會變得更好，而付出汗水的好人，他們都是超人類，他們都想加入fbas局。”
“所以，你說的這羣好人，他們現在在哪？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唐吉開始對這個律師感到好奇了。
超人類這個羣體最大的問題就是增長速度太快了，不確定性太大了，能力強弱的差距的太懸殊了，以至於始終沒能建立一個能讓所有人都加入其中，進行有效管理的網絡。
fbas局推出的註冊法桉就是爲了這個目的，唐吉出任局長，也是爲了加速這個過程。
但從目前來看，唐吉是一把雙刃劍，大部分願意來主動註冊的超人類，都是所謂的弱超人類，他們基本無法用自己的能力挑戰社會秩序，反而因爲自己的能力不斷陷入各種麻煩，他們希望通過註冊法桉獲得保護。
而大部分強超人類，他們的心裡大抵都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有着豈能久居人下的野心，對fbas局的註冊法桉非常排斥，同時他們也很敵視唐吉。
所以各地由強超人類牽頭組建的各種超人類團體層出不窮，並迅速演變成了混亂之源。
從這個角度來看，在唐吉覺醒前，開拓者們全球範圍內不斷狩獵素體的行爲，在實質性上壓制了超人類這個羣體的崛起。
而索爾.古德曼，這個之前遊走於三教九流之輩，人脈資源豐富，又因爲代理了康.奧爾而在超人類圈子裡狠出了一把風頭的律師，恰好擁有一顆善於抓住機會的頭腦。
在這幾個月裡，他的超人類客戶羣體正在不斷擴大，在來這裡之前，索爾更是對外放出風去，說自己有門路把人送進fbas局當差，事成收費。
結果就是截止到現在爲止，他手裡積攢了兩百多個能力不錯的超人類想走這條門路，而後索爾又根據唐吉的個人喜好篩選掉了四分之一的人渣，剩下的那部分，就是索爾準備打包送給唐吉的禮物。
對很多人而言，超人類依然屬於難以管理，難以變現的負資產，但索爾很確定，fbas局是個能讓廢物重生，讓金子發光的大熔爐，而唐吉就是那個火中取金的鐵匠。
“他們現在遍佈聯邦各地，我的業務很廣，和那些委託人之間都是通過網絡聯繫。”索爾.古德曼已經完全投入了自己的角色，不在因爲唐吉的身份而畏懼：“但我保證，每一個人都是好手，他們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長。”
“我可以接收他們，如果他們能通過考覈，那他們就會成爲局裡的特工。”唐吉敲着手指，饒有興致的打量着索爾，這個人讓他想起了新上任的聯邦財政部長，馬爾辛.庫珀。
他們都善於抓住機會，而且能在壓力下保持樂觀，你很少能在這種人臉上看見負面情緒，就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中一樣...
儘管你明知道他們在撒謊，但最少這些人能在你需要的時候，在自己的崗位上，發揮必要的作用。
最重要是的，他們這樣的人都有着很靈活的道德底線。
而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聯邦的法治結構都需要這種優秀人才來不斷修改各種條例。
當然，這些都還需要更多的觀察和考驗，但眼下，米科爾森已經在背後蒐集了有關索爾.古德曼足夠多的資料。
多到足以鋪滿唐吉面前的屏幕，在屏幕上，吳千映皺着眉頭看了半天，最終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索爾.，古德曼的專業能力。
而米科爾森則對索爾.古德曼之前的履歷非常滿意，同樣點了點頭。
“很高興我們又達成了一致，那麼關於最後一個...”索爾.古德曼覺得自己今天絕對是走了大運，臉上的笑容計越發真誠，但他馬上就被打斷了。
“抱歉，律師，恐怕你不能成爲那些犯人的代理律師。”唐吉打斷了款款而談的索爾：“因爲我打算讓你出任fbas局的法律顧問，你不能又當裁判，又下場打球。”
“爲什麼？...恩？什麼？”索爾.古德曼有那麼一瞬間卡殼了，他被唐吉突然的邀請打亂了節奏，但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了，進而委婉的拒絕道：“很榮幸得到您的賞識，但我已經自由慣...”
開什麼玩笑，索爾.古德曼現在每個月都能輕鬆賺上幾十萬，爲什麼要來fbas局這種每天打打殺殺的部門？
單從危險程度上，fbas局的法律顧問恐怕比夜之城的**官這個職務還要危險十倍，最少前者只需要擔心子彈和炸彈，而後者連睡覺都需要擔心會不會有超人類入夢來找他麻煩。
但唐吉覺得自己已經在眼前的律師身上浪費了足夠多的時間，他只是微笑着推出一份提前準備好的合同：“晚了，律師，我們已經在所有官方媒體上發了公告，無論你願不願意，現在你都是fbas局的人了。”
索爾.古德曼頓時僵在了原地，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合同，再短暫的掙扎了幾秒鐘後，出於職業習慣開始逐行逐字的閱讀合同。
雖然他知道自己沒得選，但確保合同裡沒有陷阱，絕對是職業本能。
而就像大索爾之前所說的，錢這種東西對唐吉而言毫無意義，所以他大方的把薪資待遇那一行留給了索爾自己填寫。
其餘的都只是些業內約定俗成的東西，沒有陷阱，但索爾依然從中看見了自己未來的慘澹。
從現在開始，fbas局出臺的《超人類註冊法桉》，以後的每一次改版，上面都會印上索爾.，古德曼的名字，就像個靶子，告訴所有因爲法桉實施而心懷不滿的超人類，他們的仇人是誰。
“爲什麼是我？”索爾.古德曼一邊寫下自己龍飛鳳舞的簽名，一邊問道。
“可能因爲你有足夠的勇氣上門找我談條件，又足夠謹慎，不會惹我生氣。”唐吉笑了起來，劍辦公桌一側堆積如山，有關法律方面的問題都推了過去：“如果你寫的薪水符合你的心理要求，你最好從現在就開始努力工作，別讓我感覺這錢花不值。”
“我的辦公室在哪？”索爾.古德曼骨子裡有一種隨遇而安的灑脫，他乾脆的接受了現狀，雙手一攤開始索要福利。
“隨便你想選哪一棟樓的哪一層，有任何需求就和那些樹葉說話，它們會滿足你的裝修要求。”唐吉指了指無處不在的綠植：“從現在開始，你算是自己人了，整個區域都對你開放，這裡絕對安全。”
“包括這裡麼？”索爾依然對之前得到的警告心有餘季，他不想一個人去探索這座立體叢林：“我只需要一個十平米大小的辦公室，有窗最好，沒窗也無所謂。”
“抱歉，我習慣一個人辦公，如果你喜歡這裡，我可以去樓上。”唐吉直接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反正，有了你我暫時沒什麼事需要處理了，這地方現在歸你了。”
說完，唐吉就這麼憑空消失在索爾面前，翹班了。
“我永遠也不會習慣這些的。”索爾滿意的打量着自己的新辦公室，突然就覺得這地方的空氣無比清新，陽光正好，溫度適宜，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朝着半神之前的椅子大步走了過去。
...
...
“他們已經解決了暴食，唐吉的威脅程度正在不斷增加，即使同爲七原罪的存在，也無法真正與之抗衡。”新晉大開拓者寶琳娜.庫貝拉正在向馬卡里安彙報情況。
康.奧爾送來的情報很準確，他和開拓者之間的關係很複雜，實際地位其實和在fbas局那邊差不錯，靠着不怕死和不要臉的無賴勁，吃兩邊。
死在他手裡的玩家已經有兩位數了，康.奧爾雖然不能像唐吉一樣直接造成真實傷害，但他用自己獨特的方式，給所有受害者造成大量精神傷害，以至於有三名玩家選擇永久退出，不再回歸這個世界。
在這方面，連馬卡里安都對康.奧爾的創意爲止驚歎，那個混蛋曾經兩次爲了找刺激而襲擊馬卡里安，索性都被馬卡里安成功幹掉了。
但康.奧爾依然樂此不疲，不斷尋找着馬卡里安的位置，想爽一把再死。
最終馬卡里安不得不保證，很快就會帶來一批截然不同的玩家，能和康.奧爾之間碰撞出不同凡響的火花，才讓那個混蛋安靜下來。
這也是康.奧爾的情報來源，他雖然瘋，但足夠聰明，這也讓人經常難以判斷，他到底是真瘋還是在裝瘋賣傻。
“下一次降臨的場地，你們有什麼建議麼？”馬卡里安看着這個有些緊張的大開拓者，內心滿是失望，他現在在這世界完全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
這些開拓者已經完全廢了，唐吉的名字已經嚇破了他們的膽，每天都以混日子的態度等待着能撤離的時間到來。
“阿非利加大洲。”寶琳娜.庫貝拉肯定的說道：“嫉妒在那留下足夠大的爛攤子，把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東部，我們可以阿非利加大洲南部選擇一座城市進行佈置，那裡不是方舟組織和聯合調查辦公室的傳統勢力範圍。”
“而且，我們在那裡還有盟友可以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