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從箭塔上栽倒了下來,也幸虧是箭塔的下方有楊弘。
眼瞅着袁術從上面跌下來,楊弘不敢怠慢,他飛身上前,拼盡全力,用自己的身體當成肉墊兒去接袁術。
而袁術身邊的一衆人,則是始料未及,待到袁術跌落下去的時候,他們再想衝上去搶人就來不及了。
他們只能看着袁術從高塔之上向下墜落、墜落、墜落……
最終“啪嘰”一下落在了肉墊楊弘的身上。
袁術是一個身材高大,身體健碩之人,相對於袁術,楊弘的身體就比較瘦小了。
被袁術高大的身體一砸,楊弘瞬時間就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可不論他現在有多麼的狼狽,他都是一個立下了大功的功臣。
他救下了他們主公的命!
隨後,塔樓上的一衆人紛紛趕了下來。
他們圍繞在袁術的身邊,高聲呼喊,將周圍的侍衛們叫了過來。
侍衛們將袁術擡起,送往帥帳,同時又將楊弘給攙扶了起來,招呼醫者來給他們兩個人一塊看瞧病。
由於事先未曾有防備,袁術這邊鬧出如此之大的動靜,自然是沒有瞞過軍中的士兵,很多士兵都看到了袁術從箭塔上跌落下來的情景。
一面是北岸的高臺之上,河北軍氣勢如虹,一遍又一遍的複誦,讓南岸中人的心中感到驚恐萬狀。
兩方士氣,眼下足可稱之爲雲泥之別。
袁術在被運往帥帳的途中,眼睛一直泛白,身體抽搐,渾身發抖。
雖然他現在不清醒了,但是依舊可以聽到他嘴中不停的喃喃唸叨着:
“劉德然,劉德然,匹夫,不得好死”之類的。
袁術被氣的暈死了過去,其他的中原各地太守目前的情況也不甚樂觀。
他們的身體倒是沒有出毛病,問題是他們的心理卻都出了大問題。
劉儉在頓丘整的這一出又一出的,實在是太過刺人肺腑了,適才這些中原太守們的心,一個個都有猶如坐過山車一樣。
心理素質差點的,怕是就會當場死過去了。
就猶如現在的袁術一樣。
只是那些中原太守現在心中有點不明白,那四十多家在地方起事的郡望,做事爲何如此不周密?這麼輕輕鬆鬆的就讓劉儉發現了破綻,給一鍋端了呢?
還有,劉儉手下的一衆名將,大部分皆在頓丘,那兩個不知名的顏良和文丑或許是特例。
但是劉儉麾下不可能還有那麼多不知名的能人吧?
既然所有知名的將領都集中在頓丘,那在冀州各地反派的望族究竟是誰率兵平定的呢?
所有人心中現在都帶着這個疑問。
……
魏郡,陰安,張義府邸。
“唰——!”
一盆冷水潑灑在張義的臉上,瞬間便將他澆醒。
張義迷迷糊糊的被冷水潑醒了,他茫然的打量着自己眼下的處境。
現在的張義還是在他的塢堡之中,還是在他自家的院落內。
只是現在這個院落,從現在開始,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環顧四周,確見自家的院落中,已經站滿了身穿甲冑的精銳士兵。
而在張義對面不遠處,一張桌案被擺放在院落正中。
桌案的後面的蒲團上,一名身穿玄甲,滿面虎鬚倒豎,手握割肉刀,正在切桌案上鹿肉的環眼大將,正有滋有味的咀嚼着。
桌案上擺着一壺美酒,環眼將軍一邊吃,一邊痛飲着。
那個坐在座位上的人,正是張飛。
幾日前,張義正在準備起事之時,萬萬沒有想到張飛的精兵突然趕到,沒有給張義任何反叛的機會,直接衝入塢堡,擒賊擒王,將張義拿下。
張義被活捉之後,就一直被關在自己宅院的一間屋舍中,隨後外面的事情,他基本上就不知道了。
直到今日晨間,張飛從外面歸來,命人將張義從屋舍裡拖了出來,隨後將他捆綁在院落中的木樁子上。
烈日炎炎,雖然已經入秋,但河北的天氣依舊不曾回落,張飛將張義捆綁起來後,拿着鞭子頂着日頭,對着張義就是一番猛抽。
張義平日裡也是養尊處優的主,哪曾碰到過這種情況?
特別是張飛的鞭子,那勁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挺住的。
一個多時辰下來,張義被抽的傷痕累累,幾次昏迷。
而張飛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張義被抽暈了之後,張飛還要命人拿冷水潑他。
若是劉儉在這,非得好好批評一下張飛如此慘無人道,濫用私刑。
但問題是,劉儉不在,那就算張義倒黴了?
張義已經連續兩天沒怎麼吃飯了,被張飛這一頓抽打之後,更是虛弱不堪,此刻着實是飢腸轆轆。
他看到了張飛坐在那裡大口的喝酒吃肉,不由舔了舔嘴脣,喉頭一陣滾動。
“醒了?”張飛看向張義,一邊嘶咬着鹿肉,一邊含糊問道。
張義知道,此時此刻,他就是向張飛求饒,也什麼用都沒有了,索性把心一橫。
“張飛,有本事,你就給我個痛快,莫要如此折辱於我!”
張飛翻了翻白眼,猶如沒聽見一樣。
俺就是專門來折辱於你的……你這愚夫,這都想不明白?還造反呢!
張義見張飛沒有反應,再次揚聲道:“張飛!匹夫,伱聽到了沒?莫要折辱於吾!”
張飛用鹿腿骨指了指張義,道:“大父吃飯呢,你彆着急,一會俺再好好伺候你!”
饒是張義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聽到了張飛的威脅,心中不自覺的感覺到了一陣恐慌。
他努力壓下自己心中的恐懼,緩緩道:“劉德然,早就已經知道,我等諸家要反了,是吧?他在幾年前,其實就一直在盯着我們了,等這一天,是吧?”
張飛哼了哼,吃肉。
張義繼續道:“劉德然將趙雲等人調往頓丘,就是在迷惑我等,實際上,他還是從幽州,將你,關羽,黃忠,曲義等人暗中調來,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讓爾等火速調兵率兵,拿下各郡造反家族首領,如此餘者皆潰……”
張飛哼了哼,喝酒。
張義嘆道:“我等一死,家財良田盡皆充公,更可用我等諸族爲例,殺雞儆猴,從此以後,河北諸族盡皆懾於他的雷霆手段,再無人敢造反也。”
張飛將酒爵重重地放下,扯着大嗓門道:“你自己心中都明白,還跟俺絮叨個什麼?!忒惹人膩煩!”
張義嘶啞着聲音問道:“我族中之人,都做何處置?”
“男的該殺的殺,發邊疆的發邊疆,女的爲官奴,官妓!”
話還沒等說完,就見張義突然一張嘴,“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接着,便見張義的頭向下一耷拉,似乎已經沒有氣了。
張飛見狀頓時一愣,他將酒放在一邊,拿起鹿骨向着張義扔了過去。
骨頭正好砸在張義的頭上,但是張義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就死了?俺適才那是說着玩的,什麼充軍爲奴的,兄長都還沒發話啊!”
說罷,張飛似有不甘的指了指張義,吩咐一旁的人道:“去,查看查看。”
“唯!”
便有侍衛急忙上前,檢查張義的狀態。
“府君,他確實是死了。”
“嗨!”
張飛懊惱地將酒爵一砸,道:“咋着就死了?俺還沒打夠,怎麼就死了!也怪俺嘴欠,非得嚇唬他……便宜了這匹夫!”
說罷,張飛來回看着身邊一衆親信,問道:“似此,如何是好?”
“府君,張義雖然死了,但孫起卻還活着,府君若是不解氣,不妨……”
還未等那人說完,就聽張飛道:“是了,速速把孫起給俺帶來,這頓鞭子,就需落在他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