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鋒看了眼玲玥身後的兩人。
那兩人身材勁瘦,行走時更是呼吸悠長,腳步極輕,顯然帶着極深的內力。
說是來服侍蕭權,倒不如說是馮喬派來保護蕭權的人更爲貼切。
陸鋒接過玲玥手中的信,打開之後,那信紙上所寫的東西不多,可是卻清楚表達了馮喬的態度。
玲玥開見陸鋒看着信紙的臉色,低聲道:“王妃說,她給將軍十天時間,只要您不傷及公子,她絕不過問你們之間的事情。十天之後,她就來接公子回府。”
“我若是不願呢?”陸鋒緊緊握拳,沉聲道。
“那奴婢就只能冒犯了。陸將軍方纔已經碰了奴婢的十日醉,若無解藥,將軍必亡。”
陸鋒猛的低頭,就看到手指上染上了一層青黑之色,而那信紙之上,還殘留着一些細碎的粉末。
陸鋒眼底生寒:“你對我下毒?!”
玲玥聞言面不改色,只是恭敬道:“奴婢絕無傷及將軍之意,只是蕭公子是王妃絕不能放棄之人。王妃讓奴婢轉告將軍,她寧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願讓蕭公子冒險。”
“十天後,王妃來接公子,奴婢替將軍解毒。”
她復又補充了一句:“此毒連百里谷主也不能解,若是胡亂用藥,只會加劇毒性讓人死的更快,還望陸將軍謹記。”
陸鋒臉色暗沉,看着手中信紙片刻,才擡起頭來開口說道:“殿下曾經跟我說過,這世上最像他的人就是馮喬,一樣的心狠手辣,一樣的爲了自己在意的人能夠毀了一切。”
“我原還不信,如今才發現,她比殿下說的還要翻臉無情。”
蕭元竺走後,他護着馮喬。
她想助蕭金鈺奪位,他毫不猶豫的相助。
可如今馮喬說翻臉就翻臉,甚至還不惜對他下毒,當真是無情。
玲玥對於陸鋒的嘲諷沒有反駁,只是躬身道:“陸將軍若無別的事情,奴婢就先行告辭了。”她轉頭對着身旁兩人說道:“好生保護蕭公子。”
那兩人聞言不等陸鋒開口,就直接閃身入了身後的院子。
陸鋒看着玲玥離開,緊緊抓着手裡的信紙。
馮喬太狠。
她知道他捨不得去傷蕭權,卻又不肯放他離開,所以她給了他十天的時間和蕭權獨處,如若到時候他依舊不肯點頭,不願意留下,她便會帶他離開。
而在這期間,這陸府裡外,怕都是永定王府的人。
“十天……”
陸鋒回頭看着院內,低聲道:“你會留下嗎?”
……
馮喬讓玲玥送了信之後,就帶着人直接回府。
陸鋒的情積攢了太久,若不疏導,只會越演越烈。
而執念之後,就是瘋狂。
她願意給陸鋒機會,可是這一切都是在基於蕭權不受傷害的情況下。
如果陸鋒對於蕭權來說已經是危險,那麼她絕不會留情,她知道她所做的事情或許會讓陸鋒離心,甚至對她心存怨恨,可是那個少年是她決計不能捨棄的人。
至於爲什麼要十天之後纔去見蕭權,只因爲她太瞭解那個少年。
他心性敏感,又最愛胡思亂想,他看着驕傲至極實則卻纖細脆弱,如果讓他知道她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甚至還親眼看到他和陸鋒的事情,怕是他會直接羞憤至死。
廖楚修早就接了消息,見到馮喬回來時,就連忙上前。
“怎麼,找到人了嗎?”
之前馮喬只讓紅綾回府通知了一聲,就自己去了望長崖,要不是剛纔已經有人報信說她回了城,怕是廖楚修早就已經跟了過去。
馮喬任由廖楚修攙着,低聲道:“找到了。”
“那人呢,他不肯回來?”
廖楚修看了眼馮喬身後,從剛纔馮喬入府時,她身邊就沒旁人。
馮喬搖搖頭:“不是不肯,是陸鋒把他帶回陸家了。”
廖楚修愣了一下,“陸鋒?他也找去了望長崖?”
馮喬抿了抿嘴脣沒說話。
廖楚修總算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勁,他退開了一些看着馮喬問道:“出什麼事了?陸鋒對蕭元竺忠心耿耿,他去了陸家也算安全,你怎麼還這麼擔心?”
馮喬揮手讓玲玥幾人退下之後,這才拉着廖楚修走到一旁,低聲將陸鋒的事情告訴了他。
等到說完之後,廖楚修有些發愣,片刻後才皺眉道:“你說陸鋒對蕭元竺動了情?”
“恩。”
“那蕭元竺呢?”
馮喬搖搖頭:“不知道。”
先前望長崖上的那一幕,誰也說不清楚,就像是陸鋒說的,蕭權本有機會能夠殺了他徹底擺脫他的,可是他卻手下留情了。
當時她站的雖遠,卻也看到了蕭權臉上的遲疑。
若說無情,以蕭權的性子,他怎麼能容忍陸鋒對他的冒犯?
可若說是有情……
馮喬卻又不那麼確定。
她忍不住皺眉低聲道:“楚修,我將他留在陸家,是不是錯了?”
廖楚修聞言低聲道:“沒有,陸鋒對蕭元竺執念已深,就像你剛纔說的,如果不給他機會,只會將他越逼越遠,當執念變成瘋狂時,傷的只會是蕭元竺。”
“蕭元竺既然已經回來了,他們之間的事情早晚都是要說清楚的。你放心,明日我會想辦法再派幾人去陸府。陸鋒那般在意蕭元竺,他是不會傷他的。”
馮喬聽着廖楚修的安撫,卻仍舊難以放心,整個人有些憂心忡忡。
“好了,別擔心了,你今天在外奔波了一天,趕緊吃些東西休息。”
廖楚修哄着馮喬用了些飯,又陪着她說了會兒話,等着將他哄睡着後,已經是後半夜。
只是躺在他身邊,睡着後依舊是眉心緊蹙,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夢,整個人都難以安穩。
……
百里長鳴發現蕭權不見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
他帶着替蕭權找好的下人,裝着一馬車的衣食之物上山時,那墳前的草廬裡空空如也。
他原以爲蕭權又去了崖邊發呆,可誰知道去時卻見到他前幾日上山帶來的食盒原封不動的留在那裡,而那些他交給蕭權防身的瓶瓶罐罐更是灑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