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模養殖場專項補貼已經提交了申請，只需要等消息就行了。
銀行王泉也抽空去問過，知道王泉是領導說過的養殖老闆，十分熱情。特事特辦，手續辦的很快，不出意外的話，一週之後，就會有五百萬到達王泉的賬戶。
第一次貸款之後，王泉就跟林東說過，以後的貨款全部走張舒那個分行，走流水。
在補貼和貸款沒有到賬之前，王泉只能對着每天的轉賬流水感慨，這是他重生之後，第一次體會到貧窮帶來的煩惱。
忙活了大半年，存款沒有，反倒欠銀行那麼多錢。
何金輝中間來過一次，知道領導對王泉養殖場的重視之後，在王泉面前重新表決心，只要王泉需要，他那邊一定不會拉王泉的後腿。
……
豬腰的生產流程其實很簡單，肥豬屠宰之後，劈開兩瓣，工人只需要在流水線等着就行，走到自己跟前的時候，把豬腰撕下來，然後把腰子上攜帶的油脂減去，最後推入預冷庫就完事了。
林秋帶來的四個工人，除了王富貴，其他三個都是老手，都有豐富的工作經驗。即便這樣，也有些捉襟見肘。
銅鑼本部工廠的屠宰量很大，一天將近六千頭的產能。
他們四個負責前面的工序，林秋一個人負責把豬腰推入預冷庫，即便這樣，幾人也是累的直叫喚。
“小秋，你跟老闆說說吧，再加兩個人，咱們四個根本應付不過來呀，這兩天累的胳膊都腫了。”
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工人揉着胳膊抱怨着，其他幾人紛紛附和。
佟部長專門在銅鑼的員工宿舍給幾人安排了一間住處，省去了租房子的錢，也讓幾人省了路途。
林秋躺在下鋪，有氣無力的說道：“明天就打，你們還只是手累，累了還能換班，我一個推車，這一天下來，腿都跑斷了。富貴，過來給我揉揉腿。”
王富貴極不情願，卻只能老老實實的走過來，他來之前大哥說了，林秋只在這裡待一段時間，林秋走後，他留下負責。
爲了多跟林秋學點東西，王富貴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反抗，這是忍辱負重。
“秋哥，大家夥兒都這麼累，要不晚上喝點？”
王富貴的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林秋主動掏錢，讓另外兩個工人出去買酒買菜。大家都已經習慣了，林東在的時候林東掏錢，王泉在的時候王泉掏錢，老闆都不在的時候，林秋掏錢，誰讓他掙的最多呢，還是領導。
反正不管跟着誰，都沒虧待過工人，這也是工人們這麼累依舊堅持下來的原因。
林秋完全沿襲了王泉的策略，拉攏幾個冷藏車司機，幫忙走貨。一開始冷藏車司機害怕被投訴，不敢拉，佟部長親自出面之後，沒人在乎了，市場部老大都點頭了，誰投訴有用？
臨易這邊算是進入正軌了，只需要加派兩個工人就行，林秋也有了回去的心思。
“富貴，等兩天我就回洛河，這裡的事你能應付不？”
王富貴手下動作一停，仔細回憶，從生產線到裝車發貨，確信自己能夠做到之後，狠狠點頭。
……
李宏這兩天強忍着心疼，每天十幾萬的流水賬，除去所有費用之後，真如王泉所說，不賠錢，可也不掙錢。
生意人，扎本做生意，不掙錢就相當於賠錢。
工人們也發現了，一向脾氣好的老闆最近一直陰沉着臉，像是誰欠他錢似得，也沒人敢跟他開玩笑了。
交待工人裝車發貨之後，李宏開車回家，坐在客廳等吃飯的時候，聽到一條新聞。
“生豬價格再次上漲，漲幅接近7個百分點，這是三月份以來第四次大規模漲價了。同時農業部門的統計數據顯示，今年國內生豬存欄量比去年下降23個百分點，母豬存欄量下降19個百分點……”
李宏瞪着眼睛看着，多少個百分點他不明白，他只知道一點，豬少了，漲價了。
“老李，吃飯了。”
妻子喊話，李宏依依不捨的起身，轉身的時候又聽到新聞傳來一句話。
“專家預測，未來幾個月生豬價格將會保持漲勢，有可能創造近幾年的新高記錄……”
轉瞬間，李宏臉上的陰雲消散，換上一副難掩的開心。
……
自打進入四月份，肉價每天都有在上漲，一天兩三毛錢的幅度看似不起眼，等到中旬的時候，大家才恍然發現，生豬價格已經飆升到15每公斤。
育肥期的豬長勢喜人，每天都有肉眼可見的變化。
隨着仔豬長大，餵食也變得規律起來，一天兩頓，定點定量。
王泉接到劉漢生打來的電話。
“王泉，你在養殖場沒有？要是在的話，你來村委會一趟。”
劉漢生的語氣急切，王泉沒敢耽誤直接開車去村委會，到了村委會，赫然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兒。
屋子裡坐了好幾個人，其中劉漢生和治安主任兩人臉色陰沉，目光不善。
“漢生舅，咋了這是？”
王泉給屋內幾個人發了煙，這才小心問了一句。
劉漢生點上煙，臉色依舊沒有好看，衝着治安主任說道：“你跟王泉說說。”
治安主任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這才說道：“前幾天，村裡羣生家豬圈外面發現一頭死豬，羣生當時就慌了，直接報警了。”
“幸好去他豬圈的路口有監控，看到是有人開着麪包車故意把死豬丟到他豬圈外面的，派出所現在正在找那輛車。”
王泉一聽這話，頓時急了。
死豬？
現在管控這麼嚴，有人敢幹這事兒？
萬一是因爲豬瘟死亡的，那就麻煩了。
看王泉臉色變了，治安主任也不敢停頓了，一口氣說完。
“你先別急，事情沒有咱們想象的那麼壞。畜牧站已經檢驗過了，那頭豬的死因不是非洲豬瘟，而是急性腸炎。”
“喊你過來，主要是讓你知道這件事，你回去之後讓工人提高警惕。另外，你抓緊時間給你養殖場安裝監控設備吧，以防萬一。”
王泉心裡咒罵那些損人不利己的人不得好死，也不敢多停，開車回到養殖場之後把這件事告訴董鑫，董鑫臉色當時就白了，等他知道不是非洲豬瘟之後纔好轉一些。
“從今天開始，進出入人員必須增加消毒時間，每次進入豬圈都重新消毒，場裡的事你放心，我親自盯着。”
稍微停頓一下，又是催促王泉，“你抓緊時間去找人裝監控設備，最好是跟鎮裡溝通協調一下。”
裝監控設備得回市區找人，正好路過鎮政府，王泉知道何耀輝，把事情說了一遍，何耀輝先是一驚，隨後目光陰冷，點了點頭，讓王泉去裝監控，其他的事情他來協調安排。
王泉走後，何耀輝打電話讓派出所所長和畜牧站站長來自己辦公室，等兩人來了之後，直接一頓罵。
“上次領導過來視察，你倆跟着呢吧？”
派出所所長和畜牧站站長直愣愣的站着，一臉苦悶。
“領導有多重視你倆不清楚？腦子讓狗啃了？”何耀輝聲色俱厲的呵斥着，伸手指着兩人，狠聲道：“從現在開始，巡邏小組常駐大劉村，畜牧站的獸醫也給我派一個過去，如果王泉的養殖場出了一點差池，你倆自己滾蛋。”
兩人老老實實的點頭，離開之後何耀輝臉上的猙獰纔開始退散。
他惱怒，並不是因爲這件事的惡劣影響。
而是因爲，這件事他最後才知道。
這種後知後覺對於他來講，如同失去了掌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