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王泉感觸良多的看向宋鵬飛說道：“我真想掰開你的腦子看看裡面到底有些什麼，怎麼喝一頓酒就有辦法了呢？”
宋鵬飛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對着王泉說道：“你要是跟我一樣幹了那麼多年業務，自然能想明白。做業務，不一定能夠親眼所見親身經歷太多事情，大部分時候都是同事和客戶爲你提供分享案例。”
“不管是成功的案例還是失敗的案例，只要你願意琢磨，總能從中學到一些東西。長期以往積沙成塔，等自己遇到問題的時候就能借鑑着用上。當然了，想要解決問題必須得根據實際情況稍加改動才行。”
王泉承認經驗很重要，但宋鵬飛表現出來的並不是經驗老道，又是追問道：“暗度陳倉我能理解，但連縱合橫怎麼說？別跟我說你算準了別人會按照你的思路去做。”
陪連福生他們喝酒的第二天，宋鵬飛突然告訴王泉自己想到辦法了，還用三十六計爲此命名。其實王泉覺得宋鵬飛用暗度陳倉形容不太準確，換成偷樑換柱的話纔會更顯貼切。
不管是暗度陳倉也好，偷樑換柱也罷，事實證明宋鵬飛的辦法確實有用。賀鵬舉剛給九鼎商貿出了一個難題，暗度陳倉自然爲了應對賀鵬舉而來。
縮減促銷產品的供應量，轉而供應給連福生他們剛剛成立的商貿公司，不但能減少九鼎商貿以促銷價位出貨造成的損失，還能集中貨源優勢幫他們的商貿公司迅速打開市場，構建銷售網絡。
九鼎商貿的真實產能外人並不知曉，自然也就不怕客戶質疑九鼎商貿是故意拖着不給促銷產品，只要保證每天都有少量供應，就能保持這種微妙的平衡持續下去。
這樣的話，金鵬商貿此消彼長的想法就不那麼容易實現了！
賀鵬舉能讓北湖那幾個人爲其奔波介紹屠宰場，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仔細想想不難明白，現階段賀鵬舉能拿出實質性的好處只有促銷價格的產品。以那幾個人的秉性來看，他們肯定不會心疼賀鵬舉，反倒有可能趁機儲備大量廉價產品，以此謀取更多的利潤。
九鼎商貿在北湖地區沒有太多的客戶，北湖熊算是一個，剩下幾個都是零星小戶，根本不能給九鼎商貿提供有意義的幫助。實際情況擺在眼前，且不說九鼎商貿沒有在北湖建立銷售網絡的想法，就算是有，也不一定能夠做到滿意。
既然不能爲我所用，那就可以隨意施展手段了。
因此，宋鵬飛有了連縱合橫的想法，甚至把目標放在了三匯北湖大區身上。
可在王泉看來，連縱合橫只是宋鵬飛的一廂情願，且不說宋鵬飛沒有實質性的動作去跟他想聯合的對象溝通，就算是有實際行動，對方也不會答應。
“我又不是算命先生，我指望什麼算準別人的舉動？”
宋鵬飛沒好氣的懟了王泉一句，緊接着又是說道：“誰規定連縱合橫一定要取得對方的同意了？我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但我能搞一些事情出來，逼着他們朝着我期望的方向走，只要能讓他們把矛頭對準同樣的敵人，這不就是連縱合橫嗎？”
想起剛纔的電話，再想想宋鵬飛對北湖的安排，王泉沒有繼續質疑宋鵬飛，反倒疑惑問道：“你真覺得三匯北湖大區會這樣做？”
“事在人爲！”
宋鵬飛對北湖的安排很簡單，他只是讓林東轉告北湖熊和那個及時回頭的邱總，九鼎商貿願意幫他們以正常市場價爲銷掉手裡的貨，兩人欣然同意。
這兩人的庫存被轉送到連福生他們幾個手中，一丁點都沒有放到北湖，這樣做是爲了讓貨源本就不富裕的北湖市場緊張起來，同時也給姓楚的和姓關的提供趁勢而起的機會。
剛纔的電話是林東打過來的，主要說明現在北湖市場的大致形勢。
按照林東的說法，支持金鵬商貿的那兩個人出貨量確實很大，有一部分是唐人的產品，還搭配一些沒有明顯標誌的產品，應該就是賀鵬舉搶走那些屠宰場的產品。
姓楚的和姓關的兩人最近幾天的風頭已然超過了大部分人，他們不但樂在其中，甚至還有趁機做大的想法，特別是楚老頭兒。
把姓楚的和姓關的捧上去，襯托出他們背後的金鵬商貿，可以提高他們的影響力，才能引起三匯的注意，這是宋鵬飛的打算！
現在看來，姓楚的和姓關的兩人明顯是懂得抓機會的人。他們已經朝着宋鵬飛安排的方向前進，剩下的就看三匯北湖大區怎麼選擇了！
……
“不守規矩？”
老胡冷着臉看着幾個低頭不敢出聲的辦事處經理，目光從趙林身上掠過，繼續嚴厲說道：“你們幾個是幹什麼吃的？在我這裡反映客戶不守規矩有什麼用？身爲辦事處經理，連這點事情都搞不定，還不如普通業務員。”
屋子裡只有老胡一個人說話，老胡停頓的時候，能夠聽到某個人沉重的呼吸聲。
趙林坐在老胡的身邊，萬豪辭職之後，他從凍品經理一躍成爲北湖大區的大區主管，看着幾個辦事處經理被老胡訓的屁都不敢放，趙林有心替他們求求情，順便也能賣個人情。
“胡總說的有點重，但卻沒有說錯。”
趙林先是肯定了老胡之前的言論，同時隱晦點出老胡語氣有點太過嚴厲，看着幾個辦事處經理，趙林突然笑道：“那些賣貨的可以見縫插針不守規矩，但他們這些直營連鎖店必須遵守規矩，你們要是怕得罪客戶覺得不方便出面，就讓下面的業務員去跟客戶交涉。”
說話的時候，趙林側目看了老胡一眼，見老胡沒有反對自己，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老胡在北湖大區經營多年，威望不是蓋的。自己只是剛剛升任大區主管，本就比老胡矮一頭，再加上剛上任沒有出色的成績，說話的分量也就沒有那麼重。如果能趁着這次機會做出一點成績，主管的位置才能更加牢靠。
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趙林眼裡閃過精光，又是說道：“直營連鎖店不光是擔負着肉類產品的銷售工作，副產品也要重視起來。”
老胡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斜眼看了趙林一眼，眼神變得複雜起來，卻沒有多說什麼。
“有人投機取巧鑽肉類產品的空子，自然少不了有人打副產品的主意，北湖副產品圈子最近不太平，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是要提高警惕。防備有人鑽空子的同時，也要警惕競爭對手趁機搞事……”
突然有人舉手打斷了趙林的話，等趙林看清楚舉手的是新任凍品經理，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直接說，磨磨唧唧像個啥。”
老胡冷冷看着凍品經理，一副不耐煩的口氣。
“胡總，趙主管，副產品已經有了不對勁兒的情況發生……”
等凍品經理說完，老胡和趙林的臉色同時有了變化。老胡是皺眉不悅，趙林竟然流露出一絲驚喜的神色。
瞌睡有人送枕頭！
這是趙林此時的寫照。
沒等老胡說話，趙林直接冷笑道：“唐人的貨都賣到北湖來了，而且還流入了咱們的銷售渠道，這就是挑釁！”
老胡聽到這句話眉頭皺得更緊，略帶不滿的看了趙林一眼，隨後看向凍品經理問道：“對咱們的凍品銷售影響有多大？”
凍品經理想了想，剛想回答似乎又害怕自己說錯，趕緊拿出手機查看最近幾天的銷售數據，一邊看一邊回答道：“最近三天開始，降幅從5%升到了12%。從市場反饋信息來看，他們的出貨價具有很強的針對性，不排除惡意爭搶市場份額的可能。”
惡意爭搶市場份額？
聽到這句話，老胡臉色頓時變得陰沉，捏着下巴一言不發。
趙林看老胡不說話，主動開口說道：“知道唐人的產品佔比有多大嗎？”
凍品經理猶豫了一下，隨之搖頭。
“去查，生鮮品業務員也派下去。”
老胡冷哼一聲，目光灼灼的盯着幾個辦事處經理，又是說道：“馬上進入旺季了，今年的任務能否如期完成就看第四季度了，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因爲某些腌臢事情影響了整個大區的銷售任務，誰都別想好過。總部罰我錢，我就加倍罰你們！”
等辦事處經理離開之後，趙林眼神閃爍幾次之後對老胡說道：“胡總，要不跟總部彙報一下情況？看看總部有沒有指示。”
老胡知道趙林在想什麼，他並不反感趙林急於表現的心理，反而支持趙林多做出一些成績，畢竟他纔是北湖大區的老一，下面的人做出成績，總會有一部分功勞算到他頭上。
更何況，趙林身上還有一層關係，如果他能取得總部的支持，北湖大區行事也就方便許多。
“行，你彙報吧。”
老胡說完直接起身返回自己的臥室，留下趙林一個人坐在客廳。
趙林沒有絲毫猶豫，開始撥打電話。
……
下午剛上班，戴金權就接到通知開會，雖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準時來到了市場部專屬會議室。
進門之後才發現偌大的會議室裡只有寥寥幾人，而且都是市場部中層以上的領導幹部。看到主位上坐着的曹金華，戴金權暗暗疑惑，難道發生什麼大事兒了？
默默找準自己的位置坐下，沒過幾分鐘人員到齊，曹金華乾咳一聲，預示着會議開始。
“第三季度馬上要結束了，各部門彙報一下本季度工作完成情況。”
曹金華直接進入主題，說完之後目光看向戴金權。
戴金權是生鮮事業部部長，第一個發言也是無可厚非的。可他臨時接到開會通知，哪有準備啊，下意識看向生鮮部辦公室主任，作爲自己的副手，他應該時刻把各項數據記在腦中。
沒讓戴金權失望，生鮮部辦公室主任張口就來，把生鮮部第三季度的工作情況大概說了一遍。
曹金華沒有針對彙報情況發表任何看法，等其他部門彙報完畢之後，曹金華這才輕蹙眉頭開口說道：“你們幾個主管領導對這樣的數據滿意嗎？”
無人回答。
曹金華輕笑一聲，“不回答，我就當你們跟我一樣不滿意，那麼，接下來說說第四季度的工作按排。”
第四季度，關乎到集團公司全年盈利多少，關係到高層以及股東們的分紅多少，關係到集團公司每一個人的年終獎金多少……
戴金權悄悄看了一眼曹金華，不知道怎麼的，他總覺得曹金華醉翁之意不在酒，今天怕不是第四季度工作安排那麼簡單。
有了這種感覺，戴金權頓時進入眼觀鼻鼻觀心的狀態。
會議室內異常安靜。
曹金華早已習慣下面人因爲氣氛不對以沉默迴應領導的做法，不過他不擔心，反而很享受這種一個人說話的感覺，“如果都不說話，那我就直接安排工作了，等我安排完，不接受任何人提出不同意見。”
宋鵬飛曾經說過，曹金華比他獨，獨裁的獨！
他在加工廠當廠長時就能實現一個人說了算，捋順市場部後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控制慾！
肉製品事業部部長賈明義瞥了一眼戴金權，見他一副沉默到底的姿態，賈明義暗笑一聲，目光轉向剛剛提拔上來的凍品部部長範長安。
跟他想的一樣，範長安一臉愁容的看向曹金華，苦澀說道：“曹部長，今年形勢依舊沒有改善，生鮮品都略顯緊湊，更不要說凍品了。我們凍品部正在討論關於進口產品的事情，還請你抽空指導一下工作。”
生鮮品都不夠用，凍品怎麼制定任務？更何況範長安的半路提拔上來的凍品部部長，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跟曹金華一樣，都是接了宋鵬飛的班。
曹金華風輕雲淡的點了點頭，看着戴金權和賈明義問道：“會議結束之後，你們來我辦公室領取各自部門第四季度的任務。”
不給兩人說話的機會，曹金華環視一圈後，突然說道：“最近這段時間熱鬧不斷，相信諸位都有所瞭解吧？”
聽到這句話，戴金權從打坐狀態甦醒過來，眼裡泛着雀躍看向曹金華，心裡不禁嘀咕，終於要動手了嗎？
戴金權倡議整治九鼎商貿的事情不少人都聽說了，賈明義的目光在曹金華和戴金權兩人之間來回遊走，最終定格在曹金華臉上。
說實話，他對整治九鼎商貿沒有特別大的興趣，但他很好奇曹金華跟宋鵬飛碰上會是什麼樣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