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營渠道對於每一家公司來講，都是利益最大化的不二選擇。只不過每一家公司的直營渠道數量不同，銷售能力也有差距。王泉知道三匯的直營渠道在行業內穩穩的第一，卻不知道銅鑼的直營渠道建設的如何。如果銅鑼優先滿足直營渠道的需求後再對外承包，這個問題就不得不慎重考慮。
佟部長遲疑了一下，隨後慢慢搖頭對着王泉說道：“這個問題暫時不好回答，集團公司這邊正在討論相關問題，等有了結果之後我會及時通知你們。”
王泉和張浩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因爲不確定性產生的不安和困惑。
聽佟部長的意思，這次對外承包還沒有徹底敲定下來，那麼這趟過來是不是意味着要無功而返？兩人臉色都不那麼好看，眼神裡帶着隱隱的失望。
佟部長注意到兩人的表現，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們也不要着急，公司這邊正在積極的開展工作，我相信不會讓你們等太久的。”
……
“林總，確實有效果，剛纔有一家屠宰場主動給我打電話了，邀請咱們過去深入溝通一下包場事宜。”
電話裡，白邵峰的聲音中透着驚喜。
林東抿着嘴臉色並不算好看，屠宰場的態度轉變是基於九鼎商貿付出更大的代價。遲疑一下，這才說道：“如果再有屠宰場給你們打電話，你們儘量拖延時間，告訴他們你們正在拜訪其他屠宰場。保持住不怕出高價的姿態，但也不能讓他們把咱們當成冤大頭傻小子，不要跟他們進行二次接觸，最起碼短時間內不要跟他們進行二次接觸。”
“你的意思是先吊一吊他們的胃口？”
白邵峰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緊接着笑着說道：“林總，如果是這樣的話，咱們的工作就輕鬆了呀。每到一個屠宰場，瞭解過屠宰場情況之後，就可以直接亮明身份，然後報出咱們能出的承包價，讓屠宰場自己去考慮利益得失。按照這樣的方式，咱們能以極快的速度拜訪足夠多的屠宰場，哪怕只有少數屠宰場跟咱們聯繫也不怕，咱們還有充足的時間重複拜訪那些猶豫的屠宰場。”
“之前在中原的時候，咱們也這樣幹過，直接丟下一個高價位，試探屠宰場的態度，只要他們表現出貪心的一面，基本上就成功了。只不過後來李總覺得這種方式不太妥當，有損大公司的形象，容易讓同行記恨咱們，後來才取消了這種方式。”
林東沒有詳細瞭解過包場細節，聽白邵峰這麼一說，眉頭微皺仔細思考片刻後，定聲說道：“現在不用顧忌了，北湖這邊的承包商已經開始敵視咱們了，咱們沒有必要爲了所謂的形象放棄有效的辦法。”
稍微停頓一下，林東接着說道：“再說了，失敗的公司根本沒有形象可言，只要咱們成功了，誰還在乎你是憑藉什麼樣的手段上去的？”
“還有，你剛纔有句話說的不對，不要抱着還有充足時間的想法去做事，咱們必須加快拜訪速度，提高工作效率。時間拖的越久，那些承包商就越有可能凝聚在一起對抗咱們，咱們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儘快拿下屠宰場的承包權，讓咱們的工人進入屠宰場。”
電話裡沉默幾秒鐘，白邵峰的聲音重新傳出來，“那我跟劉洋兩個人分開行動吧，這樣的話速度能提高不少。”
“行，你倆自己商量着來，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電話掛斷，林東長出一口氣。他之所以沒有告訴白邵峰生豬供應量要下降，就是擔心他們知道情況後表現出有恃無恐的狀態，讓對手起疑心。願意出高價是態度，合理出價競爭是生意人的本能，這一點不能混淆。
手上傳來震動，緊接着手機鈴聲響起。林東低頭，看到手機上顯示的號碼，眉頭下意識的皺緊。等了十幾秒鐘，林東接通電話，笑着說道：“熊總。”
“林總，出來吃宵夜不？有兩個朋友聽說林總在北湖，想要認識一下林總。”
林東聞言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再說，能跟北湖熊做朋友的人，除了同類人還能是什麼身份？有心拒絕北湖熊的邀請，剛準備說話，又聽到北湖熊說道：“這兩個朋友都是搞屠宰企業的。”
屠宰企業？
林東眼神一凜，北湖熊的說法出乎林東的意料，他這是想做什麼？
林東不相信無緣無故的會有搞屠宰場的人想要見自己，但又不得不承認，北湖熊這句話對自己的吸引力很強，強到無法拒絕。
掛了電話，林東簡單的收拾之後下樓，沒過幾分鐘北湖熊開車來到酒店門口，等林東上車後，北湖熊笑着說道：“小飯館能接受不？林總。”
林東無所謂的笑着，“可以，無拘無束最好。”
北湖熊點了點頭，沒再多說。等了幾秒鐘，林東主動問道：“熊總的朋友在哪裡高就？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重糧，高巾。”
北湖熊緩緩說出兩個名字，林東聽後神色一怔，緊接着眼底冒出精光。原本他還以爲北湖熊說的這兩個朋友是自己開屠宰場的，誰能想到是這兩家企業的？
重糧集團的名氣自然不用多說，即便豬肉製品產業只是重糧集團衆多業務分支中的一個，可也不是一般企業能夠達到的級別。
相較於重糧集團，高巾的名氣或許不大，但卻是實實在在在豬肉製品行業紮根多年的企業。高巾集團起源於川省，歷經多年在國內不少省份開設分公司，實事求是的說，高巾集團擁有的加工廠甚至要比銅鑼還多。
林東能夠猜到，北湖熊所謂的朋友肯定不是這兩家集團總公司的人，很有可能是這兩家集團北湖分公司的工作人員，但也正是因爲這樣，林東纔對他們產生了濃郁的興趣。
心裡的竊喜並沒有衝昏林東的頭腦，悄悄瞥了北湖熊一眼，他爲什麼要把這層關係介紹給自己？自己留着不好麼？總比從九鼎商貿手裡拿貨更實惠一些吧？
“熊總之前跟這兩家公司合作的怎麼樣？”
林東看似無意的問了一句，歪着頭打量着北湖熊。
北湖熊側頭看了林東一眼，淡淡笑着：“實不相瞞，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跟他們合作了。”
或許是怕林東多想，北湖熊又特意解釋一句，“我這個人自由習慣了，不喜歡被條條框框約束。他們這種集團公司各項規章制度太繁雜了，很簡單的事情非要走完各種流程才能給出解決辦法。”
林東輕輕點頭，北湖熊這番話的可信度有多高他吃不準，但有一點可以確信，北湖熊一直以來都是給人一種單打獨鬥的感覺。同時，林東更清楚，北湖熊能以一己之力在行業內闖出名頭肯定有他的過人之處，自己跟他打交道必然要多加小心。
“熊總沒考慮過成立一家商貿公司嗎？以你的實力和渠道關係應該很輕鬆能夠再上一個臺階。”
北湖熊聽後直接搖頭，笑着說道：“沒想過，也不想開公司。”
“成立公司就要招聘人員，管理起來麻煩不說，還要爲下面的人考慮。與其勞心勞力還不如我現在這樣，一個人想怎麼玩怎麼玩，掙多掙少都是自己的，最關鍵的是想偷懶就偷懶，不用顧忌別人的感受。”
北湖熊的說法讓林東一愣，自己接觸過的同行哪一個不是擠破頭想要謀求更多？猛的遇到一個這樣隨性的人，真的有點適應不了。
林東狐疑看着北湖熊，心裡直犯嘀咕，他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還是真實想法？
“熊總，王泉說跟你第一次見面是在銅鑼的招標會上，當時你的表現可是穩穩壓了竇遠洋一頭啊！”
涼風習習順着車窗進入，原本愜意的涼風突然間多了一股溼潤的感覺，而後一股淡淡的腥味出現。
車速緩緩降低，似乎接近目的地了，北湖熊慢慢打轉方向，不禁失笑：“林總，一個人跟那些商貿公司競爭起來，你覺得是該怎麼自處？”
不等林東回答，北湖熊看似隨意的說道：“我只是不喜歡麻煩，但不代表着我要處處忍讓，特別是生意場上，自己都不敢去爭取，誰還能把利潤送到你嘴裡嗎？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林東尷尬一笑，暗罵自己這句話說得沒水平。
“這個時候還是有點早，夜裡湖邊有些溼潮，如果天氣再熱一點，在湖邊吃宵夜就會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北湖熊停好車子，對着不遠處的湖面說着。兩人從車上下來，林東跟着北湖熊朝着不遠處的一家飯館走去。
“林總，今天咱們隨意一點，試試江城的燒烤？”
“客隨主便，熊總你看着安排就好，把我當成混吃混喝的就行。”
北湖熊點菜的時候接到電話，簡單兩句之後掛斷電話，點完菜北湖熊對林東說道：“他們馬上就到，方便的話咱們在門口等一下？”
兩人在門口閒聊着，幾分鐘後兩輛車先後轉彎開進門口的停車場。
“來了。”
北湖熊說了一句，主動邁步朝着車子走過去，林東緊隨其後。
黑色漢蘭達和棕色沃爾沃轎車並排停下。黑色漢蘭達下來一個身高將近一米九的壯漢，一臉橫肉卻是帶着歉意對着北湖熊說道：“不好意思，堵車了。”
緊接着沃爾沃轎車上下來一個看似五十來歲的男人，鼻樑上架着一架黑色邊框眼鏡，中長髮梳理的一絲不苟，給人一種油滑的感覺。男人眼角帶着歲月留下的痕跡，對林東投以微笑時更加明顯，而後看向北湖熊，大咧咧的說道：“表字養的，堵了半個小時。”
北湖熊輕輕笑了一聲，指着身邊的林東對着兩人說道：“這位是九鼎商貿的林總。”
說話的時候扭頭看了林東一眼，率先指着壯漢說道：“闞志強闞經理，高巾北湖分公司的負責人。這位是重糧集團北湖分公司的周偉民周經理！”
林東暗暗記下兩人的名字，想對方報以微笑，同時伸手一一打招呼。
簡單的寒暄之後，在北湖熊的帶領下重新進入飯館。四人剛剛坐下，剛纔點的菜品已經送了上來。
北湖熊看着對面而坐的周偉民，笑呵呵的問道：“今天晚上怎麼搞？”
周偉民轉頭看了一眼闞志強，而後對着林東笑道：“九鼎商貿大名遠揚，林總好不容易來一次北湖，自然要好好招待了。”
說着，又對北湖熊交代道：“你回不回家我不管，林總肯定是不能回去的，咱們怎麼盡興怎麼搞。”
坐在周偉民旁邊的闞志強雖然沒有說話，卻是笑着點頭附和，目光玩味的看着林東。
北湖熊無奈笑着搖頭，側過身看着林東說道：“林總怎麼說？”
林總暗自腹誹，你們已經給定下基調了，我如果反駁，會不會顯得我姿態太高？當下笑着點頭，“我還是那句話，客隨主便。你們三個都是地主，你們怎麼安排，我怎麼做。”
闞志強聞言笑道：“林總是個爽快人，那就敞開來搞。”
北湖熊喚來服務員上酒，等酒水上來後，主動給三人倒上酒。
周偉民率先端起酒杯，衝着林東說道：“來，第一杯酒歡迎林總來北湖開展工作。”
喝完杯中酒，北湖熊示意林東吃菜。林東剛剛拿起一串烤雞爪，就聽到對面的周偉民輕飄飄的問道：“聽說你們九鼎商貿跟三匯有着密切的合作關係？”
拿串的手懸在空中，林東微微有些詫異的看着周偉民。不管是重糧集團還是高巾集團，跟三匯都是競爭對手關係，周偉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林東眯着眼睛看着周偉民，除了看到一張笑得如同菊花的老臉，根本看不出其他的意味。心念急轉，淡笑着回道：“任何有誠意的公司或者個人，都有可能成爲九鼎商貿的合作伙伴。”
說着，又是看向北湖熊，接着說道：“這一點，熊總能作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