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的沉默不言讓鄭金秋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王泉不知道林東在想什麼，眼看着鄭金秋臉色變冷，不得不笑着解釋道：“鄭主任別誤會，我們沒去參加招標不是不想去，而是知道敢參加三匯招標的都是實力強勁的公司。我們這種小打小鬧的承包商，跟人家比起來，真是不值一提，即便是去了，也只有羨慕的份兒。與其酸溜溜的看着人家發財吃肉，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多賺點錢，爭取早日能夠入得三匯的法眼。”
鄭金秋眼神莫名的看着王泉，嘴角滿滿露出笑意，而後又是看向林東，笑着說道：“你們這就是妄自菲薄了！”
“再怎麼說你也爲三匯的發展做過貢獻，上次我就跟你說過，不要以爲自己出去了就跟三匯沒關係了，要把三匯當成自己的孃家。你要是真有需要，孃家怎麼可能不管你呢？”
林東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後看向鄭金秋笑着說道：“正是因爲我在三匯工作過，切身體會過三匯每次招標的盛況，所以纔有所顧忌啊！不過，老領導既然這麼說了，我心裡也就有底氣了，下次招標說什麼也得參加，到時候還請老領導多多幫襯。”
鄭金秋笑着點頭，似乎很滿意林東的態度。不過，沒過幾秒鐘，突然嘆氣說道：“唉，如果年前的招標跟前幾年那樣就好了，我也不用發愁了！”
嗯？
林東裝作掏煙，歪頭跟王泉眼神交流一下，掏出煙後遞給鄭金秋一根，幫忙點上之後，一副好奇模樣問道：“年前的招標不如意嗎？”
鄭金秋一副苦惱的表情，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幾秒鐘後才緩緩吐出煙霧，搖頭說道：“年前那段時間屠宰量上不來，很多老客戶都沒有參與投標。那些參與投標的，給出的報價也沒達到公司的預期。”
說着，又是惆悵的嘆了口氣，“最後公司決定暫停招標，具體什麼時候重新開始還沒有確定下來。”
王泉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鄭金秋的臉上，看似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實則在猜測鄭金秋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三匯近期產出的副產品肯定會打成凍品，每耽誤一天，全國這麼多加工廠就會積累更多的凍品。
按照三匯的行事風格，他們肯定不會輕易接受賠錢出售的局面。可過完年之後，天氣逐漸轉暖，副產品的銷售旺季也過去了，價格肯定會有所回落。
想要在淡季裡保持高價位出貨，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屠宰量越來越少，市場繼續供不應求，保持副產品緊缺的熱度。
想到這裡，王泉腦子裡不由閃過一道念頭，目光警惕的看着鄭金秋。三匯該不會爲了保障自己的利潤，又想對市場出手了吧？
可隨之再想，王泉又有些不解。
按照去年補欄的時間點計算，再等一段時間肯定會有大量的生豬逐步補充到市場上，出欄量增加，帶來的結果肯定是豬價慢慢下調。三匯如果在這個時間段出手干涉市場正常發展，付出的代價絕對要比副產品降價出售大的多。只要不是傻子，就應該能看明白其中利弊吧？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屋子裡沉默片刻之後，鄭金秋狠狠按滅菸頭，再次擡頭看向林東和王泉，“跟你們透露個消息。”
王泉目不轉睛的盯着鄭金秋，心裡既有期待也有不安。
……
等林東和王泉離開好大一會兒，鄭金秋這才從兜裡掏出手機，屏幕上竟然顯示的是通話狀態。掛斷電話後，快速起身走出包間，只不過他沒有下樓，轉身推開另外一間包間的門。
包間內，沒有茶藝師，只有宋鵬飛一個人，自己泡茶自己喝。看到鄭金秋進來，宋鵬飛微微點頭示意鄭金秋坐下。
宋鵬飛不疾不徐的給鄭金秋分了一杯茶水，這才緩聲說道：“你剛纔進入正題有點突兀了。”
鄭金秋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猶豫一下之後，這才說道：“以我對林東的瞭解，他應該不會想的太多。”
宋鵬飛輕笑一聲，轉而說道：“這種事情應該循序漸進，給他們一種咱們是在幫他們的感覺，而不是你這種直接亮在明處，讓他們選擇。”
看鄭金秋沉默不語，宋鵬飛又是笑着問道：“林東你接觸的比較多，或許真的瞭解他。那王泉呢？你怎麼看他？”
鄭金秋皺着眉頭仔細想了好打一會兒，最後說道：“他今天說話不多，但跟他坐在一起，能明顯感覺到跟之前見面時候感覺不一樣，只不過說不出來具體哪裡不同。”
宋鵬飛面露深思，良久之後突然搖頭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兩人不會輕易就範。這樣的話，咱們就需要加快節奏，讓他們認清現實，逼着他們選擇合作。”
說着，心裡不由暗歎。
如果鄭金秋按照自己交代的步驟去說，循循漸進的把他們的心思勾出來，效果肯定不是現在這樣。
本來是幫扶的姿態，硬生生的被鄭金秋搞成了尋求合作的局面。
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林東突然笑了。
“我明白了。”
王泉側目看了他一眼，順嘴問道：“明白什麼了？”
林東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笑的很開心，眉毛都揚了起來，樂呵呵的說道：“南湖市場一直都是三匯的一塊心病，周圍幾個省份幾乎都有三匯的加工廠，唯獨南湖沒有，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
王泉很是配合的問了一句。
“因爲南湖有唐人集團！我以前好像跟你說過吧？不管是三匯也好，雨師也罷，幾乎所有的大型集團都沒有打開南湖市場。這麼多年一直如此，看着是塊肥肉，卻不能去夾，這種心情你能理解嗎？”
林東目光中多了一絲嚴肅，又是說道：“唐人集團在南湖的統治力太強橫了，三匯最厲害的冷鮮分割產品都沒能撬開南湖市場，只能默認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的局面存在。”
“鄭金秋現在找上咱們，或許是想要通過咱們，換一種渠道進入南湖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