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明的問題，讓王泉陷入短暫的沉默，張浩明沒有追問，只是靜靜等着，車廂裡格外安靜，只能聽到輪胎與地面高速摩擦的聲音。
“公司有你們三個就足以維持正常運轉了，你自己說說看，還有什麼位置適合我？”
王泉看似自嘲的笑着，而後又是說道：“商貿公司算是咱們幾個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合夥生意，你我心裡都明白，合夥生意不好乾。說我避嫌也好，偷懶也罷，現在這種安排是最合適的，也是最合理的，這一點誰也不能否認！”
張浩明張嘴欲言，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王泉說的很對，他本身就是最大的股東，一個人擁有的股份超過其餘三個人的總和，最關鍵的是林東還跟他是老表關係。如果他出任總經理，掌管人事和財務，但凡有那麼一丁點的壞心思，老李和自己只能啞巴吃黃連，哭都沒地方哭。
最大的股東不任職不管事，讓三個小股東各司其責，從平衡的角度來講，這就是最合適的選擇。
張浩明很快就明白了王泉的意思，可他又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仔細想了一會兒，終於想到原因。
當初自己和老李之所以願意跟着王泉一起，就是看上了他做生意的眼光和選擇。可真要論起辦事，他們三個並不見得一定不如王泉！
同時，不管王泉以後幹啥，總不能對商貿公司不管不顧。畢竟，他纔是商貿公司最大的股東，最大的受益人。
吐出胸口的悶氣，張浩明只覺得神清氣爽，他心裡暗暗慶幸，幸好王泉不是貪權的性格，也正是因爲他看似懶惰的選擇，纔給了合夥人最大的信任感。
“你這次甩手掌櫃當的，讓人挑不出毛病，真的。”
張浩明開玩笑，緊跟着又好奇問道：“商貿公司的事情你不參與，那你準備幹啥去？總不能天天閒着，在家等着數錢吧？”
“怎麼可能？”
王泉很是乾脆的搖頭，又是說道：“買回來的種豬還沒有安置好，新養殖場也在建設當中，現在又要添加配套設施，這些不都得操心嗎？”
“還有，我最近在搞養殖合作社，等我把養殖合作社搞成功，相當於間接性擁有了大量生豬資源，萬一哪天屠宰場那邊生豬收不上來，我這邊還能應急頂上，這不是爲商貿公司提供保障嘛。”
“你還真以爲我天天閒得就跟沒事兒一樣？”
張浩明聽後笑了笑，他還真不知道王泉有這麼多事要忙。正準備說話，車廂裡突然響起震耳的電話聲，差點嚇到張浩明。
王泉的手機自動連接在車載藍牙上，微微低頭看了一眼中控臺，居然是好久沒有聯繫的林慶州打來的電話。
“睡了沒？”
林慶州的聲音出現，王泉咧嘴笑了笑，回道：“開車呢。”
“那我等會再給你打？”
林慶州的聲音裡有一絲遲疑，聽他這麼一說，王泉更加篤定他有事找自己了，“沒事，連着藍牙呢，你說吧。”
“我聽說，這幾天有人在商山打聽你。”
王泉下意識的皺眉，旁邊的張浩明也是變得緊張起來，正襟危坐盯着中控臺，如果是以前，他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麼對待王泉，現在不同了，王泉跟他們的切身利益緊緊捆綁在一起。
“知道是誰嗎？都打聽什麼了？”
“我朋友說是川省那邊過來的，說話口音能夠聽出來。具體身份不清楚，主要打聽你在咱們這邊都幹過啥事，人緣咋樣，真實出貨量之類的。並沒有涉及到個人隱私之類的，聽着不像敵人。不過，你還是留意點好，老話不是說了麼，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林慶祝的話讓王泉稍微放心一些，又跟林慶州閒聊幾句，掛斷電話後，心裡不由開始猜測，川省過來的能是誰？自己在川省認識的人有限，知道自己的應該也不多。
陳大斌？屠宰量恢復之後，每天都有給他發貨。再說了，自己跟陳大斌雖然談不上蜜月期，也不至於私底下派人過來打聽自己啊。
王泉再次皺眉，沒等他想出什麼，旁邊的張浩明開口詢問道：“猜到是誰了嗎？”
……
“竇總，這一趟真可謂是不虛此行。你猜我打聽到啥了？王泉把商山地區千頭以上的屠宰場全部承包下來了，這事兒已經人盡皆知了。按照這邊現在的屠宰量計算，王泉最少也得掌握着每天近萬頭的屠宰量，你猜的不錯，陳大斌很有可能就是從王泉手裡拿到的貨。”
賓館裡，郝金磊神色激動的說着。
“嗯，除了這個最新消息之外，其他的事情跟咱們之前瞭解的情況差不多。這邊的人都說王泉做人還是比較低調的，少數流傳出來的事情也都是王泉幹完之後，才被人說出來的。他在商山地區的人緣還算可以，我問了好幾個承包商，儘管他們之前承包的場子被王泉搶先承包了，大都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恨意。”
竇遠洋暗暗驚訝王泉掌握的屠宰量，這個時候，一天近萬頭的屠宰量，比三匯幾個加工廠都要厲害。想到三匯，又是連忙追問道：“他跟三匯到底有沒有密切的關係？”
郝金磊遲疑了一下，“問了好幾個人，都不清楚這個問題，倒是有人說，王泉的表哥以前在三匯做過業務員。”
說完，郝金磊又想起什麼，趕緊補充道：“有人說王泉在魯省那邊有關係，也有人說王泉跟銅鑼的高層領導關係不錯，現在就有一個魯省那邊過來的老闆，跟王泉合夥承包屠宰場。”
銅鑼？
竇遠洋下意識的撇了撇嘴角，不是他看不上銅鑼，而是銅鑼在行業信息這一塊，鐵定不如三匯，甚至從某種意義來講，銅鑼知道三匯動態的時間點，比行業內的普通批發商都強不了多少。
反倒是王泉那個在三匯做過業務員的表哥讓竇遠洋暗暗記下，以他對三匯的瞭解，王泉完全有可能通過他表哥的關係，獲取三匯內部的消息。
心裡有了大概的猜測，竇遠洋反倒沒那麼緊張了，又想到什麼，隨口問道：“你問過沒有？王泉出國到底幹啥去了？”
“買豬去了，中原衛視還報道過，從米國買了一千頭種豬回來。”
說到買豬，郝金磊又是笑着說道：“年初的時候，王泉在他老家開了一個養殖場，聽說規模還不小，不少人都說王泉眼光獨到，光是養豬今年就沒少賺錢。”
竇遠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在他心裡，養殖戶的地位還不如一個市場批發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