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視了幾天，市場反應都在宋鵬飛的掌控之中，自從其他集團公司開始降價促銷，市場上那些囤貨商和批發商都開始拋售，價格直線下跌。跟宋鵬飛預料中的一樣，不管真實情況如何，最起碼錶面上看去，大家夥兒齊心協力搞降價促銷。
“三線以下的城市，豬肉價格基本維持在30元一斤以內，重點市場的價位稍微高點。不過，跟之前比起來，降價幅度也很可觀，市場反應良好。加工廠今天開工，收購價格控制在15元到16元之間，這樣的話，市場應該能平穩發展一段時間。”
高鐵上，樑峰坐在宋鵬飛身邊，小聲彙報着。
“市場價格下來之後，搶購熱潮終於開始降溫，消費者的消費方式也逐漸恢復理性，根據昨天的銷售數據來看，進口產品的銷售數據已經有了下滑的跡象，咱們是不是要控制一下進口產品的數量了？”
宋鵬飛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一直對着車窗外，樑峰停止說話之後，這才慢慢扭過頭來，淡淡說道：“進口產品的數量不用控制，之前只是咱們自己渠道消化，消耗數量肯定有限，加上整個市場都在降價促銷，肯定會影響到銷售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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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咱們自己的渠道已經到達了極限，那就可以對外開放了。你抽時間給各大區的凍品經理開個電話會議，讓他們開始着手安排進口產品的出貨計劃。”
“記住一點，要細水長流，不要一次性放太多的貨出去，儘量不要影響到現在的市場價位。”
樑峰點頭記下，歪着頭看着宋鵬飛，小聲問道：“要是別人主動拉低價格爭搶市場份額呢？”
宋鵬飛又把目光投向窗外，哼道：“價格戰可以打，但不能是咱們先出手。”
……
“你腦子裡裝的是啥？人家王泉那麼大的老闆，隨便挑出一份生意的零頭都比你全部身家都要多，你覺得人家能從你身上得到啥好處？”
何金輝急赤白臉的說着，眼神中充滿了不屑。指着面前這個三十來歲，看似忠厚老實，實則木訥固執的男人，苦口婆心的說道：“二牛，要不是知道你本性不壞，就憑你剛纔這幾句話，我都不能再跟你多說。”
二牛微低着頭，表情不多。
何金輝一大早就來到程二牛的養殖場，把王泉準備成立合作社，邀請他加入的事情說了一遍，結果程二牛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甚至還不輕不重的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這就讓何金輝有些惱火了。
“人家王泉在咱們鎮裡投建了兩個大型養殖場，這事你知道吧？不說正在建設的新養殖場，單是大劉村那個養殖場，今年就賣了一萬多頭生豬，現在還有萬把頭育肥豬在豬圈裡。不但如此，人家還在外地承包屠宰場，這幾天又出國考察去了，聽說是去購買原種種豬了，隨便挑出一樣，不比你強？”
“論養殖規模，人家兩個養殖場絕對能算得上咱們平西縣最大的養殖場，享受的項目補貼和政策，根本不是咱們能夠想象出來的。你自己說說，人家不缺錢，不缺扶持，成立合作社後，人家能從你身上得到什麼好處？相反，你要是加入合作社，肯定能從合作社得到好處，最起碼能讓你省出來不少錢。”
二牛執拗的搖頭，“比我強又能咋滴，我憑自己本事養豬賺錢，誰也不指望誰！”
何金輝神色一怔，心裡更加惱火，如果程二牛這裡只是一個普通的養殖散戶，他才懶得跟他說這麼多，合作社已經有王泉這樣規模的養殖場了，還差你一個？
孟莊，鎮裡養殖總量最多的自然村，也是養殖戶數量最多的自然村。
程二牛，省城牧專畢業的，在別人養殖場當了幾年技術員，回來之後自己在家開養殖場。幾年的時間，不敢說是賺錢最多的，卻是真真的孟莊村最大養殖戶。
年紀不大，養殖技術卻很紮實，加上爲人忠厚老實，村裡好多養殖戶遇到技術問題，他都不吝嗇教授，在孟莊村養殖戶的心中有着很高的威望。
也正是這樣，何金輝纔想拉攏程二牛加入合作社，只要程二牛同意加入，孟莊的養殖戶基本上就沒啥問題了。
“我知道你不會佔別人的便宜，那我問你，你還想不想繼續發展壯大了？你前段時間不是說過明年要重新選購一批優質種豬嗎？”
程二牛緩緩點頭，擡頭看着何金輝。
“你是專業院校畢業的，你應該知道原種種豬意味着什麼吧？我剛纔已經說過了，王泉去國外購買原種種豬了，陪同他一起去的還有縣裡和市裡畜牧局的領導。就算你不指望王泉能幫你什麼，那你想不想從他手裡購買優質種豬？”
程二牛木訥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波動，“你確定是原種種豬？”
何金輝一直盯着程二牛，看到他的反應，心裡一樂，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堅定的說道：“咱倆打交道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我啥時候騙過你？昨天晚上我還跟他打電話，他現在就在米國，說是華特什麼的公司……”
程二牛平靜的眼神裡閃過一道亮光，突然打斷何金輝說道：“華特希爾！米國最大的種豬培育公司！”
說話的時候，程二牛不自覺的靠近何金輝，略顯興奮的問道：“他啥時候能回來？”
正如何金輝說的那樣，他跟程二牛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了，程二牛什麼脾性，他早已瞭然於心。一直以來，程二牛做什麼事情都不急不慢的，就連賣豬收錢的時候，都沒有見過他有過異常反應，怎麼提到原種種豬就變成這樣了？
何金輝這些年見過太多人，各種脾性的都有，深知老實人一旦認真起來，最好別跟他耍心機，趕緊老老實實的回道：“他去好幾天了，說是這幾天就能回來，具體時間我真不知道。”
程二牛一愣，略顯失望，又微微低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悶聲說道：“等他回來我去看看，要是真有原種種豬，我就加入合作社。要是沒有，我就不加。”
聽到這句話，何金輝稍稍鬆了口氣。
王泉出國購買原種種豬的事情還是他從董鑫嘴裡聽說的，董鑫也是隨行人員，應該錯不了。程二牛加入合作社的事情應該十拿九穩了，何金輝眼珠子一轉，又是說道：“二牛，原種種豬的事情你儘管放心，我既然敢說，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見程二牛不接自己的話，何金輝又是笑着說道：“你能不能跟村裡其他養殖戶說說，讓他們跟你一起加入合作社？畢竟，合作社人越多，享受到的政策就越好，這也算你幫村裡的養殖戶們謀福利了不是？”
程二牛依舊無動於衷，似乎除了原種種豬，再也沒有東西能讓他提起興趣的東西了。
“二牛，我可是知道的，孟莊村的養殖戶都聽你的，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他們都以你爲榜樣，你自己都這麼關心原種種豬，難道你不想讓養殖戶跟你一起加入合作社？”
何金輝賊笑一聲，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說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擔心那些養殖戶加入合作社後，第一時間從王泉手裡購買到優質種豬，不但如此，還能從王泉場子的技術員那裡學到更先進的養殖技術。這樣的話，你在他們心裡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程二牛猛的擡頭，瞪着何金輝，眼中帶着怒意：“你放屁！”
何金輝嘿嘿一笑，不以爲意，他很瞭解程二牛，所以才故意那麼說的，就是爲了刺激程二牛。
“我說錯了？以你的性格，如果不是擔心這些問題，有什麼理由不帶着養殖戶們加入合作社？”
何金輝也沒敢太過刺激程二牛，說完這句話，話鋒陡然一變，又是小聲勸道：“其實，你是知道的，從本質來講，合作社對養殖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雖然沒說，我也清楚你在擔心什麼，無非是擔心養殖戶加入合作社之後，會有人以統一採購的理由，強制性的讓養殖戶購買東西，你不想讓養殖戶受到限制，到最後埋怨你。”
程二牛眼中的怒意慢慢消散，表情也變得柔和許多。
“你想想看，王泉那麼大的規模，如果成立合作社，有這麼大的養殖總量放在這裡，養殖戶反倒跟着佔了便宜，就算是統一採買東西，價格肯定比自己去買便宜。再說，人家王泉也不差那幾個錢，你以後跟他認識之後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我敢保證，王泉絕對不會像別人那樣，從養殖戶身上吸血賺錢。”
程二牛臉上浮現出猶豫之色，還是不說話。
何金輝長出一口氣，坐在程二牛身邊，小聲說道：“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別告訴別人。”
程二牛扭頭疑惑的看着何金輝，何金輝壓低聲音，沉聲說道：“大劉村的劉大紅你應該知道吧？今年他也賺了不少錢，前段時間加蓋了豬圈，增加不少豬。”
“昨天，他讓我幫他問問王泉，他的場子能不能申請項目補貼。”
程二牛眉頭一擰，劉大紅他聽說過，養殖規模跟他差不多。
項目補貼是所有中小型養殖場渴望得到的扶持，不管錢多錢少，都是國家免費給予的鼓勵支持，誰不想要？但是，這得跟畜牧局報備，符合標準之後才能拿到項目補貼款，怎麼問王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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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知道王泉跟畜牧局局長關係很好，想借王泉的口打聽一下。其實他的心思我明白，人家畜牧局不認識他劉大紅，但肯定要給王泉面子不是？無非是想狐假虎威一次，藉助王泉的名頭，讓項目補貼的事情變得簡單一點。”
程二牛是木訥，他能聽明白何金輝的話，眼中閃過好奇。
何金輝故作爲難的說道：“我跟王泉雖說是朋友關係，可這並不是我自己的事情，所以跟王泉提起這事兒的時候，就沒有報太大的希望，畢竟王泉不認識劉大紅。”
何金輝越是這麼說，程二牛越是好奇最終結果，眼神炯炯的看着何金輝，無聲的催促他快說下去。
“萬萬沒想到，王泉聽完之後，就說了一句話。”
說到這裡，何金輝故意停下，程二牛下意識的追問道：“他怎麼說的？”
“他說，這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程二牛瞪大眼睛看着何金輝，盯着他看了好久，見他表情鎮定，不似作假，嘴脣蠕動幾次，最後問道：“成了嗎？”
何金輝點了點頭，道：“反正王泉是這麼說的，當時趙局長就在他身邊，你覺得呢？”
程二牛目光變幻，沉默不語。
“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加入合作社，跟王泉認識之後，會有很多好處，這種好處，能覆蓋到所有加入的養殖戶。”
說道最後，何金輝又是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在我眼裡，王泉不是那種容易滿足的人，兩個養殖場肯定不是他的極限，如果能跟上他的步伐，根本不愁賺不到錢，反正我是這麼想的。”
程二牛看着何金輝，過了幾秒鐘，才悶聲說道：“我只能跟他們說說合作社的事情，加不加入，還得看他們自己的意思。”
……
“工作地點？”
苗苗裝作沒有聽清，反問一句，心裡卻是突突直跳。這已經是第五個了，前面四個聽到工作地點在洛河，立刻放棄溝通，直接搖頭離開了。
她能理解她們的行爲，多少人一門心思的往大城市裡鑽，想要在大城市做出一番事業，或者是在大城市安家。爲了這種目標，她們或許已經放棄了一些東西，現在讓她們去洛河那種小城市工作，無疑是終止了她們向上努力的目標。
換到自己身上，如果不是張舒，自己即便是跳槽，也肯定不會選擇洛河這種小城市。
苗苗對面坐着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化着淡妝，帶着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很是文靜。
“工作地點是在省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