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看不懂的東西，現在回過頭再看，就顯得別有味道。
給自己點上一支菸，眼神又開始恍惚。
副產品暫停出售通知，就是這個看似不起眼的東西，讓豬肉產品短時間內如同搭上了高速列車，價格蹭蹭蹭的往上漲。
豬副產品的漲價，帶動了肉價的上漲，像是互相攀比一樣，誰也不服誰。
節節攀升的時候，三匯又來了這麼一波看似強勢抑制價格的操作，被有心人士曲解後，傳遞給業內同行。
三匯無力掌控價格，這種消息給人最直接的反應就是價格要不受控制的往上漲了。
現在仔細想想，那些個有心人士的身份和動機，還真的有待考量。到底是三匯的示敵以弱，還是囤貨人的刻意配合？
王泉不知道，他能肯定的是，之前對立的兩方人馬，或許在某個特定的時間節點，達成了默契共識。
要不然，不會有今天的銅鑼出貨。
銅鑼出貨還在明處，暗地裡，那些囤貨人有沒有出貨？
電話響起，恍惚的眼神恢復清明狀態，接通之後，驗證了銅鑼出貨的事實。
“你跟老張說一下，東北迴來的貨也能出手了，小批量的出手，別在羣裡吆喝了。對，按照今天的行情價，適當的便宜一點也行。”
剛剛掛斷電話，微信就跳出一連串的信息，全部都是王富貴發來的消息。
最先跳出來的是幾張圖片，有卸貨的，也有出貨的，有遠洋商貿門店的畫面，還有其他不同門頭字樣的門店情況，後面跟着語音消息。
“大哥，遠洋商貿最近一直都有回來貨，他們今天開始出貨了，跟他一夥兒的那些商貿公司也開始出貨了。價格跟之前沒掉價的時候差不多，竇遠洋通知你了嗎？”
“我又看了好幾個跟遠洋商貿合夥的公司，他們都在出貨，只要有人要，他們就出，也沒有數量限制了。大哥，咱們怎麼辦？”
看完王富貴發來的消息，想都不用想，竇遠洋絕對是知道了什麼。降價不出貨，漲價趕緊出，看似沒有毛病，正常人都能明白的道理，王泉卻覺得不正常。
原因只有一點，太掉份了！
遠洋商貿好歹也是制霸川省的大型商貿公司，川省那麼多縣市，得有多少家批發商？任何一個批發商，都要比這些閒散客戶要貨量大吧？他要真想出貨，完全可以走批發商的渠道，用得着這樣做？
同樣，王泉不信竇遠洋放着批發商渠道不用，那麼就只剩下一個理由能解釋得通了，這傢伙肯定是知道了什麼消息，要不然不可能這麼大力度的放貨。
就像王富貴說的那樣，跟沒掉價時的價格差不多出貨，除非竇遠洋傻掉了，要知道現在的市場價可比那時候還要高一點。
想明白這一切，趕緊給王富貴打過去，幾乎是瞬間，電話就接通了。
“大哥。”
“不要管竇遠洋那邊的情況了，今天晚上繼續放貨。記住，只通知那些經常在咱們這裡拿貨的老客戶，價格不變，不限量了，能出多少出多少。如果客戶問原因，就告訴他們，我在中原老家承包了大量的屠宰場，資金暫時週轉不開了。還有，再等幾天就可以給他們供應鮮品，所有副產品都有，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行，我記住了。還有其他要注意的嗎？”
王泉仔細想了想，過了幾秒鐘，又是補充道：“多注意市場上其他批發商的反應，一旦他們開始降價處理貨，立馬通知我。”
北湖大區。
“又沒了，咱們要不要繼續加大力度？”
上次放貨的時候因爲出貨計劃不合格，耽誤了總部審批，導致北湖大區一根豬毛都沒有賣出去。現在看來，可謂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北湖加工廠的庫存量比別的大區更加充足。
從昨天下午開始，北湖大區的放貨量越來越大，每一次放貨，都有人快速接手，截至目前爲止，已經放出去將近一半的庫存量了。
市場反饋很好，沒有因爲放貨而價格下跌，反倒一直保持慢漲趨勢。
老胡笑着拒絕了趙林的提議，“上午的放貨結束，下午再繼續，等晚上下班後，應該就差不多了。”
萬主管也是笑着說道：“做事得張弛有度，就這樣慢慢來，纔不會引起太大的反應，等他們真正反應過來的時候，咱們就可以實施下一個計劃了。”
趙林附和着點頭，又是補充道：“鈍刀割肉。”
……
腳不沾地，就是張浩明現在的狀態，王泉把昨天的訂單全部發過來之後，又讓公司文員把出貨單打印出來，他就開始忙着監督工人們裝貨。
以前這種工作都是兩個業務員負責，現在業務員被王泉徵用了，就只能他這個老闆親自上陣。
有句話說的好，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張浩明此時此刻的感悟更深。
給王泉下單的那些客戶，只有金陵的楊瑞親自來了，其他的客戶一個沒來。王泉的說法是，直接按照訂單發走就行了，貨款今天早上都已經打到王泉的賬戶上了。
反觀自己和李宏的客戶，悉數到齊，有些人還忙着跟冷藏車司機談運費，由此可見，客戶的信任程度。
楊瑞是開車過來的，在這裡短暫停留一會兒，看了一眼貨的品質後，驅車前往商山。他這次過來的主要目的並不是這些凍品，而是想趁着這個機會，跟王泉好好談談，副產品的發貨問題。
來到商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正好趕上拉豬車過來送豬，不過，他沒有心思去看豬。只要王泉願意，不管當天殺多少豬，都能給他分出來一點貨。
反之，也是一樣。
這一次，楊瑞很是坦誠，把他跟郭傑合作的前因後果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最後誠懇說道：“王哥，你這邊只要有貨，我肯定不會從別人手裡進貨，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其實在王泉心裡，並沒有怪過楊瑞，他的做法說不上對與錯，自己這裡沒貨，人家有貨，對於一個生意人來講，自然是選擇維持生意的正常運轉。
“嗯，我能理解，你不用親自過來跟我解釋，還浪費時間，耽誤你自己的生意。”
“不耽誤，反正這兩天行情一直再漲，出貨量也不大。我先把貨款給你轉過去，還有一件事，王哥你得幫幫我。”
楊瑞眼中帶着希冀，殷切的說道：“現在白條豬肉價格太高了，出貨量也不大，副產品這一塊，還得靠你多多照顧。”
……
汴京的進展如同商山一樣順利，不到一天的時間，所有談好的場子都簽訂了合約。
“熟練工人不多了，你不要把希望放在王泉身上。昨天他就說過，讓你在這邊自主招人，能招到熟練工人更好，招不到的話，生手也無所謂。儘可能的保證每個場子的每個環節都有熟練工人，讓老手帶新手，反正現在屠宰量不大，不用太過於着急。”
準備上車的時候，林東跟林秋吩咐着，隨後又是補充道：“汴京這邊還有不少小型屠宰場，現在看着不起眼，等行情恢復的時候，一天的屠宰量也不會太少。你多留意一下，如果有機會，就果斷出手，別給對手留機會。”
從汴京出來，朝着周市方向駛去，半路上，張舒接到一通陌生電話，快遞小哥打來的電話，說是護照回來了，問她在不在家。
“我現在在外地呢，我給你發一個號碼，你跟他打電話，把東西交給他就行了。”
把張成剛的電話號碼發送給快遞小哥，又給張成剛打電話說明情況，剛剛掛斷就看見苗苗驚訝的看着自己。
“咋了？”
“你這是準備出國嗎？去哪玩呀？”
苗苗略顯興奮的看着張舒，護照都辦好了，除了出國旅遊還能幹啥？不自覺的，心裡就涌出來一股子興奮勁兒。
張舒輕笑一聲：“要是真的出去玩就好了，我們這是去辦正事呢。”
林東知道王泉要出國的事情，聽到護照已經下來了，眉頭微微一皺，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天就要走了吧？家裡還有這麼多事沒辦完呢。
苗苗一臉不信的看着張舒，撇着嘴道：“辦正事？你咋不說老闆準備把豬下水賣到國外去呢。”
林東突然笑了一聲，接過話題說道：“他們出國不是賣豬下水，而是要買豬。”
買豬？
苗苗更加疑惑了，不解的看着張舒。
張舒也不是很明白爲什麼要去國外買豬，只能說個大概，中間林東時不時的補充一兩句。苗苗別的沒記住，就聽到王泉還有一個大型養殖場。
“今年豬肉這麼貴，你家的養殖場是不是發大財了？”
張舒猶豫了一下，最後簡單回答道：“還行吧。”
“還行是多少？”
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對於金錢，都有一股子執着勁兒，雖然不是自己的，聽別人說也能讓自己舒爽。
林東也是翹起耳朵，天天在這一行混，行情啥樣他比誰都清楚，他知道王泉今年肯定發財了，但他不清楚到底賺了多少。苗苗主動提到這個話題，也是頗有興趣的慫恿道：“讓我也聽聽。”
張舒剛纔猶豫就是擔心說出來的數字太多讓問話的人尷尬，沒想到這倆人的好奇心這麼強。
“具體賺了多少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今年賣了兩次豬，兩次也就不到六千萬。”
車子有了一瞬間的晃動，隨後速度降了下來，林東臉色有些不自然，卻沒有說話。跟張舒並排坐在後面的苗苗目瞪口呆的看着張舒，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指着張舒交道：“你這是人話嗎？也就不到六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