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天短。
剛過七點鐘，夜幕已然落下。
王泉一家三口站在飯店門口，等着張舒一家的到來。
“外面天冷，你倆進去等着就行了，我自己在這接他們。”
“你這孩子咋這麼不懂事？要是張舒自己也就算了，關鍵是今天請人家父母吃飯，我跟你爸不在這等着，讓人家笑話咱沒禮貌？”
劉香蘭兩口子今天也是特意收拾一番，不像苗慧娟那樣挑剔，卻也顯得精神乾淨。王紅軍笑眯眯的抽着煙，只要劉香蘭在身邊，他基本保持沉默。
一道車燈由遠及近停在飯店門口，車門打開，苗慧娟從副駕駛位走下來。
看到苗慧娟，趕緊上前兩步，跟她問好，然後接着張舒下來。
王泉知道張舒漂亮，可還是被今天的張舒給驚豔了。
純白色的輕質羽絨服勉強遮住大腿的一半，露出一雙筆直的長腿，被黑色的褲襪緊緊包裹，腳下踩着一雙咖啡色的短靴，短靴上面懸掛着細密的布條，隨着張舒移動腳步，像是一道迎風的柳枝。
特別是，張舒今天化了妝，美豔卻不媚氣，顯得格外亮眼。
王泉的目光在張舒臉上停留片刻，最終還是沒忍住移動到了那雙大長腿上。
苗慧娟注意到了王泉的神色，抿嘴偷笑一聲，主動朝着王泉身後的夫妻走去。張舒跟上，走到王泉身邊的時候，偷偷擰了他一下。
“眼都看直了。”
王泉傻笑一聲，趕緊跟上去。
等張成剛停車回來，王泉跟他們正式介紹了一下自己的父母。王紅軍夫婦則是不停點頭，一直誇獎張舒漂亮。
一間幽靜的包間內，六人圍坐在飯桌上，雙方父母坐在一起，王泉和張舒則是坐在中間。雙方父母都是滿懷熱情，淨挑着好聽的說，張成剛兩口子不愧是生意人，話說的很漂亮，捧的王紅軍兩口子心花怒放。
老人們絲毫沒有尷尬的神色，反倒是中間坐着的王泉和張舒，兩人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他們互相恭維吹捧的時候，王泉和張舒低着頭小聲聊着。
“你這是第幾次不打招呼擅自做主了？”
張舒有小情緒，連續好幾次了，自己這個當事人都是最後一個知道消息的，一點人權都沒有。
兩人幾乎中間距離並不遠，此時刻意往對方身邊靠了靠，一股淡淡的香味襲上鼻尖，王泉忍不住深吸一口，被張舒瞪了一眼，趕緊伸手摸了摸鼻頭。
隨後纔是一臉苦笑，“這你就冤枉我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下午你走之後，我回家就被老頭堵那了，直接就讓我跟你爸打電話，剩下就沒我事兒了，這事兒全是他倆那的主意呀。”
張舒側着頭，狐疑的看着王泉，最終也沒看出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
包間裡其樂融融，基本上都是四位長輩在說話，偶爾目光注意到兩個年輕人，都是一副深得我心的表情，關懷着讓他們多吃菜。
“來，老哥，我敬你一杯。”
張成剛端着酒杯起身，看了一眼張舒和王泉，又是對着王紅軍笑道：“俺家就這一個閨女，從小嬌慣壞了，如果以後有啥做的不對的，你們還得多多擔待呀，我先乾爲敬。”
王紅軍趕緊起身，也是張口就來，“王泉這小子也不讓人省心，啥都不懂就學別人做生意，老弟你經驗豐富，以後還得多照顧。”
兩人喝酒的時候，王泉低頭吃菜，“你在家真的很嬌慣？”
張舒也是裝模作樣的低頭喝湯，“你真的啥也不懂？”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套路。
快要結束的時候，劉香蘭主動掏出一張紅色小紙條遞給苗慧娟，苗慧娟也是笑呵呵的從包裡掏出同樣一張小紙條遞給劉香蘭，隨後相視一笑，更加高興。
張成剛喝酒了，換張舒來開車，送走他們一家之後，王泉帶着父母回去。
張舒的駕照是大學時期考的，畢業之後也經常拿自己家的車練手，只是一直沒給自己買車。
張成剛獨自坐在後面，嘴裡哼哼着，顯然心情不錯。
“媽，那紙條是啥意思？”
張舒看到她們交換紙條了，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很是好奇。
苗慧娟笑着摸着自己的包，瞥了張舒一眼，數叨着：“你們這些年輕人成天就知道玩，老規矩一點都不懂。”
平白遭數叨，張舒氣鼓鼓的嘟起嘴巴。
“生辰八字唄，按照老規矩，換了生辰八字這事兒就算訂下來了，就差找個先生看看，挑個好日子訂親就行了。”
張成剛在後面解釋着，似乎想到了什麼，坐起身體，伸頭跟苗慧娟說道：“等過兩天看好日子，你去給王泉大姨送條大鯉魚。”
苗慧娟爽快點頭，嘴角都要合不攏了。
……
雙方父母一起吃過飯的第二天，王泉接到好多電話，清閒的日子鄒然結束。
“泉子，有個叫郭傑的跟我打電話，說是你的合作伙伴，以後從他那裡直接發貨就可以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王總，郭傑是你的合作伙伴嗎？以後報貨到底報給誰？”
“王總，郭傑這個人是什麼情況？”
“……”
電話內容都差不多，他們這幾天都接到了郭傑的電話，說是王泉的合作伙伴，王泉發給他們的貨就是從他場子裡出去的，讓這些批發商們以後跟他聯繫就行，這邊貨源穩定，價格適中。
這些批發商跟王泉合作了近半年，一直都很順暢，王泉這個人也挺會來事，猛的接到郭傑的電話，紛紛打電話跟王泉求證。
王泉眉頭緊皺，不是說好了，下個月才終止合作嘛？
還有，他不是開闢了不少渠道嗎？怎麼還能撬客戶呢？調貨不問渠道這種規矩他不懂？
不管怎麼說，郭傑的這種行爲讓王泉很氣憤，落難的時候老鄉長老鄉短的叫着，稍微恢復一點自信就變成這樣了？
王泉跟林東打電話，問清楚商山那邊的具體情況之後，才明白始末了然。
郭傑聽說了林東跟康源場子已經談好了合作，就找林東說盡快結束合作，這樣誰也不耽誤誰。林東這幾天基本上跟康源的工人溝通好了，也有儘快入主康源的想法，兩人一拍即合，就此結束合作。
今天是結束合作後的第一天，也是林東正是入主康源場子的頭一天，根本沒想到郭傑會來這麼一手。
聽到王泉打電話，才知道郭傑背後的小動作，頓時心驚。
“客戶們都是什麼反應？”
“還好，大部分客戶都給我打電話了，也有幾個現在還沒打來電話的。”
沒打電話來，是不是意味着他們已經跟郭傑接上頭了？
“要不你主動跟客戶聯繫一遍，把情況告訴他們，看看他們什麼態度。康源這邊剛剛開始，這個時候一定不能出現紕漏。”
王泉完全沒有林東那種擔心，客戶就在那，其他承包商真要找上他們，你能攔得住？關鍵得看他們以哪家爲主要進貨渠道。
王泉相信，能主動給他打電話說這件事的客戶，還是願意跟自己繼續合作的，至於那些沒打電話的，或許是真的有了新的想法，亦或者是現在忙，沒顧上。
但願，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