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泉之前預想過楊守一會給自己打電話，只是沒想到他以這樣的口氣跟自己說話，聽他的語氣，現在肯定很憤怒。
可是，他爲什麼憤怒呢？憑什麼對自己發火呢？
王泉強忍着心裡的不爽，依舊保持着笑意，輕聲問道：“楊局長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說話不算數了？”
“你答應過要在洛河註冊公司的，還讓我幫你找貸款，貸款幫你找到了，你爲什麼不動工？”
“你還說過，原種種豬的引進工作會交給洛河畜牧局承辦，現在呢？驛站市已經在省裡遞交材料了！”
“你是不是以爲自己很聰明，能夠腳踏兩隻船？啊？你告訴我？”
楊守一已經不是氣急敗壞了，他此時的狀態完全算得上是歇斯底里，寬敞的辦公室迴盪着他的怒吼，幸好已經下班了。
王泉臉色變得陰沉，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又平靜說道：“公司註冊了，就在洛河，註冊日期你可以去查查看。”
楊守一臉上的憤怒有了片刻的凝滯，張口無言。
“我出差之前，跟場長交代過，所有材料都準備的是雙份，人家平西縣一直都是積極主動的態度，甚至比我們自己都要積極。說句不好聽的話，在這件事上，我們最多隻是配合，他們纔是出力最多的。”
“楊局長，這事能怪我？”
楊守一坐在沙發上，臉色難看，王泉這是暗諷他們不作爲，擺姿態。
“最後，我再解釋一遍，我從沒有認爲自己很聰明，也從沒有說話不算數，相反，我有誠意，只是你們好像不太看重我的誠意。”
楊守一冷笑一聲，陰沉着臉冷哼道：“你有誠意？你要是有誠意，新養殖場爲什麼不開工？你要是真有困難，爲什麼不來找我溝通？我不止一次告訴你領導很看重這件事吧？你的誠意在哪呢？”
楊守一的話，讓王泉很是無語，合着，順從你們的心思纔算得上誠意？
“要說起看重，就我個人而言，我覺得驛站市的看重纔是真的，各級領導都親自來過養殖場，並且幫忙解決了不少問題。”
“楊局長，我就是個生意人，你可以說我目光短淺，也可以說我利益心太重。在我心裡，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都要將心比心，不是嗎？”
這是啥意思？
這是在質疑我的人品嗎？
怒火瞬間衝上腦門，狠聲說道：“你這是在教我做人做事？”
“不敢，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王泉的耐心徹底消失了，從始至終，都是你們主動找我的，還不想降低自己的姿態，非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掌控主動權的樣子，我欠你們的嗎？
兩人都是沉默，誰也沒有主動掛斷電話，就這樣持續了一分鐘，楊守一忍不住了，率先開口，說道：“如果你讓你媳婦別去省城，這事兒還能迴旋。”
王泉一聽這話，終於怒了。
之前你調查我，還能說是爲了工作，多瞭解我的信息，現在你都開始監視我媳婦了，這還能忍？
“楊局長，你們這種工作態度，給我一種很不好的感覺。真的，我感覺自己就像是犯罪嫌疑人一樣，一直被你們監視着。我希望你們不要太過分，真要傳出去，損失最大的並不是我。”
說完，最後的一絲禮貌也沒了，直接掛斷電話。
楊守一傻傻的看着電話，很是憤怒，他居然敢掛斷自己的電話？
掛斷電話，王泉狠狠的把手機摔到牀上，電話在牀上彈起，落到地毯上。
楊守一的行爲讓人不齒！
他憑什麼？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王泉才默默撿起手機，找到張舒的電話，接通之後，語氣平靜的問道：“你們出發了嗎？”
張舒沒有意識到王泉的語氣有問題，笑吟吟的回道：“出發了，剛上高速，怎麼了？”
王泉猶豫了一下，這才問道：“媳婦，你喜歡現在的工作嗎？”
張舒這才察覺到王泉的不對勁兒，悄悄看了一眼開車的董鑫，小聲問道：“你怎麼了？咋突然這麼問？”
王泉擠出一絲笑容，輕聲笑着說道：“沒事，就是突然想到了，問問。”
明明知道王泉在說謊，張舒還是耐着性子，仔細想了想之後，肯定說道：“還行吧，你有事就直說，別一驚一乍的嚇唬我。”
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帶着糾結，王泉試探問道：“要是讓你辭職，你願不願意？”
張舒不說話了。
董鑫扭頭看了一眼張舒，聽張舒的語氣，電話肯定是王泉打來的，怎麼突然不說話了？而且張舒的臉上也沒了笑容。
在高速上，董鑫不敢分神，沒有出言詢問。
過了好一會兒，張舒才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要是有事，需要這麼做，我回去之後就辦手續。”
王泉很想把事實情況告訴張舒，又害怕她擔心，猶豫幾番，最終換上輕快的語氣說道：“沒事，我跟東哥商量着把公司正規化，這不是缺一個才貌雙全的財務總監嗎？就想着把你挖過來。”
“待遇絕對比你們銀行給的高，人家有的咱也有，人家沒有的咱也敢給，工資隨便你要！怎麼樣？這樣的好事上哪找去？”
張舒驚喜問道：“真的隨便我要？”
“男人說話，板上釘釘。”
閒聊的時候，張舒臉上的笑容很是燦爛，掛斷電話後，臉上的笑容瞬間隱匿不見。
跟王泉在一起這麼久，她能分辨出王泉言語中的真實性，他騙自己了，肯定遇到什麼事兒了，還故意找個理由來安慰自己。
“咋滴了？一個電話還給你打自閉了？”
董鑫開玩笑說着，看了張舒一眼，又目視前方，緩聲說道：“我跟你嫂子也有這樣的時候，有時候聊着聊着就不知道哪裡得罪她了，男人都是大線條，你們女人得多理解，更何況王泉還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你更不能跟他一般見識。”
董鑫還以爲王泉惹張舒生氣了，半開玩笑半勸解。
張舒擠出一絲微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心裡卻是暗暗決定，回去就辦手續，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