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就火急火燎的趕到了,公安醫院附近。下車以後,我躲在一個衚衕裡,看着挺冷清的街道,撥通了李水水的手機。
“喂,我到這兒了!”我拿着電話說了一句。
“我這放眼四顧滴,也沒瞧見你啊!”
“那我也沒瞧見你啊!”我咬牙回了一句。
“呵呵!”刑警隊的小王,嚴格按照米隊指示,沒法接的話,就他媽“呵呵”,既有深度,又讓對方摸不清,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啊。
“大哥,咱在公安醫院門口見吧!”我試探着問道。
“呵呵!”
我聽着他的怪笑,心裡煩的不行,沉默了一下,直接回道:“五分鐘以後,我到星星倉買!”
“呵呵,好!”小王加了個好字,輕飄飄的掛斷了電話。
我順着街道,邁步就往公安醫院方向走,但剛走沒兩步,我四處打量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個挺黑的自行車車棚子,站在這個車棚子旁邊,我略微愣了一下,靈機一動,擡腿翻過柵欄就跳了進去
五分鐘以後,我行色匆匆的跳出了車棚,腳步放快的奔着公安醫院走去。我市公安醫院的位置,在一個橋底下,正門有三個岔口,路口比較複雜。
但這對我沒啥用,因爲我已經拉下心,不見到對方,絕對是不走的!來到星星倉買門口,我想買盒煙,才發現兜裡已經沒錢了,扭頭掃了一眼,旁邊有個烤地瓜的老漢,此時沒什麼生意,他仰脖正在吞雲吐霧。
“大爺,給根菸抽唄?”我上前說了一句。
他扭頭看了看我,撇嘴說道:“混社會的沒煙抽,管烤地瓜的要?呵呵,你們玩的能再非主流點麼?”
“你咋知道,我是混社會的?”我有點好奇的問道。
“一到這個點,全市的小年輕,被砍的,挨砍的,都往這湊,真不知道一天天圖個什麼勁兒。明天不在這兒幹了,換地方,不掙錢!淨他媽發煙了!”老漢說了一句,隨手扔出一盒,我們這兒已經很難見到的紅梅,然後不再說話。
我也不知道是啥滋味的接過煙盒,打開一看,裡面就一根,拿出煙,我在鼻子上聞了聞,尷尬的發現自己連火都沒有。
得,別因爲個火,再挨一通數落,我順手將煙別在了耳朵上,準備繼續等待。
“啪!”
不到兩分鐘,我左側肩膀一沉,猛然扭頭一看,一個大夏天穿着夾克衫,頭髮一股餿味的漢子,伸出鐵鉗一般的手掌,抓在了我的肩膀上。
“說瞧不見我的那個,是你不?”他笑着問道。
我愣了一下,有點訝異他的造型,但還是點頭回了一句:“對,是我!”
“那就沒錯了,走一趟吧!”他左手拽着我的肩膀,右拳突然往我肚子上一頂,右腿粗暴的一掃。
“噗通!!”
我雙腿瞬間騰空,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大哥,不說好友好商談的麼?這幹啥啊?”我摔的迷迷糊糊的喊道。
“呵呵,換個地方,咱繼續談!”小王從腰間拽下閃亮的手銬子,右腿膝蓋壓着我的後背,將我手腕拷上。
“警察??”我驚愕的出言問道。
“呵呵!”小王今天算是跟這倆字幹上了,雙手一用力,將我拽起來,衝着遠處的三菱吉普擺手喊道:“這兒呢,整住了!”
“唰!”
遠處一臺靜止的三菱,突然發動,直接開到了馬路牙子旁邊,車裡司機探頭看了我一眼,笑着說道:“呵呵,這批人歲數挺小啊!”
“是啊,我們的對手越來越年輕了!”小王沒來由的感嘆了一聲,直接給我扔進了吉普後座,隨後司機踩着油門,推上檔,我直接被帶走了。
“唉晃悠來,晃悠去,我算你就不是好嘚瑟!”看着遠去的吉普,烤地瓜的老漢,對着不足一米遠的下水道,吐了口大黃痰,淡淡的說道
兩個小時以後,刑警隊辦公區的會議室裡,米忠國拿着卷宗和口供,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站在首位的位置,拿起茶缸子咕咚咕咚的整了兩口。
“咋樣?米隊??”一羣還在值夜班,忙碌着的刑警,停下手頭的工作,擡頭問道。
“到這兒了,我還能讓他不張嘴麼?”米忠國放下茶缸子,咧嘴一笑,顯然也挺開心。
“劉成武撂了??”有人問道。
“那必須滴!”米忠國傲然回道。
“哈哈!”
會議室頓時一片歡聲笑語,米忠國坐在首位,放好資料,等了三四分鐘,隨後咳嗽了兩聲,下面轉瞬安靜了下來。
“說兩句昂!!劉成武落網,3.11特大人體器官倒賣案,就算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下面說一下工作重點:劉成武在河南也犯不少事兒,河南的同行們,肯定得給他引回去,不可能讓劉成武在咱們這兒異地受審。小劉,你抓緊把他嘴裡的乾貨掏乾淨,證據鏈做足,就是他被引回去,槍斃他的槍,也必須是咱們第一個開的!”米忠國嚴肅的說道。
“明白!”
“劉成武此次來本市,是來進行交易的,他是中間人,上線下線要對縫,他在中間起到潤滑油的作用,很關鍵!!他有一部手機,是專門聯繫上線,下線的通訊工具,卡是臨時賬戶,上線用快遞給他發過來的,但兩方人馬並沒有見過面,都是通過電話聯繫,不過現在有點意外。劉成武前幾天在洗浴門口留宿,捷達車後備箱被撬開,裡面丟了一百克冰.毒,一部手機,冰.毒的事兒可以先放一放,但手機必須要找到!因爲下線的聯繫方式,也讓劉成武存在了手機了,沒有這個手機,案子的線索就斷了!”米忠國慢條斯理的說完,停頓了一下,讓大家消化了不到一分鐘,繼續補充道:“我剛纔問了劉成武,偷他東西的人,就是車庫被捅的那個李水水,和星星倉買門口剛被抓的那個向南,倆人一起幹的!所以,我的思路是這樣的!”
說着,米忠國站起身,拿起手裡的劣質紅外線,衝着背後錯綜人物關係板說道:“我們的內線,已經插在劉成武下線的隊伍裡,但對方見劉成武遲遲不準備交易,已經有點起疑,最近幾天,內線已經斷了聯繫,我估摸不一定是暴漏了,但肯定側面說明了,這個團伙的高層已經有點驚了,弄不好就是要撤!所以交易迫在眉睫,我一會從那個叫向南的小孩手裡要回手機!然後準備親自扮演劉成武,同時聯繫上線下線,選擇交易地點,隨後給這個窮兇極惡的人體器官交易鏈,一舉端了!!”
“等等,米隊,現在我這裡有個情況,比較特殊!”
就在這時,抓捕我的小王,突然擡頭插了一句。
“怎麼了?”米忠國皺着眉頭,出言問道。
“我剛纔初審了一下向南!他可能跟劉成武的上線見過面了!”小王緩緩說道。
“什麼??他們怎麼會見面呢?”米忠國通紅的眼神中,泛着不解,憋了半天才問了一句。
聽到米忠國的問話,小王將瞭解的情況,跟在坐的衆人交代了一下,大家都挺懵,都感覺這事兒有點寸。
“如果上線已經見到向南了,那再出人聯繫他,上線肯定會起疑!!”坐在米忠國旁邊的副隊長,有點上火的插了一句。
“直接用電話約個地方,人來了,一抓就完事兒了唄?”一個粗狂的漢子,有點沒長大腦的說道。
“你扯淡呢?如果組織交易,上線下線肯定不會踩着點到,誰代替劉成武到場,都必須要留出單獨與他們相處的時間!!但現在上線已經見過這個叫向南的,整別人去肯定要露餡,幹這麼多年刑警,這點事兒你還不明白麼??”米忠國皺眉回了一句。
“直接給劉成武裝上定位,控制在可控範圍內,讓他自己去呢?”小劉提出建議。
“思路不對,現在不是電話和劉成武的事兒,是上線已經認識了向南,而不認識劉成武,明白麼?”米忠國再次潑着冷水。
案子研究到這裡,大家都挺沉默了。
“小王,你給我介紹一下向南的資料!”米忠國坐在原位上沉默了很久,突然開口說道。
“向南,男,漢族,二十歲,無正當職業,有前科,兩年前因爲一起流氓鬥毆,和同夥錯手將被害人郭某捅傷,送往醫院路上,被害人死亡。檢察院以傷害致死罪名,第七被告身份將向南起訴,判了半年拘役!”小王簡潔的說道。
“怎麼就判半年?”
“他沒動手,只是鬥毆過後幫忙打的車!!”小王回答。
“呵呵,吃鍋烙了唄?”米忠國淡淡一笑,隨後繼續問道:“家庭背景怎麼樣?”
“聽說母親不知道因爲什麼突然就走了,六七年都沒信了,父親是個爛賭鬼,前幾天被砍了,正在住院!”
“你給他提到我辦公室,我跟他談談!”米忠國舔了舔嘴脣,喝了口茶水,拍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