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天氣之下,突如其來的大雨,這是江寧這座沿海城市的特色,每年這個時候都是梅雨季。
街上的行人也很習慣這種天氣,一般都會隨身帶着傘,遮陽擋雨兩用。
當然也有不少忘記帶傘的,商家店鋪外面就站了不少人。
大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一般都在二十分鐘到三十分鐘之間,一場大雨使得原本匆忙的行人都停下了腳步。
米田寵物店的門口也站着三五個人,有些焦急等待,有些拿出手機拍攝起雨景。
米田也在其中,他懶懶地靠在牆邊,看着低坑積水溢出,看着雨水落地成河,看着雨珠成串如簾。
不遠處馬路上,米田看到凌雅左手手肘掛着一個提包,斜撐着傘遮住半個身子,右手提着長裙的一角,小心翼翼往寵物店走來。
凌雅也遠遠就看到了米田,露出明亮的微笑,右手習慣性地擡起想要打個招呼,擡到一半發現還抓着裙角,馬上像是鴕鳥一般低下頭,眼睛偷偷瞟着寵物店門口的人,希望沒有人看到。
凌雅幾步走上臺階來到米田身邊,收起傘,輕輕拍掉淋到露肩上的雨珠:“怎麼這麼有興致在這裡看雨景啊,店裡很閒嗎?”
米田扶着額頭說道:“我特地來門口迎接你,不能說句好聽的話嗎?”
“咯咯。”凌雅標誌性的笑聲響起,米田有時候真想問問她,到底是爲什麼能夠笑出這個聲音,是構造有什麼不一樣嗎?
米田看到凌雅簡單幹練的短髮上,還沾了不少水珠,說道:“進去把頭髮擦一擦吧。”
凌雅將雨傘靠在門口,進門與沐鳶打了聲招呼,然後轉頭問米田:“荔枝這些天乖嗎?我爲了不打擾你給它訓練,這些天都忍住了沒有來看它。”
米田回答道:“荔枝很懂事,不光是我們喜歡它,別的寵物也都很喜歡它。”
“那就好了,對了,它還咬拖鞋嗎?”
米田欲言又止,想了想說道:“你去洗手間整理一下,我等會陪你上去看看它。”
“放心好了,就算荔枝實在改不了這個臭毛病也沒關係,它的性格就是很固執的。”凌雅的微笑暖心,隨後湊近米田放低聲音,“我不會怪你吹牛的。”
凌雅轉身走進洗手間,米田笑了笑,也不說話。
凌雅來到樓上時,米田已經把荔枝給抱了出來,扯着它的臉頰,拉到一個誇張的程度。
不過對於寵物之家的其他動物來說,這樣的情況已經是習以爲常了,都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米田在自娛自樂。
見到這種情況,凌雅突然說了一句:“荔枝咬他。”
“喔!”荔枝很配合得叫了一聲。
米田馬上就鬆開了手,荔枝那被拉長的臉頰打回到臉上引起陣陣波浪,過了好久才平靜下來。
米田一臉無奈地看着凌雅:“幹嘛突然嚇我,我膽子小,萬一它真的咬我怎麼辦。”
凌雅摸了摸荔枝的腦袋,笑了起來:“誰讓你欺負荔枝了,膽子也真小,荔枝怎麼會咬人,咬拖鞋還湊合。”
米田也只是隨口開個玩笑,伸手揉捏着荔枝的下巴對凌雅說道:“看來這雨還要再下一會兒,你在這休息會兒再回去吧。”
凌雅點點頭,雖然荔枝是長胖了一點,她抱着回去問題也不大,但多少也有點不方便,何況她也挺喜歡米田這裡的幾隻貓,於是點點頭道:“那我帶着荔枝去跟貓咪玩。”
荔枝似乎想起第一天來的時候,被三隻貓蹂躪的情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不過它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等到貓仔失去好奇心的時候,它們會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大胖難得的清醒着,趴在沙發上上下下舔着自己的爪子,小乖趴在它身邊幫着清理身體的毛髮。
見到米田和凌雅走了進來,隊長從壁櫥頂上跳到沙發,等到凌雅坐下的時候,趴到了她的雙腿上。
隊長扭頭看着米田,叫了一聲:“哇。”
這種自覺的待客之道,算是給米田掙足了面子。
凌雅笑靨如花,輕輕撫摸着隊長:“你好呀,隊長,它好像很喜歡我,可惜是別人寄養的,要不我一定要把它帶回家。”
凌雅向米田招了招手,拿出手機划着對米田說:“我今天看到一個視頻,一個人和一隻狗狗救人的視頻,上傳的人很有心,打上了馬賽克,不過我認得,那是你和鈴鐺對不對?”
米田笑道:“怎麼都是鈴鐺的畫面,我在哪呢?”
“喏,你在邊上,這條腿是你。”
“拍攝的人有點業餘啊。”
“咯咯,視頻裡說狗主人還能跟狗狗說話呢,看來你跟鈴鐺的默契真是好哦。”
米田笑笑不說話,看了一眼荔枝,對凌雅說道:“關於荔枝的事情,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凌雅正煞有興趣地逗弄着隊長,笑着擡起頭看向米田,看着米田有些嚴肅的模樣,有些好奇:“荔枝怎麼了?”
荔枝看到主人表情變化,也不再懶洋洋的伏在地上,直起身子靜靜地站在一邊,耷拉下來的耳朵微不可見地動了動。
米田儘量用平淡的語氣說道:“荔枝之前是不是有另一個主人?”
“你怎麼知道?”凌雅的笑容漸漸收斂,撫摸隊長的手停了下來,表情有些疑惑,“你調查過我?”
凌雅的態度米田顯然預料到了,解釋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寵物店老闆,哪有那麼大的能量去調查你,再說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好處。”
凌雅的態度有些緩和,但還是警惕地看着米田:“那你問這個幹什麼?”
“因爲荔枝咬拖鞋的問題,跟它的前主人有關係。”
凌雅突然不說話了,低着頭沉默了良久,隨後就自顧自地說起來:“荔枝之前的主人是我的一個追求者,我喜歡小動物,但是那時候沒時間養,
他就養了荔枝,每天都抱着它跟我找話題,我是挺喜歡荔枝的,可是對他這個人沒有興趣,後來他追了我大半年也就放棄了,氣得把荔枝丟在我家門口,從那以後我就收養了荔枝。”
米田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凌雅把事情說完了,彎着嘴角露出笑臉問米田:“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米田笑着說道:“我是個馴養員。”
凌雅看着米田:“普通的馴養員可沒有這種本事,難道那視頻裡說的你能跟寵物說話是真的嗎?”
米田還是笑着,但是心裡卻是緊張得很,自己有這個能力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跟寵物相處久了,多多少少都能夠聽得懂它們的意思,這我相信每個主人都有這種感覺,
至於我知道荔枝有個前主人,那是根據它的表現猜的,寵物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情,一方面我很少見到養沙皮狗的女人,另一方面以我對你的初步瞭解,不會是你讓它有咬拖鞋的習慣,
所以荔枝的這個習慣必定是有另外的原因,只能說我比較擅長觀察吧。”
凌雅低着眼眉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你說得挺有道理的,那要怎麼幫荔枝改掉這個毛病呢?”
米田淡淡說道:“那要看荔枝想怎麼做,還有你會怎麼做。”
凌雅有些不懂:“你這話什麼意思?”
“荔枝想要見見它的前主人。”米田沒有說出要荔枝選擇現在主人和之前主人的時候,荔枝選擇的是之前的主人,以凌雅的性格肯定接受不了吧。
凌雅臉色變得很難看,堅決反對,說道:“我跟那個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再說你看荔枝現在愛咬拖鞋,不正是代表它恨那個拋棄它的主人嗎?”
“沒有愛又哪來的恨,我想荔枝心裡也搞不清楚吧,如果你想要幫它改掉這個問題的話……”
凌雅眼睛緊盯着米田,突然說道:“荔枝不是隻想去見見他吧?”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米田無奈苦笑。
凌雅終於忍不住眼淚,哭了出來,荔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衝着米田叫了兩聲“喔喔!”腦袋蹭着凌雅的腿,短小的尾巴搖晃着。
只是凌雅哭得更厲害了。